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兩側,辰溪與千繪裏都將手搭在了把手上。


    旋轉,開門……


    “安雅,我們走吧,動作要快!”


    ……


    “哢噠——”


    幾乎就是在辰溪出門的下一刻,鎖扣扭轉的聲音再次傳來,幾乎是乞求著那般,莉雅重新抬起了頭。


    “辰溪哥哥,你是迴來帶莉雅走的嗎?”


    慌忙擦去眼角的淚水,她轉身就打算撲進來人的懷抱。


    可是不熟悉的氣味傳來,讓她在有所動作之前,就已經釘在了原地。


    “辰溪?”


    千繪裏疑惑地看著眼前怯生生的,但眼角帶著淚痕女孩。


    “你和辰溪什麽關係?”


    “不,不……!嗚嗚嗚……莉雅,莉雅什麽都不知道。”


    被融去了內心的堅殼,但那個帶給她溫暖的人卻不在這裏,以至於一句簡單的問詢,就讓她嚇得抱頭蹲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僅僅隻是瞥了一眼,便沒有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千繪裏將目光轉到了接待員的身上。


    被那視線凝視的瞬間,接待員仿佛聽見了口袋中的錢幣在不停地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調……調查員閣下,請問有什麽吩咐嗎?”


    不動聲色地將錢袋藏進抽屜,然後討好地湊到千繪裏麵前。


    但是對方那張油到有些反光的臉貼近的時候,千繪裏也立馬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從進門開始就在催動神秘術的他,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重點——桌上沒來得及交由莉雅保管的證明卡。


    “這是?”


    初出茅廬的他自然是還沒有被分配過這樣的東西,不過……


    “千繪裏!”


    遭到無視的前輩氣勢洶洶地追了上來,正準備開始自己的說教,可是盯著千繪裏手中的東西,想說的話不知怎得就換了個味道:


    “你怎麽會有那個東西?”


    “這個?”


    晃了晃手中的名片,原本還漫不經心的前輩,在無意間瞥到上麵的名字之後,迅速出手奪下。


    “司坦露的?那個老女人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關於這個問題,或許你該問問這個小女孩。”


    手指向著身後點了點,莉雅正身體顫抖著揪著他的褲腿,蹲在他的身後。


    在大門被前輩用力推開的瞬間,莉雅就像是受了應激反應那般猛地躥到了千繪裏的身後,盡可能的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然而在場的三人,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升起憐憫之心。


    拿著手中的卡片反複翻看著,前輩怎麽也想不通,司坦露那個家夥居然會就這樣將這東西交出去。


    企圖在上麵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偽造的痕跡,可是結果注定是要讓他失望的。


    “小朋友,告訴我,這個東西,你是怎麽得到的!”


    或許是涉及到了一點點有關男人自尊的問題,前輩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不少,聽起來略微有些兇惡。


    可是看著對方往千繪裏身後縮了又縮的動作。他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碎碎的在心裏罵了一句,隻是那咒罵的對象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司坦露了。


    “小朋友,不用害怕的,告訴叔叔,這個東西,你是怎麽得到的?”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這種基本的變通,身為一名基金會的調查員,還是清楚的。


    輕輕地將手掌放在莉雅的頭上,企圖以此來安撫她的情緒。


    然而這樣的舉動卻讓眼前的女孩,身體的顫抖變得更加劇烈了。


    盡可能地放輕自己的動作,不斷地出聲安慰,才終於讓莉雅微微開了口。


    “就……就是辰溪哥哥,他救了我,將我帶到了這。”


    “說在這,我可以得到一個新的家……其他的,我真的什麽不知道。”


    “不要,不要再打莉雅了,莉雅知道錯了,莉雅…莉雅……”


    眼前的身影逐漸與記憶中的樣子重合……


    倘若未曾見過光明,黑暗中的一切倒顯得還能夠忍受。


    可是當親情的遮羞布被扯下的那一刻,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的痛苦突然被放在麵前,任誰都會崩潰,敏感,脆弱。


    喘息的聲音在哭泣的語調中,越變越大,察覺到不對勁的瞬間,前輩快速地將莉雅擁進了懷中,撫摸著她的後背,保護著她不會因為兇猛湧來的情感與記憶,窒息暈倒。


    “是的是的,你的那位哥哥說的沒錯,在這裏,沒人會再傷害你,歡迎來到新的家,孩子。”


    溫柔抱起莉雅的同時,向千繪裏使了個眼色。


    辰溪,又是辰溪。


    怎麽現在哪哪都有他的身影,重塑之手,埃及調查,還有最重要的……司辰透露的,和辰溪有關的夢境。


    辰溪,你到底是敵是友……


    “這個小女孩我們先帶迴總部了,稍後我們會再來找你記錄一下那個男人的樣貌!”


