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浩三人聽著莫愁的講述,臉上神色各異,心中各有所思。


    狐憑也隻是傳說中存在的東西。就拿青丘山來說,經過千年前兇獸暴亂,靈狐一族的上階靈獸死的死、傷的傷。尚存於世的三尾妖狐唯有大紅和小紅的母親。


    但它也是在十多年前成為了胡佑兒的藏靈;至於大紅和小紅這兩隻狐狸,它們不久前,才由二尾靈狐進化出三尾妖狐。


    不管是妖狐附身和狐火狐憑,胡佑兒都是從絳九那裏得知。


    附身和狐憑都是妖狐才有的能力,區別就是一個是對活人施展,一個是用在死人身上。


    但相對來說,胡佑兒寧可相信老太婆是妖狐附身,也不願意相信她是狐憑。


    隻因為成為狐憑的條件十分苛刻。首先必須是女性,而且是剛剛死去的女性,她們的三魂七魄還沒來得及消散,而被狐火憑依變成的精怪。


    如果狐火沒有尋到這樣的女性屍體,那麽它不是被其它異獸吞噬,就會一點點的消散在天地間。


    也正是三魂七魄俱在,它們的身上才有著活人的氣息,但這改表不了它們已經死去的事實,一身血液早已變得黑紫,流動僵緩。


    “佑兒姑娘,老夫說的可對。”莫愁淡然一笑,看著仍然凝眉沉思的胡佑兒說道。


    “我所知道的狐憑,皆是來自於母親。”胡佑兒的聲音中有著淡淡的思念,”母親說過,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皆有因果。狐憑,帶著死者生前的意識與記憶,但又帶著狐火中蘊含命識的執念。”


    胡佑兒望向老太婆的目光有一絲忐忑,有一絲不安。


    “狐憑,能告訴我,你存在了多久嗎?”


    老太婆的臉上眉頭緊皺,似乎還有幾分猶豫,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悵然說道:”老身已經死去了一千多年,也又活了一千多年。”


    胡佑兒聞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真正的放了下來。她無意間發現一旁的小紅,狐臉上同樣一副慶幸之色,不由莞爾。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紅那顆狐狸腦袋,柔聲說道:“放心吧,大紅一定沒事的。”


    小紅咧開嘴,似乎笑了笑。三條尾巴擺動的更加的歡快。


    “佑兒,我一定陪你把大紅找迴來。”水浩握住胡佑兒白皙纖長的小手,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那雙又長又細的眸子,眼中充斥著柔情。


    如果不是因為水浩,胡佑兒在明知箕尾山兇險的情況下,根本不會讓大紅前去探路。而大紅也不會了無音訊,生死不知。


    “我信。我一直都相信!我相信大紅會沒事,而且我也在意你的安危。”


    胡佑兒又怎麽不知道水浩心中所想,她不想水浩心存愧疚,連忙出聲安慰著。


    水浩和胡佑兒,兩人四目相對,不能自己。他們一點點的接近對方,幾乎唇齒相貼。在這旖旎黏稠的時刻,胡佑兒唿吸微促,眼前朦朧。


    “少年郎,你真的喜歡她嗎?”一道陰惻惻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水浩和胡佑兒都是一愣,然後不由得臉色皆變,胡佑兒緋紅的臉色瞬間蔓延到了脖頸,慌忙之中一把開水浩,而水浩迴過神來也是麵帶潮紅。


    尤其是看到暮赤瞪得溜圓的眼睛,在這一刻,水浩突然想起了遠在塗山氏等待他的塗山歡歡,隻覺得心中思緒萬千,一陣煩躁。


    ”少年郎,她是不是很美?”狐憑再次開口。


    水浩尚在思緒中,乍聞此言,衝口而出道:“佑兒當然……”忽地醒悟,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著了狐憑的道。


    ”這便是你喜歡她的原因吧?”老太婆接著問道,她的目光沉沉的落在水浩身上,一臉的迫切。


    水浩不禁呆了一下,萬萬沒有想到狐憑一改剛才的驚懼,反而糾結這個問題。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暮赤張口欲言,卻被莫愁用眼神製止,並朝著胡佑兒努了努嘴。


    暮赤不由得朝著胡佑兒看去,沒想到卻見到她一臉期待的樣子。至於旁邊那隻純狐狸,狐眼中一片迷茫。它不時的看看水浩,又不時的看看胡佑兒,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遊移。它剛剛進化成三尾妖狐,還不懂人間情愛。


    ”少年郎,你捫心自問,你喜歡她,不是因為美色?難道她長成如我這般,你仍會動情?”狐憑步步緊逼,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我……”


    水浩剛一開口,卻被老太婆打斷。


    ”少年郎,你不用迴答我。一切自知,一切心知。”


    胡佑兒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哼了一聲,冷冷的說道:“狐憑,你究竟想幹什麽?既然你想知道答案,卻為什麽又阻止水浩哥哥?”


