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沈欣言挨了一頓訓斥已經是極限,可更讓她崩潰的還在後麵。


    霍恩下午被傳進宮中,出宮時卻是被人抬出來的。


    為了防止沈欣言著急上火,安叔當即派人過來送信,說是霍恩觸怒龍顏,因此陛下賞了霍恩八十庭杖。


    沈欣言心中對承澤帝充滿了怨言,姚錦風犯了天大的錯事,陛下僅僅打了四十庭杖,如今卻打了霍恩八十庭杖,怕不是想要霍恩的命。


    就霍恩這個官,當得還不如不當。


    在屋裏不停的踱步,沈欣言最終還是叫了冰潔備車,不去霍府看看那邊的情況,她心裏實在放心不下。


    可還不等走出國公府,王海那邊便派人傳來消息,說是王海對江南的情況多有好奇,想要請王念兒去他在宮外的宅子打聽些消息。


    阿蠻早就告訴過沈欣言,王念兒是王海的親生女兒,可為了不讓人知道自己是故意救下王念兒,沈欣言還是裝作不知的詢問了不少情況。


    過來領人的那位也是個心思通透的,一一迴答了沈欣言的話後,這才若無其事的將王念兒帶走。


    王總管如今還不確定這王念兒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凡事都要警惕為上。


    而且他也不確定,王總管想不想承寧國公的情,所以隻是將人帶走才好。


    王念兒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見她一步三迴頭的看向沈欣言:“主子...”


    經曆了差點被沉塘的事,她已經被嚇破了膽,隻想縮在沈欣言身邊尋求安全感。


    沈欣言倒是對她安撫的一笑:“去吧,王總管是很不錯的長輩,到時我親自接你迴來。”


    話落,沈欣言再次看向送信的人:“麻煩公公幫忙照顧好我的貼身婢女,若她有什麽不對,大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親自帶迴來管教。”


    言下之意便是在告訴那人,莫要欺負了王念兒。


    王念兒一臉感激的看著沈欣言:“主子!”


    沈欣言則笑著對她點頭:“行了,去吧!”


    送走了王念兒,沈欣言這才上了馬車,迅速趕往霍府。


    霍恩此時正臉色蒼白的趴在榻上休息,嘴裏還不忘同安叔交代:“莫要讓言兒知道我傷成這般,她那人膽子小又愛哭,說不得會傷心多久。”


    安叔則輕聲安慰:“放心吧,已經讓人通知寧國公,說你這隻是皮外傷了,不過陛下如今出手越發狠戾,竟將你打成這樣。”


    背上的皮肉都被打爛了,皮開肉綻的好不嚇人。


    霍恩輕輕抽氣:“好在我與那監刑的內侍有幾分交情,如今不過是傷了肌理,還沒動到骨頭,否則才更有我受的。”


    安叔為他輕輕裹好繃帶:“藥已經敷好,隻是你傷的比較重,千萬不要挪動身體,否則會影響傷口愈合。


    今晚我便在你屋裏睡下,等迴頭再叫兩個機靈的小子在你身邊伺候著,有什麽事都讓他們去做就好...”


    話音剛落,便聽沈欣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不必那麽麻煩,我來照顧他就是。”


    霍恩猛地抬頭,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


    沈欣言連忙走過來將人按住:“行了,不要亂動。”


    隨後看向安叔:“可有請禦醫看過。”


    安叔原本正常的語氣瞬間變得悲愴:“自然是有的,隻是禦醫說今夜一定要特別小心,怕是會發高熱。”


    沈欣言眼中閃過一抹鄭重:“辛苦安叔,我一定會小心的。”


    安叔腳步踉蹌的向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給霍恩使個眼色,小子,剛好可以趁著這個時候示弱,獲得更多憐惜。


    霍恩悄悄對安叔豎起拇指,卻還不忘提醒:“安叔,叫兩個婢女過來吧。”


    他可不想言兒太過辛勞。


    沈欣言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隻輕輕掀開被子去看霍恩的傷口,隨後倒吸一口涼氣,眼淚瞬間湧出來:“陛下怎能這般對你。”


    霍恩抬手撫上沈欣言的臉,拭去沈欣言眼角的淚:“我剛剛還想要不要用這樣的方式讓你多心疼我一些,可我現在又後悔了,看到你哭,比殺了我都難受。”


    他現在隻想讓安叔將言兒送迴府,否則再這樣下去,他怕是無法安心養傷。


    沈欣言小心翼翼的幫他蓋好被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這說笑的心思。”


    霍恩趴在床上,許久後才悠悠開口:“我可能要上戰場了。”


    沈欣言疑惑的看著霍恩:“什麽?”


    霍恩垂下眼眸:“陛下想要我重新迴到北疆,他打算對那邊動手了。”


    沈欣言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你不是已經上繳兵權了麽?”


    霍恩臉上笑的無奈,可眼神中卻透著冰冷:“我畢竟曾是一方主將,如今邊疆有戰事,我自然是要迴去的。”


    而且他覺得陛下對他應該另有打算。


    沈欣言的牙都要咬碎了:“要不你就說自己傷勢太重,借著這個機會辭官吧。”


    反正她已經賺夠了錢,實在不行她也掛了官職,同霍恩一起遊山玩水去,天邊看海,大漠望沙豈不妙哉。


    霍恩看著沈欣言認真的模樣:“言兒似乎很執著於讓我吃軟飯。”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這樣抽身。


    沈欣言並不否認:“我沒什麽誌氣,隻要守住寧國公府的爵位,再保你平安就好。”


    霍恩輕輕握住沈欣言的手:“言兒,我與爵位若是隻能要一個,你選擇哪個?”


    沈欣言的指尖抖了抖,沉默了許久,她不能沒有爵位,但是霍恩...


    見沈欣言不說話,霍恩拉過沈欣言的手,輕吻她的手指:“言兒什麽都不用說,是我問的問題不好,我與你的爵位其實並不衝突。”


    雖然霍恩說的輕描淡寫,但沈欣言卻感覺到他微涼的指尖。


    沈欣言心裏一痛,當即想要開口解釋,但霍恩卻伸手抵住她的嘴唇:“我寧願你沉默,也不想聽你的言不由衷。”


    沈欣言不安的摳著自己的指甲,她似乎傷了霍恩的心。


    此時憋屈的不隻有霍恩,還有姚錦風。


    入春後,草原的戰爭便結束了,姚錦風也被廖琪打發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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