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大人!那碩風小兒已是出城去了,身邊隨行護衛不及滿百之數!”


    “哦,死死盯住那小兒的蹤跡,等到出城十數裏後便按計劃開始行動!”


    碩風王城中一偏僻小院,有一人行跡鬼祟細細偵查四周後未進帳中便跪地說道。


    在哪人說完半晌之後,帳中傳來一聲陰鷙的聲音,冷酷凜寒。


    在那人躬身抱拳行禮退出院中之後,帳內又淡淡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你說我等謀劃多年大事今日能否一舉功成!”


    “十年前功虧一簣,十年後有幸盤韃天神開眼,讓我等有機會報這血海深仇,哪怕子嗣盡絕,我也在所不惜!”


    那蒼老聲音聽到這番殺氣騰騰的話後,長長一歎,卻也不再多言語,帳中又是寂靜一片。


    阿蘇勒一行人出了城之後,浩浩蕩蕩便直奔朔風原而去。


    “一晃眼,年哥兒都要舉行新血禮了啊!當初我們三人起誓結為安答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


    轉眼間明日卻就是年哥兒的新血禮了,我和拓跋也被放進軍中曆練熟悉軍務,時間可過得真快!”


    車廂內阿蘇勒正閉眼假寐,卻聽到身邊賀術怔怔說道,語氣不似以往那般輕佻肆意。


    “人終究都是要長大的!賀術!”


    阿蘇勒語氣一緩,拍了拍身邊好友的肩膀,溫言安慰道。


    “我還想看看阿蘇勒再過一些日子把那個寶音小娘子領迴帳中去呢,哈哈哈,不知道到時候那是一番什麽樣子!”


    拓跋臉上洋溢著不懷好意的笑,戳了戳阿蘇勒的胳膊說道。


    “對,對呀,寶音那可是我見過部族中最好看的小娘子了!”,賀術說起這個一掃剛才鬱悶之態,結結巴巴說道。


    “你是真瞎,不提阿蘇勒帳中那四個美婢,就連一些尋常的侍女都生的俏麗無比呢!”


    賀術一聽這話,梗著脖子力爭道,“寶音小娘子在我看起來比那幾個婢女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阿蘇勒一臉無奈之色,心中不起絲毫波瀾,已經不知道這是多少次兩人為這個問題爭辯了。


    “寶音小娘子別有一番少女風情,但分明是那幾個豔麗美婢拔得頭籌,尤其是那個叫什麽胭脂的!”


    阿蘇勒扶著額頭看著兩人激烈的爭辯,不禁覺得一陣頭大。


    “你就是覺得當年寶音小娘子在納蘭老師麵前替你求過情,是菩薩心腸,就感念了這麽多年,才非要在這種事上和我一爭高低!”


    終於拓跋使出了殺手鐧,將賀術擠兌的麵色潮紅,訥訥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我不管,我不和你爭,就是寶音小娘子好,年哥兒的大閼氏以後一定是她!”


    氣得拓跋手指指著賀術,卻也不知道要罵什麽!


    惹得阿蘇勒不禁大笑,賀術性格憨厚,但一向在自己認定的事上執拗無比。


    三人中拓跋乃是自己舅舅早在十幾年前抱養的義子,視如己出,性子受舅舅影響謀定而後動,比平常人多了一竅玲瓏心,性子雖傲,但心地善良。


    而賀術是部中諸將之首鐵伐將軍的親子,鐵伐將軍早年便是阿爸的嫡係死忠,在陪著阿爸起兵開始至今曆經大小多少次戰役後,赫赫戰功力壓其他諸將,坐上了左大統領之位。


    提起這位鐵伐將軍,阿爸都甚至讚歎說,碩風家的狼旗裏有一份鐵伐的榮耀!


    而自己也自幼拜入了鐵伐將軍的門下,隨著這位部中第一猛將學習刀法。


    賀術有一半的性子便是隨了鐵伐老師的性格,大大咧咧很是直接。


    有些人的心中生有花木,皆是向陽而生。


    阿蘇勒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思,再看看麵前還大眼瞪小眼的兩人,不禁一陣好笑。


    伸手揭開車廂中的簾子,抬眼外望,卻發現出城約莫有十數裏了,已是到了落陽穀,再往前數裏便是朔風原了。


    落陽穀,顧名思義,遠處地勢平坦但到此處卻低窪塌陷數百步,成了一處凹穀,遠處望去一輪夕陽便會墜落穀中,才有了此名。


    “到落陽穀了!”


    阿蘇勒閉上簾子,靠在車廂內的軟榻上懶懶說道。


    賀術一聽,也忍不住頭伸出車外四探,此時已近朔風原,兩側的叢林都愈發茂密起來了。


    “年哥兒,年哥兒,你說這兩側這麽茂密的林子他娘的連個鳥雀聲都聽不見,白瞎了這晚夏好時光出遊了!”


    拓跋聽後戲謔說道,“賀術你都多大了,怎麽還愛一副小孩子心性!沒有聽到鳥雀聲,便不能出遊了!”


    “哎呀,拓跋你就是強詞奪理,我又不是這個意思,隻覺得出遊少了幾分韻味。”


    阿蘇勒剛聽見賀術所說之後,腦子中好像炸起一聲驚雷,好似抓住了什麽但又轉眼間沒了頭緒。


    “賀術,你第一句說了什麽!”


    阿蘇勒隻覺得心中一片心悸,有什麽要即將發生,麵色沉下來搶問道。


    “年哥兒,咋了!”


    “你第一句說了什麽!快說!”


    賀術看著麵色陰沉的阿蘇勒,連忙迴道。


    “我說,我說,這兩側這麽茂密的林子他娘的連個鳥雀聲都聽不見...”


    “停!”


    阿蘇勒粗暴打斷了賀術剩下的話,重複呢喃著後半句話,“聽不見鳥雀聲!這麽茂密的林子!”


    腦海中閃過一絲畫麵,當時年幼的阿蘇勒在老師教導行軍謀略時打瞌睡,被罰著抄了十遍老師所著的兵書,以至於到現在阿蘇勒還記憶猶新,甚至能一字不差的默寫下來。


    兵書其中有伏兵篇,明晃晃的寫著,


    “用兵之法,有散地,輕地,爭地,交地,重地,圮地,死地等。其中圮地則指山林,險阻,沼澤凡難行之道皆為圮地。更有鳥起者伏也,獸駭者覆也之說。”


    這句話便意為,鳥雀突然飛起必然有埋伏,獸群驚駭逃竄必然有敵人隱藏在內。


    阿蘇勒猛的一掀開簾子望了一眼兩側死寂一般的林子,四處再細細掃視,果然在遠處天際發現了盤旋的鳥群,遲遲不肯落下。


    這方圓十數裏皆是平原,密林唯有此間一處,再有密林便是自己深入朔風原的四周了,可是哪裏據此處數十裏遠,若是那裏的鳥群未免也太過荒唐了。


    “有伏兵!前麵有伏兵!”


    阿蘇勒短短幾息時間內,便理清了剛亂作一團的頭緒,冷聲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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