    她不知道狐憑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她沒有阻攔狐憑。胡佑兒雖然能夠感到水浩對她的情誼,但她也時常患得患失,她想聽水浩親口說出來。


    ”小丫頭,難道你還執迷嗎?你可見過,有人對一個醜八怪動情?哪個男人敢說,情之所起,不是緣於美色?而你的美色又能持續多久?一百年?還是兩百年?然後呢?”狐憑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她的目光帶著一股看透世間的睿智。


    “那又如何?即使水浩哥哥對我動情是因為我的美色,但我又何嚐不是因為美色,而收獲了水浩哥哥的愛情。”胡佑兒盯著狐憑的雙眼,正色說道。


    胡佑兒說著臉色一苦,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隻是我不知道,水浩哥哥是從什麽時候才喜歡我的。”


    狐憑微微皺眉,仿佛有種揮之不去的哀怨,刻在了她的心頭。


    她幽幽說道:”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癡纏怨女,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眾人相顧愕然,看狐憑的神色言語,分明便是個為情所傷的哀怨女子。


    ”其實我也不知的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為什麽喜歡佑兒。”


    水浩突然開口,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的狐憑,他的心中湧出陣陣的酸楚。


    他的目光轉向了胡佑兒,眼中柔情萬千。


    “也許是十裏桃林的山河血圖,也許是從塗山氏那次的相會,我心中便有了佑兒的影子。


    青丘山北坡、鎖靈塔中的種種,我以為自己心中隻是感動。可當看著佑兒用狐矛刺向自己時,我才發現我早已愛上她,刻骨銘心的愛。”


    胡佑兒聞言身體一顫,眼中閃爍著晶瑩。她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她終於可以不再患得患失。


    “你能保證對她始終如一?你能保證對她一生不負?你能保證隻愛她一人?”狐憑眼中閃爍著綠色的幽芒,盯著水浩厲聲說道。


    水浩沉默了許久,顫聲說道:“我……不能!”


    水浩的聲音頹然而又無力,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


    他不想欺騙胡佑兒,這是他一直刻意遺忘的問題。他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塗山歡歡,怎麽麵對婆婆。


    雖然水浩知道婆婆在鎖靈塔中已經看出胡佑兒對他有情,可那時候他並沒有表明自己的想法。


    胡佑兒對他愛若癡狂,塗山歡歡又何嚐不是。那個對他感情熾熱的女孩。她愛自已勝過一切,而自己也同樣愛她。更何況,他和塗山歡歡雖然還沒有夫妻之實,但已經有夫妻之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男人都是虛偽的。你說你對她有著刻骨銘心的愛。可笑!你都不能保證隻愛她一人,又何來的刻骨銘心。”


    狐憑的嘴角緩緩傾斜,那是一抹無比輕蔑,無比嘲諷的弧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楚感受到了那種不屑與鄙夷。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狂笑了起來,笑的無比肆意,但……又似帶著無盡的悲哀與悲戚。


    荒涼的村落中,隻有狐憑的笑聲在空中迴蕩著。而水浩這一方的氣氛似乎有些凝滯,暮赤垂著頭重重歎了口氣,好幾次欲言又止,但此刻看著水浩失神落魄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胸中壓抑已久的話。


    “阿哥,你又不是阿嫂,又怎麽知道她心中所想,又怎麽知道她不接受塗山歡歡?隻要你真心對她,和胡幼兒又有什麽關係。到時候我會和阿嫂講明一切。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我也有責任。都是我沒有看好胡佑兒,讓她有機可乘。”


    水浩心中一震,心中猛然驚醒。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她和胡佑兒的事情,隻能等到找到大紅,加固封印後迴到塗山氏再做定論。


    想到此處,水浩失神落魄的臉上也漸漸的有了神采。


    胡佑兒更是哭笑不得,她總算明白以前暮赤叫她狐媚子的原因。還有青丘山北坡,水浩絕情的讓自己離開,也是暮赤在一旁攛掇所致。


    ”塗山歡歡啊塗山歡歡,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胡佑兒輕聲呢喃。


    這一刻,她隻覺得會水浩橫刀奪愛的負罪感,消失的七七八八。


    同時,她也不禁警覺起來。以水浩的優秀,以後的日子裏畢竟不可避免的還會遇到其她對其傾心的女孩,自己可得注意了。尤其眼前的這個小男人也才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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