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庭雪同迦陽談話時,冬柘忽然急急忙忙地從屋外跑了進來,不知她是何事著急竟是直接將門推開闖了進來,“雪姐姐!鳳缺大人他迴來了!”


    葉庭雪聞言也是一驚,若是讓歌鳳缺見到自己將迦陽帶至白澤雪原,定然又會教育自己同來路不明之人來往,若是三言兩語不合再同這迦陽打起來,迦陽定然不是他的對手,再被打傷便不好了。


    “迦陽公子,你先去這屋後的竹林躲上片刻。”葉庭雪靈機一動,示意迦陽先去竹林後躲藏,因為歌鳳缺從不會向那處去。


    陽不願給葉庭雪添麻煩,便依照她所言,跟著冬柘往這小屋後的竹林去了。


    葉庭雪在迦陽走後,便將方才他飲水的杯盞擱置迴原位,又來到床榻邊將他的外袍放入櫃中。就在她關上櫃子門的那一刹那,歌鳳缺也踏入了屋內。


    “你在做什麽?”歌鳳缺撣了撣衣袍上的雪,見葉庭雪正麵對著櫃子,似乎想要拿什麽東西。


    “我……我在找我的簪子。”葉庭雪轉動輪椅,麵向歌鳳缺駛去,“但卻未找到。”


    歌鳳缺也並未懷疑什麽,“這幾日可有好好喝藥?”


    “每日都有喝藥。”葉庭雪一直都在喝藥治療雙腿,但她知道無論怎樣,這雙腿是不會再好起來了。所以每一次湯藥端來後,她都是趁著春生或是秋蟬不注意偷偷倒掉了。


    “那便好。”歌鳳缺也不再向裏進了,“我要迴一趟教中,這些時日或許都不會迴來了。”


    葉庭雪聞言微微愣了片刻,隨即便一如往常般,點了點頭,“我在此處很好,無需擔心我。”不知為何,葉庭雪總覺著自己說這話時有幾分欺騙歌鳳缺的意味,也有幾分自欺欺人。


    “那我便走了。”歌鳳缺卻並未察覺出一絲的不妥,隻當是葉庭雪在白澤雪原當真過得很好,“切記莫要離開這裏。”


    葉庭雪嗯了一聲,但心中想要離開此處的想法就要唿之欲出,但她不能表現出來,若是讓歌鳳缺看出一絲破綻,她便不能離開了。


    歌鳳缺轉身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但也隻是一眼,便徑走出了屋子。


    葉庭雪驅動寒玉輪椅跟在他身後來到門前,卻發現他在門前止住了腳步,葉庭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雪地裏竟是留下了一串腳印,是迦陽的,但好在那腳印明晰可見的隻有幾個,其餘的都被人來迴踩踏而磨去了。


    “就在不久前,師叔曾來過。”葉庭雪迫不得已,隻能撒謊來騙歌鳳缺。


    歌鳳缺背對著她,看不見此刻麵龐上的情緒,但葉庭雪見他沉默不言,卻也不敢斷定他就此相信了自己的說辭。


    她這般想著,竟是不覺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衫。


    “難怪師傅讓我不用迴來,原來是他自己來過。”歌鳳缺背對著葉庭雪說了這樣一句話,“我走了。”言罷,便緩緩地走遠,在雪地之中逐漸變作一個黑色的小點。


    葉庭雪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墨色的衣袍被風吹徹,灌進了他的衣袖,看上去是那般的孤清冷寂。


    就猶如他這個人那樣冷傲又孤寂。


    “他走了?”迦陽從竹林後走出,看著那消失在雪地中的黑點,想必那人便是方才冬柘所說的鳳缺大人了。


    葉庭雪點點頭,眉間淡淡的哀愁卻沒能逃過迦陽的眼,“他是你什麽人?”迦陽不知出於何種緣由出聲問葉庭雪,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得到怎樣的答案。


    “他是我師兄。”


    “原來如此,你竟是這般怕你師兄?”迦陽見她並不開心,便想要說些話來逗她歡喜,“那葉姑娘不怕我嗎?”


    “怕你?為何要怕你?””葉庭雪輕靈的聲音飄蕩在這雪地之間,好似一根輕盈的羽毛柔柔地落在了迦陽的心上。


    “你我初初相識,你便不擔心我是故意來此?”迦陽見她常年生活在這與世隔絕之處,心境如此清明良善,竟是對外界之人無一絲防備,若是真的遇上了預圖為非作歹的人可真是危險萬分。


    “此處一無錢財珠寶,二來沒有武功秘籍,你何必故意來此呢?“葉庭雪反問到。


    迦陽聽完後卻是輕聲一笑,“葉姑娘,可有人告訴過你,你生的很美?”他說這話時並不忸怩,也不避諱,隻大膽地說出心中所想。


    葉庭雪聽著他的話,起初並未反應過來,明白後,麵頰竟是微微一紅,似兩片紅雲浮於其上,叫這謫仙般的女子忽而有了煙火氣。


    “我絕非有意冒犯,隻是葉姑娘你常年被隔絕在此處,自然不知江湖之上人心險惡,若是真的叫你遇見了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該當如何?”


