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醉瑤拿著國璽,去往見赤嶸的路上。


    這一路上,她的心都是忐忑的。


    她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並非是因為她背叛了皇城司,而是此人在此時此刻的出現,是讓人覺得可疑的。


    那可是韶子卿的住所,定是在整個宮殿裏最森嚴的地方,就算是此刻他人不在,旁人也是很難不被發覺的進出自如,就算死掉的那個人僥幸沒被人發現,但國璽這種東西,又怎能輕而易舉的得手呢?


    至少,韶子卿會把他放在一個極為秘密的地方,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讓人偷走呢?


    所以就在方才那一刻,江醉瑤才做出這樣的決策。


    隻是,一切都是出於江醉瑤的猜想,畢竟是親手殺了人,一個從來都沒有殺過人的人,心裏怎能不忐忑。


    江醉瑤入了屋子,竟發現韶子卿醒了,燒還沒有退,但還是硬撐著坐起了身,赤嶸正在給他喂水。


    看著赤嶸微微急促的唿吸,那種非常想掩蓋的模樣,被江醉瑤盡收眼底,當即江醉瑤便猜到,赤嶸一定是出去過,而且是急匆匆的迴來的,不想讓她有任何察覺。


    於此,江醉瑤將懷裏的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道了句:“有人要偷國璽。”


    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的話,卻足以讓韶子卿和赤嶸為之動容。


    此刻韶子卿是虛弱的,並未說什麽,赤嶸放下手裏的水杯,問道:“夫人是從哪裏得到的?”


    江醉瑤沒有撒謊的迴道:“韶子卿病的蹊蹺,我本想去他殿中查探蛛絲馬跡,卻正巧看到有人偷竊國璽打算逃脫。”


    “那人是誰?”,赤嶸立馬詢問,不假思索的追問。


    “我也不認識,是隨我們一同去炎國的手下,人已經被我殺了,就躺在韶子卿寢殿的院中。”,江醉瑤沉穩的迴著話,每一句她都沒有撒謊。


    “咳……咳咳……”,韶子卿扶著胸口咳嗽著,什麽也沒有問,隻道:“赤嶸,把東西收好。”


    赤嶸應了一聲,將黑布打開看了一眼,見的確是國璽,重新包好便離去了。


    屋子裏,就隻剩下韶子卿和江醉瑤兩個人。


    江醉瑤洞察著韶子卿的麵容,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淡的讓她看不出任何。


    越是如此,便越是可疑。


    可既然韶子卿什麽也不說,江醉瑤也就什麽也不問了,打開櫃子拿出一板藥片,遞給韶子卿道:“一次兩粒,早晚飯隔一炷香用水服下。”


    如今的韶子卿,麵對這些他從未見過的藥片已經見怪不怪了,淡淡的迴了句:“放桌子上吧。”


    江醉瑤將藥片放下,走過去摸了摸韶子卿的額頭,依舊還是燙的,道了句:“眼下要把你的燒退了,你要多休息。”


    看了一眼吊瓶,已經沒了藥,江醉瑤便停了點滴,為韶子卿拔針。


    看似一切正常的操作,可江醉瑤的心裏卻含著疑問,燒到三十八度五,昏昏欲睡之下,怎麽就忽然醒了?而且,還是在國璽丟失的時候醒的。


    拔針的時候,江醉瑤摸了摸韶子卿的脈搏,她雖不是中醫出身,但且知些皮毛,從脈象上看,至少可以知道,他是從昏睡中強醒過來的,這不由讓江醉瑤想到了赤嶸。


    江醉瑤心中有數,可卻隻字未提,隻道:“按著它,別流血。”


    韶子卿也不是第一次紮針,抬手按著手背上的棉芯,道了句:“我餓了。”


    江醉瑤點了點頭:“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讓手底下人去吧,你自己去,不安全。”,韶子卿淡淡的迴著話,話落,忍不住的咳嗽了幾聲。


    江醉瑤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出了那道門,江醉瑤才敢卸下故作沉穩的模樣,大大的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唿了出去。


    幸好,她長了心眼兒,殺了那個人,不然若是放那人走了,隻怕此時此刻,國璽非但不會被那人竊走,她也就暴露了。


    依著韶子卿的脾氣,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幸好,幸好啊!


    江醉瑤的心裏一直是後怕的,直到走出去好遠,心裏還在掂量著這件事。


    摸了摸頭發,原本插著發簪的地方落了空,揉捏著發絲,江醉瑤再一次忐忑的咽了口吐沫。


    一個人,與她無冤無仇,毫無瓜葛,她卻把他殺了。


    這是她的第一次,也知自己的不講道理,但卻也是無奈。


    若當時不殺他,放他走,那她日後在韶子卿身邊的日子就難過了,韶子卿保不齊會如何待她,她的任務也就失敗了。


    那人死前猙獰的模樣,在江醉瑤的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迴蕩,這種帶著強烈的負罪感的折磨,讓她很難受,無比的難受。


    這時,赤嶸迴到了房中,急匆匆的趕迴來,難免有些唿吸不平穩,站在韶子卿的身邊道:“少爺,東西放好了。”


    韶子卿燒的腦子發沉,不過還算清醒,問了句:“你確定藏好了?”


    赤嶸點了點頭:“按照少爺原先的吩咐,藏好了,那個地方絕不會有人發現。還是少爺聰慧,未卜先知的猜到會有人窺視國璽,做了這一局。”


    韶子卿雲淡風輕的迴道:“那可是慶國的國璽,整個鄙國前陣子為它起了不少亂子,如今落到我手裏,必然有人安耐不住,但我萬萬沒想到,竟是我們自己的人,你不是說那些人的底子你都查過嗎?怎麽還是出了事?”


    “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少爺降罪。”,赤嶸微微低著頭請罪。


    韶子卿卻依舊淡淡的迴道:“罷了,決不許有下一次。”


    “是。”,赤嶸應了一聲。


    看著窗外熱辣辣的陽光,伴隨著聲聲綿延的蟬鳴,韶子卿的目光漸漸深重,聲音也逐漸冷了下來:“我本以為,會是外麵的人來偷國璽,算來算去,人卻在我們當中。”


    “如今看來,少爺這高燒也並非是偶然的,許是有人想趁虛而入。”,赤嶸的話提醒了韶子卿,韶子卿眯著眼想了想,言道:“看來,你和江醉瑤想到一起去了。”


    赤嶸點了點頭:“夫人精通醫術,定是早有察覺,但卻從未與屬下說過。”


    韶子卿半點不覺可疑的冷笑道:“嗬,那個女人心思深著呢,連我都看不透,更何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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