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迴來啦?”


    “累不累?”


    “為夫點了夫人愛吃的菜,一會兒就上。”


    “夫人先坐會兒,要不要給你捏捏肩?”


    百裏燁按著她的雙肩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喂點心,殷勤萬分,黎童更慌了,他一定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碧雨:“沒眼看沒眼看。”


    赤衣:“將軍這是怎麽了?被奪舍了?”


    羽簾:“嗚嗚嗚,我的將軍!”


    黎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淩厲的視線掃了一眼旁邊礙事的兩人,碧雨拉著極其不情緣的羽簾出了門去。


    “怎麽了夫人?”百裏燁倒是樂得二人世界,看了看握著自己的小爪子,心裏開了花。


    “你今天是不是幹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黎童壓低了聲音,才問出口,又覺得不太對,昨天晚上才說了隻當合作關係,他做的對不起自己的事,頂多是出賣自己。


    可現在他們在涑州,他拿什麽出賣自己?


    也不對,他為什麽要出賣自己?


    謀朝篡位的又不是她黎童?


    要出賣也是她出賣好吧?


    “夫人怎麽會這麽問?”百裏燁反手捏著黎童的手,臉上笑意不減:“為夫對夫人好,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難道夫人不喜歡?”


    黎童斜著眼睛望著他,始終覺得心裏不得勁。


    有鬼。


    必定有鬼!


    滿臉寫著不信。


    沒多一會兒,小二就來上菜了,望著那一碟接一碟的飯菜,還真都是黎童愛吃的,心下愈發惶恐。


    沒想到相處時間不長,這百裏燁倒是把自己的口味調查得一清二楚。


    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男人,有點恐怖了啊!


    “你這……”黎童指了指一桌子菜,絞盡腦汁,想出了一種可能性:“莫不是為了早上那一架道歉?”


    百裏燁笑容一僵,隨後真就點了點頭,鄭重其事:“以後絕不跟夫人動手。”


    黎童登時間寒毛倒豎,連連擺手:“你還是跟我動手吧,你現在這樣,我真不太能吃得住。”


    被拒絕,百裏燁隻微微撇了一下嘴,沒說什麽。


    這還是他頭一迴喜歡人,本以為拿以前那些哄女人的招數可以派一下用場,誰曉得黎童壓根不吃這一套,似乎還因此受到了驚嚇,連帶吃飯的時候都沒敢跟他多說一句話。


    嘖!


    失策。


    但仔細一想,夫人敢跟他打架,別的女人敢嗎?


    不敢。


    夫人敢用拳頭唿他臉,別的女人敢嗎?


    不敢。


    夫人敢用腳踹他屁股,別的女人不敢嗎?


    不敢。


    很好,他百裏燁看上的女人就是與眾不同。


    那麽自然而然的,那些常人用的手段也是不管用的。


    有道理,自己給自己解釋了一通,百裏燁默默地接受了,決定找找別的法子。


    “秦大公子怎麽說?”由於受不了飯桌太沉悶,黎童主動打破了沉默。


    “我委婉地說明了來意,他說會考慮。”百裏燁說著,朝黎童的碗裏夾了一塊紅燒肉。


    黎童咬著那塊紅燒肉,咂摸了一下嘴:“大義滅親確實不是件容易事,他跟他爹也還沒到那個地步,他要是答應下來,我還覺得他這人有問題。”


    “夫人所言極是。”百裏燁又給她盛了一碗湯。


    黎童瞥了一眼那湯,端起來喝了一口,沉思片刻又說道:“我今日打聽到,秦知府每月初五會上一趟寒夜寺,每次會住上三日。”


    “祈福?”


    一個大男人,跑去尼姑庵祈福,說出去誰信啊?


    這涑州又不止這一個廟。


    “寒夜寺是個尼姑庵。”


    百裏燁眉峰一凜,露出些許玩味的神色,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但他沒說。


    黎童眯著眼睛,她可太清楚這眼神之中的含義了,遂,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猜到了,說。”


    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縮近,黎童一門心思隻想聽他猜到了什麽,全然沒往旁的地方想,倒是百裏燁,垂眸看了看捏著自己衣襟的小爪子,眼底笑容逐漸積攢,隨後又抬手輕輕握住,那柔軟的觸感握在掌心裏,不知有多好。


    他也不是沒摸過別的女人的手,就是覺得此刻握在掌心裏,不一樣。


    “夫人想知道,不如給為夫一點獎勵?”百裏燁輕聲問著,那附帶磁性的嗓音在黎童耳邊蔓延開來,帶著極強的蠱惑性,仿佛躲在礁石後的海妖,那一字一句都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使人甘願沉淪,不知所以。


    黎童呆滯了那麽一瞬間,隻那一瞬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差不多隻剩一個拳頭了,再往前進一點,便該貼上了。


    倏地掙開百裏燁的手,那一恍惚間,黎童似乎還聽到了百裏燁微不可察的歎息聲。


    唉,怎麽就那麽精明?


