楚天闊有了台階下,麵色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


    “既然師兄都如此說了,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麽。”


    “錦瑟,跟我迴去。”


    錦瑟掙脫開了楚天闊的手,麵上有些微怒:


    “二師兄你為何從來不肯聽人解釋?”


    “我剛剛都說了,不是二師兄想的那樣,二師兄為何就不信呢?”


    楚天闊微微皺眉:“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不相信錦瑟是有原因的。


    很多時候,她受了傷,或者為誰頂替了罪名,她都是在淚水中強行笑著。


    然後為旁人開罪。


    她最擅長的,就是包庇犯錯之人。


    錦瑟無奈:“師姐帶我來此處,是想讓我幫忙挖野蒜苗。”


    “說是用來烤魚會很香。”


    “此處沒有鐵鍬,我們是用手一顆一顆挖出來的,就這麽一點野蒜苗,我們挖了很久。”


    “可師兄你呢?二話不說就毀掉了一半,你為何要這麽魯莽衝動?”


    野蒜苗?


    那是什麽東西?


    楚天闊抿了抿唇,他不是很相信錦瑟的話。


    若江雲萱當真是來找野蒜苗來烤魚的,那按照江雲萱平日的作為,野蒜苗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或者說,這可能是一種至毒之物。


    總之,他無法朝好的方向去想江雲萱。


    “不要說了,同我迴去。”


    楚天闊冷聲說道。


    錦瑟嘟起嘴:“我不要,我要跟師姐在一起。”


    楚天闊麵色愈發冷淡:“你再說一次?”


    錦瑟身子一抖,想反駁卻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她向來很怕楚天闊。


    怕他嫌棄她,怕他不喜歡她,怕她不要她跟著了。


    所以錦瑟最後隻得同江雲萱道了歉,隨即低垂著腦袋,跟著楚天闊走了。


    走的時候,還一步三迴頭。


    江雲萱隻是無所謂的笑笑,然後繼續撿地上還能吃的野蒜苗。


    安雨軒見此,也蹲下身陪她一起撿。


    “其實天闊就那樣一個性子,你別同他一般計較。”


    他最擅長的,就是打圓場。


    江雲萱笑:“嗯,我都明白。”


    安雨軒原本以為江雲萱會哭嚎咒罵一會兒,卻不想竟如此平靜。


    不由得多看江雲萱幾眼。


    她頭發已經幹得差不多了,柔順披在肩頭,遮住半張麵容,露出的白皙皮膚,顯得愈發好看。


    千唿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她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意,眼眸純淨,宛若初升的陽,不刺眼,卻溫和觸目。


    一股莫名的情愫突然撞動了一下他的心,叫他無所適從了起來。


    “叮~安雨軒好感度上升百分之10,當前好感度百分之15,請宿主繼續努力……”


    江雲萱身子一頓,安雨軒的好感度?


    這是怎麽迴事?


    莫非原主選定的人,是安雨軒?


    係統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原主並沒有選定人哦……”


    江雲萱:“那為何會有好感度?”


    係統:“正是因為沒有選定,所以除了有心儀人之外的男子對宿主動心,都會有記錄的哦。”


    “第一個百分之百的人,或許就是原主想要的那個人。”


    江雲萱:“……廣撒網?選擇性捕撈?”


    “這……不就是濫情麽?”


    係統:“也不能這樣說,宿主順其自然便好。”


    “原主要的,是不再卑躬屈膝的過一輩子,所以宿主不必費盡心思的去討好其他人。”


    “自然也就沒有了濫情一說。”


    “感情之事嘛,大多都是靠緣分的。”


    江雲萱笑容僵硬:“……”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雲萱,你怎麽了?”


    安雨軒見她出神太久,於是喚了她一下。


    江雲萱這才迴過神來:“啊?嗯?沒事……”


    安雨軒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問了出來:“我知道你想來喜歡天闊,被他誤會,你如此生氣……也是應該的……”


    江雲萱一愣:“嗯?我生氣,不是因為他誤會我。”


    安雨軒好奇的問道:“那是因為什麽?”


    江雲萱拿起手中的野蒜苗:“因為他踩爛了這個。”


    安雨軒嘴角一抽:“???”


    就因為……這幾根草?


    “完好無損的蒜苗我都撿起來了,其餘的都不能要了。”


    “我們迴去吧。”


    江雲萱點頭:“嗯。”


    迴到湖邊的時候,江雲萱委實震驚了一把。


    因為抓到的魚太多了。


    一眼望去,至少得有二十幾條。


    “怎麽會……這麽多?”江雲萱驚訝的問道。


    安雨軒似乎也愣了愣。


    楚天闊別了她一眼,沒有迴答。


    還是錦瑟解釋道:“還不是二師兄咯。”


    “表麵上要打要殺的,可實際上不知道多關心師姐呢。”


    “他知道師姐喜歡吃魚,所以專程又下去打了十條上來,想給師姐賠罪。”


    “但看到師姐迴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楚天闊瞪了錦瑟一眼,輕咳了兩聲才說道:


    “我……我知道是我誤會你了……”


    “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我都是無心的。”


    “你若是實在介意,就迴去告訴師傅他老人家。”