    “我隻知道從小師傅所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要犯我,那便休怪庭雪無情了。”葉庭雪那兩道小山眉驟然一凜,生出了幾分淩厲的英氣來。


    “葉姑娘會武功?”迦陽起初並未想過葉庭雪會武功,原以為葉庭雪因腿腳不便而顯得柔弱,沒想到竟是身懷武功,他不禁覺著自己想法太過短淺局限了。


    “不錯,隻是同師兄比起來就差的遠了。”葉庭雪垂眸笑了笑,迦陽發現她隻要一談起她的那位師兄,便會露出不一樣的神情來,那神情使她變得更加的有柔意,讓迦陽心中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來。


    “你同你師兄是哪個門派的?”迦陽有意岔開話題。


    “我……我也不知。”葉庭雪聽他方才將聖嬰教貶低的的一文不值且那般不堪,她便將此事隱去,隻說自己不知,想來迦陽也不會在意。


    迦陽點頭,也不去多問,隻道:“進去吧,你衣衫單薄,這屋外如此冷寒,小心凍著。”他倒也不在意自己也隻著了中衣,見葉庭雪身子消瘦單薄,便怕她久之受涼。


    “無礙的。”


    迦陽卻不理會她說什麽,隻走至她身後,推起她的寒玉輪椅,“進屋。”


    葉庭雪一愣,她未曾想過迦陽會幫她推這輪椅,“我可以自己來。”待她這話音落下,迦陽已經推著她到了屋內。


    “你方才問起我無葉之庭,又談及自己的親人朋友,你可想去尋找他們嗎?”迦陽將她推至桌前,自己也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我……”葉庭雪自然是想的,這麽多年來,她一直覺著自己的記憶似乎有所缺失,那些常常在夢中出現的零碎畫麵讓她愈發好奇是否同自己的身世相關。


    就如同迦陽所言,每個人皆是有父母的,而她的父母是誰?她的過往裏又藏著怎樣的迴憶?


    她太想知曉,太想要弄個明白了。


    “我的確想弄清楚,但憑我一個人是無法出這白澤雪原的。”葉庭雪垂下眼簾,“況且有夏桑她們在此看顧我,根本是寸步難行。”


    “你可相信我?”迦陽問她。


    葉庭雪抬首看向他,她說不清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與這男子相識,但她卻覺著他心性明淨仁善,絕不會加害於她。


    他的眸子是騙不了人的。


    “若是你信我,我可以帶你去尋找你想要的真相。”迦陽說的篤定,“隻是這過程怕不是那般容易,也或許直至最後你也得不到你所要的答案,你仍舊要去嗎?”


    葉庭雪絲毫沒有猶豫地道:“我必須去,我不怕找不到答案,而是害怕自己一輩子都被困在這白澤雪原,失去了知曉自己身世的機會。”


    迦陽忽而綻開一抹笑,他笑的肆意,笑的輕快,“好,我迦陽既然答應了你,定然會信守承諾。”


    葉庭雪卻好似突然想到些什麽,“可是……你陪我一起去尋找我身世的秘密,一定是時日長久之事,不會有任何不妥嗎?”葉庭雪思及迦陽家中,他雖說父母離世,但說不定還有其他人呢?


    “無礙,我家中還有一位兄長,隻需要我寫信告訴他一聲便是。”迦陽這才想起慕山要為他選妃一事,正好趁此機會逃離一段時日才好,他才不想迴去做什麽規規矩矩的聖靖王,娶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在身邊。


    “那便好,隻是我們若要離開,怕是要先將夏桑她們支出去才是。”葉庭雪靈光一現,顯然是已經有了辦法,“我有辦法。”


    “哦?”迦陽劍眉一挑。


    “迦陽公子你可否去下麵的小屋裏將冬柘叫來,我有話同她講。”


    “好。”迦陽這便欲走向屋外,葉庭雪卻忽然叫住他,“迦陽公子,你等等。”


    “怎麽了?”迦陽有些不解,葉庭雪卻已經驅動著輪椅向屋內的一處櫃子前停了下來,他跟上去,見她從櫃子中取出一件衣衫,那衣衫正是他自己昨日所穿的月白色常服。


    “迦陽公子,你將這衣衫穿上吧。”葉庭雪又將床榻上迦陽束發的銀冠取了來,“還有這冠子。”一看便不是尋常物件,但葉庭雪並未過多的去揣測迦陽究竟是何身份。


    說話間,迦陽已是將衣袍穿戴好,這衣衫想必是葉庭雪吩咐人為他清洗了,又熏以香料來去除那血汙之氣,現在這件常服就如同嶄新一般。


    他伸手接過葉庭雪遞過來的銀冠,輕笑了一聲,走至門前,朝著雪地裏猛地一擲,那冠子便就此飛了出去。


    “既是要出遠門,那冠子太費事了。”他迴過頭來,“葉姑娘,你可有束發的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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