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的記憶早已經覺醒,她不再是從前的溪,但水浩在她心中的地位比以前更重,她絕對不能容忍有人傷害水浩。


    但溪知道,眼前這個狐憑給水浩帶來了無法磨滅的傷痛。她早就想出來教訓這個可惡的狐憑,但湫一直阻攔著。湫說,水浩的心還不夠強大,需要這些來磨煉,否則根本無法駕馭一身強大的實力。


    如今,水浩主動唿喚她出來,溪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怒火。


    更多的靈力從她的身上飛濺,狐憑哀嚎之聲不絕於耳,她被胡佑兒的''四方之矢''和''二豎為虐''禁錮,連動一動手指都不能。


    看著溪的樣子,水浩知道她在為自己出氣。好笑之餘,思緒中的傷痛竟然神奇般的消散。


    水浩心中突然湧出了一絲不解,溪的智力一隻猶如三四歲孩童的樣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的聰明。她懲治狐憑的方式甚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高明數倍。對狐憑來說,那是身體上和心靈上雙重的折磨。


    “少年郎,快讓她停下!”狐憑嘶聲的哀求,溪身上散落的靈力越來越多,它也越來越痛苦,那隻一種來自靈魂的戰栗。


    狐憑的話音剛落,溪突然停了下來,隻是嘴角邊泛起一絲冷笑,狐憑不由得心中一顫。


    “呤呤呤……”一個個古老而神秘的音節,不斷從溪的口中蹦出,狐憑痛苦的哀嚎著,它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溪的歌聲竟然讓狐火和老太婆的三魂七魄一點一點的分離著。如果讓溪持續下去,狐憑最終隻會落得消散一途。但它還不能死,不光是老太婆,還是狐火,都有著各自的執念和不甘。


    “少年郎……我說!隻要你讓她停下來,我全都告訴你。”狐憑的聲音虛弱而急促,仿佛下一刻便會消散。


    “溪夠了!”水浩連忙出聲阻止。


    他本就不想殺死狐憑,他需要借助狐憑了解箕尾山。如今整治狐憑的目的已經達到。


    “呤呤呤……”


    溪執著的哼完最後幾個音節,這才遊上水浩的肩頭。她的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嘴角翹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小臉摩挲著水浩的臉頰。


    直到,意念中響起了一道冷哼。


    水浩和溪齊齊的一愣。


    “湫,怎麽了?”水浩在意念中問道。


    湫再次冷哼一聲,便在靈藏中沉寂了下來。水浩下意識的朝著溪看去,見其隻是咧著嘴傻笑,一副無辜的模樣。水浩不覺莞爾,他伸出手,把溪抱在懷中,朝著半空中的狐憑看去。


    隻見狐憑臉上一片萎靡之色,裸露在衣服外麵的手腳以及脖頸上出現一塊塊猶如屍斑一樣的東西。


    “佑兒小姐的‘二豎為虐’禁錮了它的能力,被溪所傷的地方才會如此。”莫愁凝聲說道。


    他眼角餘光悄悄的掃了胡佑兒一眼,暗歎這''二豎為虐''的強悍。即使是水浩不妨之下,被''二豎為虐''禁錮住身體,也不知道以湫和溪的神奇,能不能掙脫。不過幸好,胡佑兒已經心係水浩,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佑兒,放它下來。”


    胡佑兒轉身望著水浩,隻是略微遲疑了一下。


    “藏靈真身!”


    “散!”


    隨著胡幼兒的凜聲低喝,狐影再次附著在胡佑兒身上,一絲絲妖力從狐憑身上透體而出,如乳燕歸巢般的融入狐影的第二條尾巴中。


    眾人當下心中一震。震驚於解除''二豎為虐''竟然需要藏靈真身。至此,水浩眾人才明白''二豎為虐''的禁錮之力,原來是胡佑兒身上的妖力。


    胡佑兒是絳九的女兒,絳九每生長出一條尾巴,便多出了一種能力。胡佑兒雖然為人身,但當她藏靈每進化出一條尾巴時,同樣會獲得和絳九一樣的能力。這能力就是遺傳自絳九的妖力,儲存在藏靈的尾巴中。


    但胡佑兒畢竟是人身,妖力積累異常困難。她使用藏靈真身也隻是為了重新收迴妖力。


    此時,狐憑身上有幽芒升騰,緩緩的在它的體表蠕動著,不斷修補著身體上的創傷。


    “浩弟,沒有人知道狐憑還有什麽詭異的能力,現在已經沒有了禁錮,當心它突然跑掉。”胡佑兒在身後身邊,柔聲提醒道。


    這也是她剛才遲疑的原因,但她選擇相信水浩。


    “如果它覺得能逃離,大可以試試。但千萬不要被我捉住,否則我會先讓它的三魂七魄分離,再一點點淨化它的狐火。”