    突然被點名的接待員,驚得臉上的油汗一落,但隨即奉承的應和下來。


    ……


    辰溪是嗎 ……


    迴到基金會之後,千繪裏並沒有第一時間向阿爾卡納報告辰溪的行蹤。


    手指搓撚著胸前的水晶吊墜,開始了又一次的占卜。


    路……一條千繪裏看不清樣貌的路,橫在一片隻有霧靄的虛無之中。


    然後是,光點,越來越多的光點……然後……


    “啊!”


    刺痛的感覺突然射入腦中,千繪裏趕忙鬆開項鏈。


    伸手安撫了一下它發燙的身體,但已經是老夥計的搭檔,此刻卻傳給了千繪裏一種不熟悉的手感——裂紋?


    皺起了眉頭,千繪裏撥通了阿爾卡納的暗線。


    “阿爾卡納小姐。”


    “很高興你還能記起我,我的孩子。距離上次通信已經過了多久了?”


    深吸一口氣,千繪裏沒有理會阿爾卡納慍怒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我請求,借助重塑的技術,增幅神秘術。”


    “我想你這次與我通信,不是說這樣無聊的請求的,你有什麽可以交換的籌碼?”


    “我有,辰溪的行蹤。”


    即使被壓得很低,但通訊器那頭傳來的一絲絲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是被千繪裏敏銳地捕捉到了。


    “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嗎?”


    “做這樣的試探沒有意思,阿爾卡納小姐。”


    “很感謝你在那場暴雨中,將我救起,讓我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東西。”


    “辰溪,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辰溪。我想看清他。”


    “哼哼~”


    “那就好好享受你的這場博弈吧,別在那麵牆之前被撞的粉身碎骨哦~”


    對話到這,就結束了。


    通訊一端,千繪裏捧著出現裂紋的項鏈,麵色逐漸凝重。


    而另一端……


    “嗬嗬~躲貓貓的遊戲終於是結束了嗎,我的小八音盒~”


    手腕翻轉,一拉一扯,什麽東西跌倒的聲音出現在桌麵上。


    “這次,你又會為我獻上什麽樣的演出呢~”


    鎖鏈逐漸收緊,被拖拽的物體,無法掙脫分毫。


    隻是很快,桌上又一個東西跑來,拖著鎖鏈想要和阿爾卡納抗衡一下。


    “嗬嗬,你動起來的那天,真的是讓我驚訝了好一陣呢~”


    “可以喲,你們兩個就永遠連在一起吧。”


    黑液同時纏上了桌上兩個木偶的手腕,將兩者連在一起,隻是辰溪的手上,還是伸出另一端,被阿爾卡納牢牢地攥在手裏。


    “辰溪……”


    ……


    “這是……我的證明卡?”


    “我記得這東西我隻交給過一個人的,你從哪來的?”


    男性調查員側身讓出身後的女孩,司坦露也是一閃而過的在眼底浮出一些驚訝。


    “這個女孩是?”


    “反正不是辰溪的女兒。”


    司坦露一臉疑惑地望著眼前正在憋笑的調查員,試圖迴憶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做得會讓人產生這種誤解。


    “她是辰溪路上救的一個小女孩,長期被家暴,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就出手救下來了吧。”


    “是這樣嗎?”


    打量著眼前依舊怯生生躲著的小女孩,司坦露的腦海中想象著辰溪救下她時的場景。


    了解到他,還是記憶中那種溫暖,善良的樣子,司坦露也是不知為何的鬆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就說你會在意嘛,鬆一口氣的樣子太明顯了。”


    不留情的嘲笑著,換來的是司坦露更加不留情的一下薅頭發。


    “痛痛痛!你就不能稍微輕一點嗎?”


    雖然嘴上叫得厲害,不過這好像更像是他的真實目的。


    “少貧點嘴,有這功夫還不快點把這孩子帶去安排好。”


    “最近司辰夢境中暴露出來的情報還沒理清楚。”


    “如果辰溪真的也可以行走於暴雨之中,那說什麽也要吸納進基金會的。”


    ……


    “你有沒有在好好聽啊!”


    “當然有!\"


    又是飛來一拳,痛得他齜牙咧嘴。


    弱弱地躲在一旁的莉雅,害怕中還帶著一絲疑惑地盯著兩人。


    “爸爸媽媽吵架?感覺不一樣呢……辰溪哥哥,安雅姐姐。”


    “和安雅姐姐長得很像的姐姐……什麽時候能遇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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