    這種美好的情況下,犯點小糊塗怎麽了?


    黎童握起拳頭砸了一下桌子,百裏燁抖了一下肩。


    嘖!


    夫人好兇。


    “古有傳言,達官貴人為求刺激,將青/樓建成尼姑庵,其間女子皆為(女支)子,亦或者被擄被拐之女子,為掩人耳目,將人困在尼姑庵,供人取樂。”百裏燁拿著筷子戳在碗裏,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黎童的神色。


    “這也太……”黎童欲言又止,因為一時間還真想不到什麽恰當的措辭。


    她猛然想起來,好像以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記的時候,是看到過這種肮髒事的,尤其清末那會兒,更為荒誕。


    沒想到這裏也可能會有。


    不過也對,人一旦有錢,心思就活絡了,很少有人能秉持本心,秉持原則。


    “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緊上寒夜寺吧,萬一真有無辜女子被困在那裏,咱們早出發一步,就能早一天救到她們。”黎童皺著眉,同為女子,她感同身受,若是自己遇到了同等情況,恐怕會不管不顧,然後落個玉碎的下場。


    她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明,勝在一腔孤勇。


    百裏燁撫了撫她的頭頂:“夫人,有我在。”


    為了提前踩點和不引起秦九吟的注意,百裏燁和黎童沒有等到初五再上寒夜寺,而是第二天就出發了,用的理由倒是很巧妙,聽小二說寒夜寺後院有棵很靈驗的大榕樹,隻要誠心祈福,就能心想事成。


    他們決定在寒夜寺裏一直住到初五。


    馬車得得前行,黎童坐在裏頭搖搖晃晃,今天起得太早,她還有點困,一個不慎,腦袋一歪,直接靠在正在看書的百裏燁肩頭睡了過去。


    百裏燁卻隻笑了笑,稍稍挪了一下姿勢,讓黎童睡得更舒服些,又伸手將毯子拿了過來,蓋在她身上,而後繼續看書。


    才到山腳下,天邊隱隱有悶雷靠近,黎童因此被驚醒。


    百裏燁掀開車簾,看向遠處,雲層已經積得很厚,天空宛如要壓下來一般。


    “將軍,要下雨了。”碧雨加快了趕車的速度。


    沒多一會兒,就看見了寒夜寺的山門,慌忙跳下車,幾人紛紛往山上趕。


    躲雨,這也是個不錯的借口。


    碧雨用力砸了幾下門環,裏頭沒過多久就傳來了腳步聲,“吱呀”一聲,木門打開,應門的是一個五官清秀的小女尼,黑亮的大眼睛,小巧的櫻桃唇,纖細的小蠻腰,即便穿著粗布麻衫,未施粉黛,也能看出這小姑娘與尋常出家人的不同。


    她太好看了。


    僅簡單的一顰一笑,都透著些許嫵媚。


    一想到她可能的真實身份,可能正在遭遇的事情,黎童就一陣心痛,這小姑娘的年紀大概都沒超過十五。


    “小師父,快下雨了,我們途經此處,可以避一避嗎?”羽簾本就長得嬌憨可愛,此時懇切哀求的樣子,更是讓人舍不下心拒絕。


    隻是話音剛落,天邊的雷已經打到了頭頂,那小女尼也嚇了一大跳,將門打開了一點,說道:“幾位先進來吧。”


    “多謝小師父。”


    眾人匆匆入內,腳才踏入廊下,雨點子就砸了下來。


    “諸位請在此稍候,貧尼去通知住持。”


    “有勞。”


    目送走了小女尼,黎童抬頭望向天際:“這雨下得真是時候。”


    小女尼一個人去,兩個人迴。


    住持雙手合十,佛法在口,看起來上了年紀,卻隱約有點風韻猶存的味道,黎童挑了挑眉,餘光瞥見百裏燁正盯著人家的腰看,心裏一時不爽,沒忍住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嘶!”


    “施主怎麽了?”住持聽到動靜,迴過頭來。


    百裏燁麵部扭曲,連連擺手:“無事,想著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心下煩憂。”


    住持信以為真:“今年的雨水確實很多,好些地方又該有水患侵擾,百姓流離了,阿彌陀佛。”


    “住持仁心。”百裏燁迴了一句。


    “這間院子是空置的,幾位可隨意安排房間入住,若有需要,可尋慧安。”住持指著那給他們開門的小女尼,那小女尼也衝著他們雙手合十,點了點頭。


    原本黎童是打算跟羽簾住的,但萬沒想到某人死纏爛打,利用身份之便,將羽簾攆了出去。


    “這可是庵堂,你注意點!”黎童一手抵著百裏燁,妄圖將他從屋子裏推出去。


    可這人跟山似的,站住了就不動,黎童使出了吃奶的勁都沒法將他撼動一二,最後喘著氣無奈放棄。


    娘的!


    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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