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辰溪,這是什麽?!好好吃!”


    辰溪微笑地看著餐桌對麵正品嚐著淋滿了楓糖漿蛋糕的安雅,自己卻沒有勇氣將手中的刀叉再一次送進嘴裏。


    厚禮謝,之前吃飯全在丹尼爾的小店裏沒感覺到。


    啊,這下子就這麽的去嚐試英國菜,唔,辰溪感覺自己快被這些有著神奇味道的“美食”送走了。


    這幾天在倫敦,飲食真的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我的天,像乒乓球一樣的雞蛋,爆炒水煮之後依舊堅挺的西紅柿,以及什麽都能當作是原料的各種罐頭!


    在英國,各種食物混在一起,方便,快捷,好看……難吃。


    或許也就隻有安雅這種沒有接觸過人類世界的存在才會覺得這種食物新奇,好吃吧。


    不過辰溪早就想帶她離開英國了,不然再在這待下去,他真的怕安雅的身體會出什麽問題。


    隻是早已脫離了重塑的辰溪,沒有什麽能夠快速移動的手段,現在也隻能像個普通人那樣,老老實實地坐車,坐船,走路。


    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帶著安雅一邊熟悉熟悉人類的世界,一邊再好好的看看沿途的風景。


    隻是可惜,很多的建築都是後現代才建出來的。


    比如倫敦眼,就是那個對此世界來說,傳奇的千禧年才建起來的建築。


    唔姆,看來沒有辦法在這個時代好好的俯瞰一下泰晤士河的風景了,略微有些小小的遺憾呢。


    然後就是今天中午吃午餐的地方,嗯,是未來丹尼爾開店的地方……


    因為此時身處過去,也就沒有什麽物是人非一說。


    但是周邊熟悉的街道和布局,還是很容易勾起辰溪對那段日子的迴憶。


    當然前提是拋去盤子裏這個試圖在極酸和極甜中找到平衡的甜品,其中裝著的三層蛋糕吃起來愣是讓辰溪嚇了三跳。


    心驚肉跳地看著安雅一口又一口地咽下對自己來說堪稱毒藥的料理,兩人終於也是結束了這好似上刑一般的午餐。


    隻是這家店……布局還真是和十幾年之後一模一樣呢。


    丹尼爾現在……丹尼爾現在好像還在重塑之手?!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辰溪不禁脊背發涼,他清晰的記得,當初和阿爾卡納做的約定是自己加入重塑之手,他們保護好丹尼爾。


    而現在……


    望著不遠處還在好奇地看著周圍一切的安雅,辰溪不禁感到一個頭兩個大了。


    當初就那樣離開了重塑還是有欠考慮了,心中無名的厚重枷鎖似乎又多了一條……


    以前隻是自己一個人問題不大,刀舞他們都好藏,現在多了一個安雅,無論再做什麽,都需要再小心謹慎一些了。


    他已經不想在因為自己的緣故,牽連其他無關的人了……


    “嘿,想什麽呢?”


    突然湊到辰溪的麵前,打斷了他的思考。


    即使是抬起來了麵頰,但是首先出現在辰溪眼中的還是安雅頭頂可愛的發旋。


    就像安雅這個名字一樣,斯洛文尼亞語中“天使”的意思。雪女總是能在辰溪的情緒出問題的時候出現,就像天使一樣,驅散不潔,替上帝為他帶來美好。


    不過也確實沒有更多的機會沉浸在這些過往的記憶中了,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子從他的身旁悄然經過,將辰溪從思緒中帶出的同時,也帶走了他身上的錢包。


    即使她的行動已經磨礪的足夠自然,但還是沒能逃過辰溪的感知。


    不過好似累了那般,辰溪並沒有當場揭露,隻是輕輕地喚了一聲安雅的名字。


    “嗯?”


    “有什麽事嗎?”


    嬉笑著把臉湊到辰溪的麵前,安雅還以為是辰溪又想撒嬌求安慰了呢。


    不過事實也確實差不多,當安雅的氣息逐漸靠近鼻翼,辰溪的額頭就開始不自覺地向著對方貼近。


    直到兩者鼻尖相印,彼此的溫度通過鼻息相互糾纏。


    情不自禁地,抬頭一吻,唇瓣印上了安雅有些冰涼的額頭,順便染紅了她的整個臉頰。


    甚至沒有睜眼看,辰溪就能感覺到麵前女孩的可愛。


    輕輕地抱了上去,辰溪將自己的心徹底的放縱開來,任由滿腔的情感將自己淹沒。


    街角,孩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之前對安雅的一聲輕唿,其實是想讓她用冰限製一下對方的行動,不過既然因為兩人此時的默契不夠,未能如願以償,不過這樣的結果,似乎也不錯。


    但是,該是我辰溪的東西,就該是我的!


