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小,況且陸家兄妹還是站在院裏說的話,轉頭便能見霍聽風長身玉立,背手站在門口。


    那麵上得意又可惜的神色儼然什麽都聽見了。


    陸執月心裏驀地一慟,忽而便覺麵上燒紅起來。


    “大哥迴來了。”


    “聽風哥。”陸庭後退一步,衝霍聽風見禮。


    霍聽風輕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我送你二哥哥迴家,陸伯父定不會收拾你二哥哥。”


    此刻怕這傻女人還並不知,陸家上下都已知道她從新婚夜便開始受辱的事。


    還以為陸庭迴家會挨打,實際上卻是陸長淵點頭同意讓他來的。


    陸執月聞言雖不情願,可仍舊點了點頭。


    如今這個方法是最方便的了。


    “那就麻煩大哥了。”


    霍聽風擰眉嗤了聲,示意陸庭先出去。


    陸庭同陸執月道了別,便沒心肝兒的抬腿往前走,自是沒注意到他剛剛出門,霍聽風便彎腰在陸執月耳邊道了一句。


    “方才那聲聽風哥哥挺好聽的,日後別叫大哥,就叫聽風哥哥,記住了嗎?”


    陸執月臉兒上忽而一紅,立刻便要在他腳上踩一腳。


    可霍聽風靈敏,昨日讓她咬一口就算了,怎還能讓她占便宜,提起唇角猖狂一笑,便闊步到了陸庭身側。


    陸庭並未見他方才同陸執月說什麽,迴頭見自家妹妹那纖細的身影仍站在門口張望,隻揮了揮手便讓陸執月迴去,旋即便不忍再看。


    “聽風哥,你方才對我小妹說了什麽?”


    “讓她日後有困難盡管來找我。”霍聽風隨口胡謅。


    陸庭還真信了:“我大哥同你幼時關係最好,隻可惜後來去的戰場不是同一處,如今見麵生分許多,想想都覺可惜。”


    他輕歎口氣:“當初同霍家定下婚約,本以為能同你成親,結果陰差陽錯嫁給了你弟弟那個混賬。”


    這樣想的人雖不少,可陸庭還是頭一個在他麵前說出來的。


    霍聽風語調有些散漫,麵上卻能看出十分受用:“那我將你妹妹搶過來?”


    “你?”陸庭上下看他一眼,下一刻,讓人傷心地搖了搖頭,“你不成,你比我妹妹大了那麽多,怎麽好意思的。”


    雖同樣是二十出頭,可他妹妹剛幾歲啊,將來妹妹頭發還黑著,豈不是要將霍聽風給埋了守寡?


    更何況,根本不可能。


    陸庭搖搖頭。


    霍聽風瞬間不悅:“霍擇雲不也比她大了不少。”


    “那你要問我妹妹啊。”陸庭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補救道,“方才阿月說,在霍家你也幫了她不少忙,若當真能成,我還真希望你能同阿月在一起。”


    隻可惜霍聽風並非霍家親子,且也同方才陸庭所說一樣,他同陸執月之間實在差了太多,兩個人不合適。


    更何況妹妹那麽溫柔的性格,怎能夠降服得了霍聽風這個紈絝。


    他生怕霍聽風將這話題繼續下去,忙轉移道:“今日因妹妹緣故在府上吃得並不盡興,聽風哥,叫上我大哥,咱們一同出去吃吧?”


    陸宴?


    也好。


    霍聽風心中打著小算盤,嗯了一聲。


    那個陸宴從小就最正經,比陸長淵還要老套。


    日後自己想娶阿月,他那一關必須要過。


    陸庭見他答應,立刻喜笑顏開:“萃香樓,我請。”


    ……


    萃香樓位於京城長安街正中央,是整個京城最大的酒樓,巧合的是,正好是霍聽風從邊疆迴來的那年拔地而起,一直到了至今也是經營最好的酒樓。


    二人先到了地方,又讓人去將陸宴給請過來,來迴折騰一圈,正好到了該用晚飯的時辰。


    雖然正午剛在一同用過飯,可因為陸宴性格實在正經,雅間中氣氛一時半會也調動不起來。


    霍聽風拿起酒杯,正欲放在唇邊便聽陸庭大唿小叫:“好啊聽風哥!”


    霍聽風動作一頓,手上牙印越發明顯,陸庭嗤之以鼻:“方才還說想將我妹妹給搶去,結果這會就看見你手上有牙印,這牙印這麽小,肯定是女人咬的,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女人了?”


    陸宴聞言低聲提醒:“阿庭,小聲些。”


    “這有什麽小聲的。”陸庭皺眉,麵上表情又憤憤起來,“聽風哥,你有喜歡的女人了?”


    “阿庭!”陸宴嗬斥。


    陸庭終於安靜下來。


    霍聽風垂眸,便見那白皙手上雖有幾個深淺不一的傷疤,可都能看出為利刃所傷。


    這牙印剛剛結痂,且還是圓的,十分小巧,一看就是女人的。


    他挑了挑眉尾:“本督還尚未成親呢,什麽叫外麵的女人?”


    “況且,不過是咬了一口,能代表什麽,本督隻是那天見義勇為,可有個傻女人不領情罷了。”


    他伸手用袖子將那牙印蓋上。


    陸庭氣的直嘟囔:“大哥還訓我,可大哥你根本不知,今日聽風哥還說……”


    他說了一半,忽而察覺到這話實在不著邊際,突然頓住不再張口。


    可陸宴卻擰眉看向他:“說了什麽?”


    霍聽風也十分囂張,因是席地而坐的緣故,他一隻腿直接撐在陸庭身側的方向,身子向後仰去,一隻手撐在背後,另外一隻手則放在膝蓋上端著酒杯:“是啊,說了什麽?”


    陸庭忙轉彎:“說在侯府,有你護著我妹妹,可若你有朝一日娶妻生子,一直護著旁人妻子,難道就不怕人家誤會嗎!”


    這話說的匆匆忙忙且漏洞百出,將進門送菜的幾個小二聽的雲裏霧裏。


    可下一刻看見霍聽風的臉,趕緊放下東西撤了出去。


    霍聽風不以為意:“你年歲不大,管的不少。”


    陸庭氣結。


    而陸宴則將目光在這二人中間轉了轉。


    不過片刻,便從霍聽風閃爍的雙眸之中看出了什麽。


    一瞬間,陸宴便驚出一身冷汗,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在了霍聽風藏在袖子裏的那個牙印上麵。


    他雖在同齡人眼中,因太過穩重而被人稱為古板,可並不代表他腦子不好用。


    今日是霍聽風迴門,加上陸庭這些話,同霍聽風提及阿月時的反應……


    陸宴心髒猛的一縮,冰涼著唇道:“阿庭,我記得仿佛還有個糕點是想讓聽風打包迴去給阿月的,你去看一看,叮囑他們一刻鍾之後開始做便可。”


    “給阿月的?”陸庭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他關上門,下一刻陸宴便看向霍聽風:“你為何要故意讓我看出你喜歡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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