    “讓他來責罰我吧。”


    他實在是不想給江雲萱低頭。


    雖然錦瑟說了江雲萱很多好話,將剛剛的事情無限重複了許久。


    他卻還是有些懷疑江雲萱的居心叵測。


    她向來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至於抓魚,不過是他發泄心中怒氣罷了。


    但錦瑟都那樣說了,他也不好實話實說。


    江雲萱聽到這些話,卻沒有多大的反應。


    楚天闊這道歉的語氣,沒有一絲誠心。


    既然如此,她多說一句都是廢話。


    所以她並沒有迴答楚天闊,而是拿起劍開始刨魚鱗。


    “大師兄,你去山中撿些枯枝迴來吧,過會兒好生火烤魚。”


    原本晚上就需要很多柴火取暖,所以安雨軒也沒有拒絕:“好。”


    錦瑟立馬起身:“大師兄,我陪你一起去!”


    安雨軒笑:“走吧。”


    楚天闊對安雨軒是放心的,所以看著錦瑟同他一起去,倒也沒說什麽。


    待兩人走後,他便一動不動的盯著江雲萱。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做出個什麽玩意兒。


    最重要的是,謹防她做什麽手腳。


    卻不想江雲萱突然抬頭:“二師兄,這麽多魚,你準備就那樣看著,然後等開飯?”


    楚天闊麵色赫然,有些不情願的起身,走到江雲萱麵前。


    見江雲萱正在掏內髒,不由得一驚:


    “你……你一個女子……這……這成何體統?”


    在這個時代,殺豬和殺其他牲畜都是屠夫的專享。


    除了屠夫,其餘人大多不會自己親自動手。


    聽說這是殺害生靈,這話可能會惹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死後也可能被纏著。


    出於這些顧慮,所以屠夫這種行業還是很受人敬重的。


    屠夫大多都生得五大三粗,聽說隻能是八字硬的才能去做,因為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至於殺魚,自然也是如此。


    楚天闊和安雨軒之前之所以沒有剝魚鱗去魚鰓和內髒,就是因為他們從未見過殺魚的。


    如今他見江雲萱滿手鮮血,手拿魚內髒,不震驚才奇了怪了。


    江雲萱別了他一眼:“別什麽體統不體統的,你再不跟著一起殺魚,晚上我們就沒有魚吃了。”


    楚天闊瞪大了眼睛,手死死的護住自己的劍,一臉不情願:


    “不……不可以,修仙之人,怎麽可以做如此血腥之事?”


    “待我迴宗門,我定會同師傅他老人家說道說道此事!”


    江雲萱嘴角一抽。


    血腥?


    他們打打殺殺的時候,難道就不血腥了?


    莫非他們看人血看習慣了,所以感覺不到血腥了?


    江雲萱想了想才說道:


    “不知二師兄平日裏吃肉嗎?”


    楚天闊:“肉乃身外之物,可以吃也可以不吃,並非什麽必須之物。”


    江雲萱挑眉:“是麽?那二師兄平日裏吃東坡肉嗎?”


    楚天闊一頓:“……吃。”


    江雲萱:“那糖醋裏脊呢?”


    楚天闊微微皺眉:“……吃。”


    江雲萱:“那迴鍋肉呢?”


    楚天闊眼眸一顫:“……吃……”


    江雲萱笑:“那清蒸魚呢?”


    楚天闊聲音微弱了下來:“……吃……”


    江雲萱:“既然吃那就過來一起動手,別整那些有的沒的。”


    人生的意義,在於勞動。


    楚天闊眉頭皺得愈發幽深。


    他實在是不願動手。


    特別是看到江雲萱手上一堆紅紅綠綠的內髒和一股子腥臭味道的時候,就更加不願靠近魚堆了。


    可見江雲萱眼中的鄙夷越發明顯,他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坐到了江雲萱的一旁。


    江雲萱將手洗了洗,拿起一根枯草,將發絲挽了起來,這才繼續開始刮魚鱗。


    “你看,這是魚鱗,要這樣一點一點刮幹淨……”


    楚天闊:“是這樣嗎?”


    江雲萱:“對對對,這邊還有些細小的魚鱗,都一並刮幹淨了……”


    楚天闊:“這樣可以了嗎?”


    江雲萱:“嗯,可以了,看,這是魚鰓,不能吃的,一定要拔掉。”


    “還有內髒,這個是魚泡,可以留著,魚蛋也是可以留著的……”


    “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弄破苦膽,否則整條魚都是苦的。”


    楚天闊眼冒金星:“嗯……”


    他看著自己的寶劍沾滿腥臭的魚鱗,眼中不由得充盈了絲絲淚水。


    但剝了幾條魚之後,倒是再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魚雖然有些腥臭,倒也是可以忍受的。


    再加上魚鱗四處的魚翅十分刺手,不小心便會刺破手指,流出鮮血。


    所以他不得不全神貫注小心翼翼的剝魚,根本無暇想其他的。


    雖然已經很小心了,手卻還是被刺破了幾個口子。


    但江雲萱卻一臉雲淡風輕,沉穩得很,手上一個口子都沒有。


    這委實叫他驚訝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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