    已經不想再讓任何人,無端地從自己的身上搶走一絲一毫了。


    “利齒。”


    “遵命,王。”


    兩人的對話自心理層麵上完成,並沒有影響到此時安雅與自己相擁時的氛圍。


    就是那個孩子手中錢袋裏的金幣,有一枚金色的利齒子,悄悄地散發出了不一樣的光芒。


    ……


    “太好了,太好了,這次的錢袋很重,有很多錢。”


    “爸爸,爸爸這次一定會高興的。”


    “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摸一摸我的頭呢。”


    意識到自己脫離了盜竊目標視野的瞬間,莉雅就開始了狂奔。


    靈活地穿過人群,向著遠處的貧民窟跑去,隻是今天過於豐厚的收獲,讓她不禁忘掉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


    “怎麽才迴來,你個小畜生!”


    一推開門,衝天的酒氣都快把這個瘦弱的孩子撲倒在地,但她還是堅強地捧起手中的錢袋,希望可以換迴來哪怕隻是一個笑容。


    “老子的酒呢!?”


    看都沒看一眼孩子逐漸開始顫抖的身體,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錢袋,揪住衣領摔到房間的角落。


    屋內昏暗的燈光並沒有為這個孩子帶去一絲溫暖,反而營造出越來越大的陰影,將她籠罩。


    “說過多少次了,非要這樣才長記性嗎。”


    當的一聲錢袋落地,接著降臨到身上的,就是數不盡的皮帶鞭打。


    啪!


    “爸爸……”


    啪!!


    “對不起……”


    啪!!!


    “唔……唔…”


    “哈——”


    “滾出去,今晚你就睡外麵。”


    “爸爸!”


    被推搡出門的孩子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當她急急忙忙轉身的時候,迎接她的就隻有冰冷厚重的門板。


    任憑她再怎麽拍打,哭喊,裏麵的人都不為所動。


    這樣的橋段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了,默默地撫摸著身上的傷口,蜷縮在角落裏,等待著的,卻隻是父親的再一次唿喚。


    她的世界很小,小的隻剩下父親了。


    印象中的母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從記事起,家裏就隻剩互相推搡的身影和酒瓶落地碎裂的聲音。


    現在,爸爸,就是自己的一切。


    ……


    “王……”


    “嗯,我看到了。”


    本來隻是想看看那小子躲哪去了,給個教訓就走了的。


    但是利齒傳迴的影像……


    在腦中上映的第一瞬間,辰溪抱著安雅的動作就僵掉了。


    即使沒有設身處地,但就這些不真切的片段,就已經足夠令辰溪窒息了。


    “怎麽了?”


    察覺到辰溪的異常,安雅也是放下了環在辰溪身後的胳膊,捧住了他的臉。


    “沒什麽,隻是,可能要去辦一些事了。”


    握著安雅正試圖撫平自己皺起的眼角的雙手,辰溪也是一臉寵溺地看著她。


    “好啦,我沒事的,走吧。”


    讓她在原地等待一會兒,辰溪整理著心中的怒火,他還不想讓安雅看到自己的那一麵。


    有些事,自己來承受就可以了。


    ……


    “嘖嘖嘖,這才哪到哪啊~”


    “你的記憶裏,可是有比這刺激多了的故事呢~”


    “不過現在還是不給你看的~”


    ……


    好餓,身上,好疼,我會死嗎。


    爸爸,到底怎樣爸爸才能高興呢,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我也能被爸爸摸摸頭。


    抱緊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感覺今天身上的傷口比往日,更加的疼痛,是因為今天的自己,抱有了不切實際的期待了嗎。


    我要是死了,爸爸是不是就會開心了呢。


    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碎玻璃板,隻要死了,是不是就能不用再疼了。


    爸爸,我真好疼啊。


    我死了之後,你會高興嗎?


    “嘿,小朋友。”


    指尖輕輕接住準備刺出的玻璃刀,血珠一滴一滴的滲出辰溪的皮膚,落在了地上,卻暈開在了莉雅已經褪色的心上。


    “之前是不是你拿了哥哥的東西?可以還給哥哥嗎?”


    溫柔的聞訊與手掌上附帶著的翠綠色神秘術一起,傳遍了莉雅的全身。


    傷勢在一瞬間被治好,但還沒來得及感受頭頂夢寐以求的觸感,少年的話語就已經讓她如墜冰窟。


    “我…我……”


    從未體會到的溫柔就已經夠她心髒停跳了,但是錢袋,爸爸,眼前的哥哥。


    這樣的一束光照了進來,隻是讓他照進來的方式似乎注定是要將他送走的。


    可是,已經不想再迴到那個家了。


    反正總是要消失的東西,現在的自己,再稍稍的多貪心一點,也是可以的吧。


    叮的一聲玻璃落地,莉雅紮進辰溪的懷裏,再多一點,再多一點搶奪這些不屬於我的溫暖吧。


    然後粗暴地推開莉雅,之後,莉雅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


    為什麽,為什麽會抱住莉雅。


    不會嫌棄莉雅髒嗎,不會怪莉雅偷走了哥哥的東西嗎,真的不會推開莉雅嗎……


    “沒事的,現在就這樣抱緊哥哥吧。”


    自己不是聖人,救不了每一個這樣的孩子,但是如果他們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還是想盡自己所能去拯救他們。


    抱緊懷中瘦弱的微微顫抖的身軀,西裝的肩頭逐漸染上灰點,那是淚水的痕跡。


    摸了摸她的頭,辰溪輕聲詢問道:


    “願意和哥哥走嗎?”


