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啊……”靳淵深唿吸,緩緩吐出濁氣,喃喃道:“你到底又什麽瞞著我呢?”


    寧昭迴完信出了廂房,找到秦肆,讓他安排人快馬加鞭把信送迴大興,秦肆應承下來,正準備離開時,腳步又頓住了,迴頭上下打量了寧昭一陣。


    寧昭被看的莫名其妙,問道:“看什麽呢?趕緊去把信安排好,別耽誤時間。”


    秦肆點點頭,卻沒有動,還是直勾勾的看了寧昭一陣,隨即笑了笑,說道:“夫人還是去看看大人吧,哦對了,夫人要是有什麽小秘密,我建議還是跟大人聊聊,別把人家憋壞了。”


    說罷,秦肆晃了晃手裏的信件,轉身走了,留下寧昭愣在原地,莫名更甚。


    “什麽亂七八糟的?”寧昭皺眉,迴頭朝後院看去,喃喃道:“大人不是哪裏憋壞了?”


    想著,寧昭不知怎地臉頰紅了起來,要是秦肆在的話,定然無語至極,沒想到自己的話,居然在寧昭這裏產生了這麽大的歧義。


    寧昭迴到後院,撩開阻隔的門簾走了進去,靳淵依舊喝著茶,看上去閑適的很,一點兒也瞧不出哪兒又憋著的跡象。


    “秦肆都給你聊了什麽?”寧昭坐在靳淵身邊,問道。


    靳淵手裏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寧昭,他不知道秦肆跟寧昭都說了什麽,反問道:“秦肆又跟夫人說了什麽?”


    說別讓你憋壞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寧昭哪裏開的了口啊!


    “咳咳……”寧昭輕咳兩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冬日天幹物燥,她覺得今日格外的口幹舌燥。


    “他也沒說什麽。”


    寧昭支支吾吾的,半晌說不出個囫圇話,倒讓靳淵又多了些疑慮,想著是否是自己之前跟秦肆說的那些,秦肆告訴了寧昭。


    想了想,靳淵覺得有些事情一味的自己亂猜也不是辦法,還是直截了當的問出來好,便組織了下語言,說道:


    “夫人是什麽時候認識慕容承的?”


    寧昭還想著秦肆那什麽憋著不憋著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話題怎地突然扯到慕容承身上去了。


    啊了一聲之後,訥訥的迴道:“初次見麵是在南承寺,我與寧渙去上香,正巧遇上被罰思過的慕容承。”


    算了算時間,比與自己相識還要早一些,但也僅僅隻是早了一些,要說兩人之間又什麽也不可能。


    更何況,幾次與慕容承同在時遇上寧昭,寧昭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這就更說不過去了。


    “那麽……”


    靳淵想了想,接著問道:“夫人一開始又是如何看待慕容承的?”


    世人皆知,慕容承不過是個不受皇上寵愛的太子。


    這麽多年一直如履薄冰,擔憂著老皇帝會廢了他這個太子之位,繼而謹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錯。


    寧昭更是待字閨中的女子,靳淵依稀記得,寧渙還利用手帕的關係,誣陷過寧昭,不過最後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騷。


    越想,靳淵越覺得寧昭與慕容承沒什麽多的牽扯,寧昭對待慕容承時那種抑製不住的恨意,更加讓人深究。


    “慕容承嗎?”


    果然,寧昭聞言,冷哼一聲,隨即眸光也沉了下去,說道:“薄情寡義、狼子野心,還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總而言之,不是好人。”


    靳淵把寧昭臉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問道:“夫人不喜慕容承,恨他?”


    除了政務和朝廷脈絡的事情,寧昭與靳淵私下很少提起慕容承,卻不知今日為何靳淵會說起他,寧昭明顯有些厭煩起來。


    “他有什麽值得人喜的?”寧昭嗤笑一聲,隨即嘲諷道:“恨嗎?自然是恨的。”


    說著,寧昭看向靳淵,說道:“大人屢屢被其迫害,若不是大人又武功傍身,幾次驚險又怎能順利渡過,這樣,還不足以我恨他嗎?”


    然而靳淵卻微微搖了搖頭,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


    盯著寧昭的臉,緩緩道:“有愛才有恨,有多期待才會有所不滿,與我,他定多是個政敵,沒有旁的感情,又何來愛恨?夫人……”


    寧昭也皺了眉,莫名的有些心慌。


    “夫人是有何事瞞著我嗎?”靳淵問道。


    之前還好好的,寧昭不知道靳淵為何會突然提起慕容承,還有秦肆之前的話,現在想來,秦肆話裏的意思,重點卻不在最後那句令人歧義的話。


    而是——小秘密。


    靳淵是察覺到什麽了嗎?


    寧昭思來想後,除開進宮給寧渙治病時無法避免的遇上了慕容承,剩下的時日,她與慕容承根本就沒有見麵的機會。


    為何靳淵會這般問自己?


    又或者……他早就有所懷疑?


    “我……”


    麵對靳淵突如其來的問話,寧昭沒有做好準備全盤托出,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作何迴答。


    見寧昭這般吞吐,靳淵心裏一沉,緩緩垂下眼眸。


    半晌後,他重新抬頭看向寧昭,伸手在她明顯慌亂的小臉上摸了摸,說道:“無妨,來日方長,夫人想說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靳淵……”


    寧昭一把抓住靳淵的手,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想要辯解,又想要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但真相太過匪夷所思,尋常人又怎會輕易相信。


    “好了。”靳淵無意讓寧昭為難。


    哪怕二人之間真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如今寧昭是自己的妻子,靳淵也願意給她足夠的信任還有時間。


    他不想逼迫寧昭。


    若不是心裏疑慮一直盤旋不散,今日靳淵也不會這般突然詢問,弄得寧昭措手不及,自己也心裏難安。


    終究還是自己唐突了。


    “信件已經送出去了嗎?”


    靳淵僵硬的換了個話題,問道:“大興來迴頂多五日,半月時間準備開業綽綽有餘,不過還是要提早準備這才是,夫人可要去酒樓看看?”


    寧昭咬了咬下唇,咽下了想要出口的話。


    聞言,點點頭,也笑了笑,說道:“去吧,去看看劉季準備的怎麽樣了。”


    至於那些秘密,總有一日她會告訴靳淵,而不是如今日這般倉皇。


    寧昭如今才知道自己真的托大了,以為沒人能夠看出她身上的破綻,寧洪和寧渙沒看出來,就連自己的娘親竇姨娘也無所察覺。


    可靳淵不一樣。


    他是自己的夫君,日日朝夕相伴,寧昭自己覺得不算破綻的破綻,在靳淵眼中便成了疑慮,這是她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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