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言不讚同地看向櫻桃:“說了多少次,要管好你的嘴,你若是再這麽咋咋唿唿的,那就迴國公府去。”


    士可殺不可辱,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就越是要沉住氣,莫要因口舌節外生枝。


    她以後要做的事,注定她必須謹言慎行,櫻桃是個率真性子,在她身邊是禍不是福,看來要盡快為櫻桃做打算了。


    正說著話,院子裏已經傳來姚鄭氏高亢的聲音:“喪家之犬來討杯水喝,弟妹沒必要如此絕情吧。”


    知道姚鄭氏這是特意來找自己的,沈欣言緩緩起身走出房門:“大嫂今日倒是比平日精神了不少。”


    姚昌城下手狠毒,且憤怒地不加掩飾,姚鄭氏滿臉都是青紫,一隻眼睛腫得老高,嘴角也裂開一個大口子。


    見沈欣言出來,姚鄭氏對她咧嘴一笑。


    許是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姚鄭氏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便恢複了原本的驕傲:“托弟妹的福,才有了這般好境遇。”


    沈欣言在劉司正的攙扶下,緩緩走到石桌旁。


    冰潔站在沈欣言身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的姚鄭氏。


    姚鄭氏大大方方地在沈欣言對麵坐下:“弟妹好手段,技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我今日過來便是想看看我輸在誰手裏。”


    說罷眼神看向冰潔:“弟妹身邊有高手啊!”


    昨日看到朗月,她便知道是自己的計劃暴露了。


    沈欣言果然好手段,隻一出手便直接將她致於死地。


    沈欣言笑著看向姚鄭氏:“大嫂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懂。”


    姚鄭氏不接沈欣言的話,而是自顧自說道:“我父親那人最是愛惜名聲,或者說他最愛惜的是自己的官位。


    母親膝下無子,隻有我們三個女兒,表麵上看,父親將我們三人都嫁去了好人家,可實際上我們哪個人的婚事不是在為他那寶貝庶子討好處。”


    當初姚家為了給病秧子姚錦釗討老婆,那是許下重利的。


    可聘禮在鄭家過了一圈,送出來的陪嫁卻不足一成。


    父親將見錢眼開的名頭推到母親身上,可那實打實的物什,卻都送到她庶弟的院子裏。


    沈欣言沒接這句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姚鄭氏的話。


    就見姚鄭氏將視線轉移到她身上:“我特別討厭你,你明明身份地位財富什麽都有了,卻還在姚家擺出一副予取予求的樣子,如施舍般養著姚家所有人的欲望,而我想要什麽卻隻能去爭去搶。”


    沈欣言沒說話,但姚鄭氏原本也沒想聽她說話,隻自顧自繼續說道:“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和姚昌城那老爬灰的事吧。


    自從大爺死後,我就被他侮辱了,為了能在姚家有尊嚴地活下去,我小產了三次,隻為了那一點點愚蠢到可笑的憐惜。


    以及姚昌城從你嫁妝裏偷出來的所謂好東西。”


    姚鄭氏一邊說一邊笑,可眼淚卻順著她臉頰緩緩落下:“誰不想幹幹淨淨的活。


    上天真不公平,竟什麽好東西都給你了,對我竟是如此慳吝,竟舍不得給予半點福澤,


    我這般模樣,怕是死了都沒臉去見地下的大爺。”


    與姚錦釗成親的那幾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看出姚鄭氏臉上的眷戀,再想到阿蠻曾說過姚鄭氏毒死姚錦釗的事,沈欣言終於忍不住開口:“姚錦釗不是你毒死的?”


    姚鄭氏似嗔似怨的眼神落在沈欣言臉上:“我父親不慈,母親立不起來,姚家又是個吃人窩,你覺得我為何要毒死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沈欣言有些怔愣:難道姚錦釗不是被毒死的,可阿蠻的情報不會出錯。


    似乎已經將想說的話說完了,姚鄭氏扶著石桌艱難起身:“大爺的確是被毒死的,可那人卻不是我,你那麽聰明不妨猜一猜。”


    沈欣言腦子快速運轉,隨後試探性地問出一個人:“是太夫人。”


    姚李氏為了姚錦風的事,一直在找她的麻煩,自然不可能毒死自己的親兒子。


    府上姨娘們或是膽小,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且年紀大了,膝下又沒有兒子,自然也不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如此看來,反倒是麵甜心苦的姚錢氏最有嫌疑。


    想到這些年來,府上的年輕姨娘都沒活下來,沈欣言心裏一片冰涼。


    若真是姚錢氏,那她的目的是什麽呢!


    姚鄭氏倒是笑了:“看來她隱藏的也沒有多好,隻是姚家的人都太蠢了。”


    一絲血漬從姚鄭氏嘴角滲出,她伸手抹去,可更多的鮮血卻從她鼻子裏湧出,連雙眼也布滿了血絲。


    沈欣言起身,震驚地看著姚鄭氏:“你!”


    姚鄭氏偏頭掩去自己的不堪,擺擺手步履艱難地向院外走去:“我傷了姚家和鄭家的聲譽,本就已經活不了了。


    今日給你傳遞消息,隻為讓你幫我送他們下黃泉,我做不到的事,但你可以,因為你心狠手辣下手決絕。


    沈欣言,我會在酆都城裏看你如何弄死這一家子醃臢東西,亦或是被這些人弄死...”


    姚家與沈欣言如今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隻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姚鄭氏艱難地走迴自己的院子,鮮血從她的眼角湧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摸索著關上自己的院門,隨後背靠院門靜靜坐下,她那好父親派人送過來的毒藥,還真是讓人疼痛難忍啊!


    姚鄭氏歿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姚府。


    原因是姚昌城小憩過後感覺依舊不解氣,便想著再打姚鄭氏一頓出出氣。


    誰知大門剛一打開,姚鄭氏僵硬的身體便倒在他的腿上。


    對上那張七竅流血的臉,姚昌城嚇得驚叫連連,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姚鄭氏的院子。


    據說迴去後便發了高熱,姚李氏連著招了好幾個郎中進府也沒能給他退燒,甚至還說起了胡話。


    至於姚鄭氏,則被一口薄棺匆匆抬出了姚府,不知將屍體送去了什麽地方。


    姚錢氏自打知道姚昌城被陛下處罰後,便一直憤怒地在家裏走來走去:“廢物廢物廢物,早知道...”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因看到趙嬤嬤緊張的表情後閉上嘴,隻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流露出憤怒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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