    威脅的話語,卻被水浩用平靜的語調說出,胡佑兒不禁掩口輕笑。


    可落在仍然被''三尾縛神''束縛的狐憑耳中,卻猶如雷霆。它的身體忍不住一顫,臉上出現了慌亂的情緒。


    ''噗''的一聲,''三尾縛神''中已經失去了狐憑的身影。暮赤和胡佑兒臉色一變,卻見水浩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樣,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噗''的一聲,再次響起,卻是在水浩的腳邊。


    ”大人,饒命。我又豈敢在大人麵前刷花招。”狐憑雙膝跪倒,眼中一片惶恐。


    “你不必喊我大人,也不必如此姿態。隻要你如實相告,我並不會為難你。”


    水浩看著眼前的狐憑,心中莫名的複雜。它為人身時,是千年前的人物;它為狐火,極有可能和小白有著淵源。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水浩都不能心安理得看著狐憑跪在自己麵前,喊自已一聲大人。


    “大人,我、我不敢!”狐憑顫聲說道。其實剛才它不是沒想過直接逃走,隻是有一股靈識一直在鎖定著它。那個靈識強大而冰冷,它的那一股念頭剛一燃起,就被無情的澆滅。


    水浩的眉頭微微皺起,狐憑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胡佑兒''噗嗤''一聲,嬌笑出聲。


    “原來我的小男人竟然如此可怕,就連傳說中的狐憑都被你一個表情嚇得如此這般。”


    胡佑兒沒好氣的看了狐憑一眼,恨聲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浩弟讓你起來說話,你就起來。否則再惹他不快,不用浩弟出手,溪就會直接淨化了你。”


    “是,是。小、小婢遵命便是。”狐憑連忙起身,神態更加的恭敬。


    想來胡胡佑兒口中的溪,就是剛剛那隻神奇的藏靈。少年身上怎麽會有兩種屬性截然相反的靈力,還有那隻藏靈,無論是靈力和歌聲,都是狐憑的克星。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的藏靈,簡直讓狐憑沒有活路。


    它覺得自己在少年麵前,已經不適合用''我'',它本想自稱''小人'',可它已經和人沒有一點關係。這才臨時換了''小婢''來稱唿自己。


    水浩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狐憑,沉默許久,道:“你、究竟是不是小白身上掉落的狐火?”


    “小白?”狐憑眼中一片迷茫,繼而又暗暗焦急。


    它不知道水浩口中的小白是什麽?難道是一隻妖狐?可是它又不想說自己不知道,它害怕水浩一怒之下淨化了它。


    “小白是度朔山上的一隻小白狐,她一身雪白,尾巴上有著金色的符文。至於尾巴應該是四條,也有可能是五條。”胡佑兒在一旁補充道。


    狐憑心中迷茫更甚。它不知道什麽度朔山,還有胡佑兒口中一會四條狐尾,一會五條的,更加讓它迷茫。


    水浩的目光,一直在狐憑的身上,見它一問三不知的模樣,眉頭不由得擰了起來。


    “大人!”狐憑''噗通''一聲,再次跪在了地上。水浩一直觀察著它,它又何嚐不是一隻觀察著水浩和水浩懷中的溪。


    “大人,小婢不想騙您!”狐憑雙眼緊閉,把心一橫,顫聲說道:”小婢真的沒有一點本體的記憶。”


    說完,它更是癱坐在了地上,仿佛認命一般,奇醜無比的臉上麵如死灰。


    水浩不由得一愣,難道自己真的這麽可怕?他不禁朝著胡佑兒和暮赤望去,見其二人也是一副拚命憋笑的樣子。


    水浩輕歎一口氣,伸出雙手使勁的搓搓了僵硬的臉,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


    “起來!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擔心自己的朋友。”


    狐憑聞言,小心的睜開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大人,真的不怪我?”它小心的確認道。


    直到水浩認真的點了點頭,狐憑才緩緩的站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也許見到水浩的臉色不再那麽僵硬,聲音也變得柔和,狐憑的膽子開始大了起來。


    “其實、其實小婢並不記的本體的樣子,所有的記憶都是這具肉身的。”狐憑訥訥說道,眼角餘光偷偷的打量著水浩。


    “既然你沒有本體的記憶,又為何吞噬活人的魂魄?據我所知,狐憑維持自己的魂魄不散,隻需天地間遊蕩的殘魂便可。”


    一旁胡佑兒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狐憑,眼底殺機暗藏。如果狐憑膽敢說謊,就別怪她先為胡家隕落的法者先討迴點利息。


    “我是為了變強!我要變強,隻有這樣才能翻過巨人峰。”


    狐憑重重的跪在了水浩麵前,磕頭如搗蒜一般。


    “求大人幫幫我,讓我迴到本體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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