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岐捏著紙看池言,滿是狐疑,“怎麽感覺,有問題。”


    池言眸光微閃,“那你去處理另一個線索。”


    路無岐捕捉到了池言一瞬間的眼神變化。


    就像是被自己猜中了關於桃樹的線索有問題似的。


    不對,池言想要不暴露一點兒破綻,太容易了。


    怎麽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所以,他是故意讓自己以為,桃樹線索是有問題的。


    實際上桃樹線索沒問題。


    可池言也知道,自己一定知道他不可能犯低級錯誤。


    那也許,池言就是為了讓他覺得他不會犯低級錯誤,才故意犯的低級錯誤。


    誤導他以為,桃樹線索沒問題。


    實際上桃樹線索有問題。


    不對不對,池言一定也猜得到他會這麽覺得。


    所以,桃樹線索一定沒有問題。


    他說,“那我去桃樹。”


    這次池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轉身就走。


    路無岐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放棄繼續漫無目的的揣測。


    到底桃樹的線索有沒有問題,去了不就知道了。


    反正他也死不了的。


    池言呢,他當然知道路無岐會多想。


    對付心思最多的人,用最簡單的辦法就行。


    想讓他去查那個線索,就給他哪個線索。


    反正路無岐死不了,用來趟雷再適合不過了。


    他想要自己死,自己也送他去死一死,多公平。


    白天比較麻煩的就是那些白幡上的眼睛了。


    但現在,池言無所畏懼。


    昨晚分明村長是要硬指認他是女巫的,但不知道怎麽的改變了主意。


    那就看看,村長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池言往村長家走。


    村長不在家,之前站在房子門口罵人的村長媳婦也不在。


    池言輕而易舉的進了房子,


    用從杯子上得來的密碼打開了茶室的抽屜。


    抽屜裏有一本筆記本。


    上麵記錄的是每個時期接迴村子的神女數量。


    以及某年某月,送子娘娘送出一子,得多少香火。


    某年某月,有人請田螺仙,得多少香火。


    香火最多的就是送子娘娘,二十萬到一百萬之間不等。


    田螺仙的香火,都是十萬以下。


    這大概就是送子娘娘和田螺仙待遇不同的原因了。


    還有,每家每戶,分得多少香火。


    其中分香火最多的人家有標注。


    村長和村裏的族老。


    分的最少的也有標注,說沒有尋到神女迴村,萬神之母大為不滿。


    池言看著五個族老的名字,想起,從狗窩得到的石板,就是屬於其中一個族老家的。


    另一塊是村長家得到的。


    池言習慣了多想。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石板就是在這些“德高望重”的人手裏。


    一共應該有六個石板。


    族老有五個,加上村長,正好是六家人。


    隻要問出路無岐哪裏得到的石板,就能確定這個猜測對不對了。


    池言把本子內容記下之後,給放迴去了。


    一轉身,就看到用手支撐著身體“站在”茶室門口的村長兒子。


    他麵色有些蒼白,瘦削的厲害,顴骨突出。


    他盯著池言的肚子看了幾秒,開口問:“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池言淡定點頭,拿出紙寫了問,“我怎麽帶你出去?”


    村長兒子指引池言找到了輪椅。


    池言把他放到了輪椅上。


    問他要去哪裏走走。


    村長兒子想了想,說:“就去村東頭的大槐樹下走走吧。”


    池言下意識覺得,大槐樹裏也有東西。


    再看看,不確定。


    池言推著村長兒子往外走。


    村長兒子再次開口道:“我的名字叫周文耀。”


    池言覺得知不知道也沒什麽太大關係。


    不過人家願意說就說,還能去堵他的嘴不成。


    池言還沒把npc周文耀推到村東頭大槐樹下,就聽到了桃樹那邊的騷亂。


    聽有往那邊趕的村民說,是有女巫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村民。


    還好村長及時帶人把女巫給抓起來了。


    另一個村民還咬牙切齒的道:“聽說那個女巫很厲害,能死而複生!”


    “之前已經被殺死了,現在又出現了。”


    還有村民表情震驚,“你說真的?女巫怎麽可能有那本事?”


    “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池言聽著他們的議論,發現一個問題。


    分明是他們把女巫說的又恐怖又惡毒的。


    可在知道女巫能死而複生的時候,卻又覺得震驚。


    認為女巫不應該有這種能力才對。


    很矛盾,也很怪異。


    池言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哪裏怪異。


    他跟在幾個村民後麵,聽著他們那些討論。


    他們察覺到了池言,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能是覺得,反正也不會透露什麽緊要的信息。


    聽著聽著,池言終於知道哪裏詭異了。


    村民們的話語,隱隱透著一種對女巫的鄙夷和看不起。


    沒有害怕,也沒有恐懼。


    和每天查女巫的陣仗,真的矛盾至極。


    怎麽說呢,既想把女巫塑造成吃人的惡鬼,又並不真的以為,也並不真的願意,女巫有多厲害。


    就是這種怪異感。


    不過也說得過去了,所謂的查驗女巫,其實就是一種村子裏人控製神女的手段。


    不僅如此,池言還發現,他們迴頭看周文耀時的眼神也很怪。


    按理來說,村長的兒子,他們應該友好一點才對。


    恰恰相反,他們看周文耀的眼光並不友好。


    有點嘲諷,有點幸災樂禍,還有點快意。


    池言不覺得這些村民能裝出這麽真的情緒反應。


    也就是說,他們是真的不喜歡村長兒子。


    會造成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


    村長兒子做過什麽讓他們覺得憤怒的事情。


    是什麽呢?


    是什麽能讓這麽多村民都對他這個態度。


    得是涉及他們共同利益才行的事情。


    村子裏村民們的共同利益,也很好猜。


    那就是香火。


    看來周文耀做過什麽影響香火的事情。


    他們到桃樹下了。


    路無岐被摁在地上,村長正滿臉悲憫和惋惜的陳述著路無岐作為女巫的罪。


    被壓在地上的路無岐掙紮著抬頭,朝著池言看過來。


    咧開嘴,白牙森森的露出一個笑來。


    池言解讀為,路無岐在告訴他,給他等著,這個仇,一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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