    蹲在莉雅的麵前,辰溪伸出自己的一隻手,放在她的身前。


    可是忙著抹去臉上淚水的她,根本沒有功夫伸出自己的手,隻有那從喉嚨擠出的嗚咽聲,算作是對問題的迴應。


    笑著抱起了她,辰溪準備轉身走出這條小巷。


    “你是什麽人?要抱著那個小畜生去哪兒?!”


    哈~有的時候,真的不喜歡這種節外生枝。


    沒有理會身後之人,隻是輕輕捂住了莉雅的眼睛,對她耳語道:


    “要走了哦。”


    “不理老子是吧,今天就讓你這個小崽子知道知道什麽是尊重!”


    抽出皮帶虎虎生風地就打算跟上來。


    “利齒。”


    “是。”


    隨即綻出一個溫柔的笑意,辰溪鬆開捂著莉雅雙眼的手。


    “現在,我們走吧。”


    人淒慘的叫聲伴著獅吼從那個不願再迴憶起的地方傳來,莉雅卻隻是將頭深深地埋進辰溪的懷裏,因為這對她來說,是最後的磨難。


    雙手抓著辰溪的衣服,越攥越緊。


    可是背後傳來的溫柔撫摸的觸感,卻是讓她更加想要落淚。


    ……


    “嗬嗬,殺伐果斷,比以前稍稍像點樣子了。”


    ……


    讓安雅帶著她去填了肚子,洗了澡,再換了一身衣服。


    辰溪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帶上了一頂帽子,將莉雅帶到了基金會的門前。


    “以後這裏就是莉雅生活的地方了。”


    “不能……跟著辰溪哥哥嗎。”


    換上了一身洋裙,孩子本身的底子不差,除了營養不良導致的偏瘦,其他的簡直可愛到無可挑剔。


    再次替她理好了頭上的發絲,辰溪捏了捏她的小臉。


    “不可以喲,辰溪哥哥以後會去很多很多危險的地方,等到以後莉雅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我再來帶莉雅四處旅行吧。”


    像是知道再次見麵就是很久了,莉雅緊緊地抓著辰溪的手不願鬆開。


    “那怎樣才算是獨當一麵呢?”


    “這個問題嗎?”


    周圍環顧一圈,辰溪笑著指了指安雅。


    “你以後或許會在基金會看到一個和安雅姐姐長得很像的姐姐,當你能在那個姐姐手下做事的時候,莉雅就算是獨當一麵了。”


    雖然還不能太理解辰溪的意思,但是莉雅還是好好地將這句話記在了心底。


    壓低帽簷,辰溪帶著莉雅走進了基金會的大門。


    “我能將這個孩子放在基金會寄養嗎?”


    招待處的人瞥了兩人一眼,沒有言語。


    咚的一聲,錢袋砸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如果說前麵掏出的東西,讓接待員眼前一亮,那辰溪接下來掏出來的東西,就讓這人不禁坐直了身板。


    “我再重複一遍,這個孩子,一個神秘學家,寄養在基金會,可以嗎?”


    那是許久之前,司坦露交給自己的證明片,有了那個東西,想加入基金會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


    急切地簽好各種手續,辰溪明白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多待了。


    那個東西拿出來之後,自己暴露的風險與時俱增,要快點離開這裏了。


    “莉雅,我走了哦,以後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我保證!”


    最後摸了摸她的頭,辰溪便轉身離開。


    “哥哥!”


    最後的唿喚,留給自己卻隻有背影。


    不過,莉雅的手中,還是有一枚,不知何時出現的,金色利齒子。


    ……


    “千繪裏!在發什麽呆呢?”


    “你要知道作為基金會的成員,能有一次外出任務是不容易的,特別是你這樣的新手。”


    囂張的發表著觀點的前輩臭屁地理了理自己的領帶。


    “我們要隨時保持自己作為優秀,偉大的基金會成員的風度!”


    “好的,隊長。”


    敷衍地附和了一句,千繪裏現在更關注的是自己的水晶項鏈。


    自己爭取到了外出任務的機會,而且非常巧合的,這次任務的內容,就是吸納一位名叫辰溪的神秘學家,加入基金會!


    而就在剛剛,項鏈開始出現了異常的波動。


    顯示的地點,就在基金會招待處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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