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那一瞬間,寧昭還有些茫然,想了許久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阿昭?”靳淵就在她身邊,見她睜眼,輕聲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寧昭依舊呆呆的看著帳幔,沒有說話,靳淵又問了兩遍,許是關心則亂,寧昭這樣子真的嚇壞了靳淵。


    他俯身將人摟在懷裏,聲音都沙啞了幾分,問道:“你看看我阿昭,跟我說句話呀。”


    也不知道是那個字觸動了寧昭的神經,她猛地大叫了一聲,隨即眼淚洶湧而出,壓抑許久的哭聲也像是沒了禁錮,徹底宣泄了出來。


    寧昭此生沒有經曆過聲嘶力竭,因為前世嚐過太多次,多到她都麻木了,提不起精力在讓自己嚐試一次。


    但寧老太君的離世讓她著實痛到了,那種親人離她而去的感覺,她再一次經曆了一遍,卻比前世來的更加洶湧,不受控製。


    靳淵緊緊的抱著寧昭,一下下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沒事了阿昭,沒事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陪著你。”


    不需要更多的言語,靳淵便知道寧昭心裏所想。


    她哭著喊著,一聲接著一聲,靳淵就這樣抱著哄著,一遍遍不厭其煩。


    竇姨娘眼睛都哭腫了,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離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昭腦子一片混沌,就這樣哭累了,依靠著靳淵的肩膀,沉沉昏睡過去。


    寧老太君半夜離世,直到第二日寧渙才從東宮迴來,這還是老皇帝格外開恩,念在寧老太君的份上,才讓禁足的寧渙迴府。


    寧渙被關了快半月,很明顯的消瘦了下來,小腹卻比之前大了點,從馬車上下來,踏進寧府,那股子悲傷就撲麵而來,讓她不耐的皺了皺眉。


    這些時日她心心念念著自己的事情,早就把寧府的事情給忘記了,從一開始知道寧老太君時日無多,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真當這一刻來了,她格外平靜。


    她被宮女攙扶著來到寧老太君院子,卻停在院外沒有進去,隻是派人去傳了個話,以懷了身子跟白事相衝為由,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心意。


    寧昭昨晚發泄了一通,一覺醒來已經好了不少,但臉色依舊能很差。


    此刻她身著一身素白衣衫,替寧老太君擦洗著,然後又給她換上幹淨的衣裳,這才走了出去。


    剛到院子,便見宮女打扮的丫鬟跑進來,跟寧洪說著什麽,寧昭眉頭一蹙,抬眼看向了院外。


    寧渙再院外等的很不耐煩,但又不能走,臉色越等越差,身邊此後的人都不敢輕易招惹她。


    就在她快要等不及的時候,寧昭卻從院子裏走了出來,一眼瞧見寧渙,寧昭大步上前,抬手朝著寧渙的臉頰就是一巴掌。


    所有人都沒料到寧昭會這樣做,寧渙更是又怒又驚,一時間都沒覺出疼來,先是直接怒了,“你竟敢打我!”


    “你這個賤婢,以下犯上!來人!”寧渙暴喝一聲,指著寧昭吼道:“寧昭以下犯上,把她拖出去給我狠狠的打!”


    寧昭端正的站在寧渙跟前,臉上沒有絲毫懼怕之意,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隻是臉色看上去蒼白了一些,給人的感覺更清冷了幾分。


    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出來,寧渙不由的瞪向身後跟著的隨從們,再次指著寧昭吼道:“我讓你們把她給我壓下去狠狠的打!”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即都低下了頭,那幾個隨從更是沒把寧渙的話放在眼裏。


    寧渙現在還是待罪之身,這樣的人,就算是太子側妃又能如何?如今就連太子殿下都不敢輕易有什麽舉動。


    寧渙見這些人根本不聽自己的話,更是氣急敗壞起來。


    自己被關了這麽長時間,本就一肚子火,今日毫不容易接著奔喪出來走走,她還沒如何,寧昭居然敢動手打她。


    這讓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你們不動手是吧!”寧渙氣的雙眼發紅,顫巍巍的抬起手指,點頭道:“好,你們不動手,本宮親自動手!”


    說罷,她抬手巴掌就要往寧昭臉上甩,然而距離寧昭還有一段距離,便被一隻手死死的捏住了。


    寧渙吃痛,順著手看去,靳淵正沉著臉站在寧昭身旁,冷聲道:“側妃娘娘請自重!”


    “我自重?!”寧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靳淵問道:“我堂堂太子側妃,一個小小尚書夫人居然也敢跟我動手?!”


    “靳大人難不成也要以下犯上?”寧渙咬牙道。


    “下官自然不敢。”


    說著,靳淵扔開寧渙的手,看了看身邊一言不發的寧昭,冷聲道:“不過同樣作為寧老太君的孫女,阿昭便有資格提老太君教訓你!”


    “你說什麽?”


    寧渙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顧不上發疼的手腕,指著寧昭問道:“她一個庶女,憑什麽代替祖母教訓我?!”


    “因為你不孝。”冷清的聲音帶著點兒啞,這是寧昭說的話。


    她盯著寧渙,臉上依舊沒有表情,隻是蒼白的臉頰像是籠上了冰霜,冷的讓人畏懼,“祖母已經走了,你連見她最後一麵都不願意。”


    “祖母生前如何對你的,你現在居然拿著身孕當成幌子。”寧昭一挑眉,冷聲道:“怎麽?你嫌棄祖母晦氣嗎?”


    “沒有!”寧渙矢口否認,雖然她心裏確實是這般想的,但她也不會承認。


    “沒有?”寧昭問完,側過身子讓開路,指了指身後的院子,說道:“那你現在就進去,見祖母最後一麵!”


    “我……”寧渙一下噎住了,看著滿院子白帆,就是邁不出腳,生生頓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


    等了半晌,寧昭冷笑一聲,沒再去看她,轉身迴了院子,邊走邊冷聲道:“側妃娘娘身子貴重,還是別來沾染這份喪氣了。”


    寧渙的臉頰有些紅,那是被寧昭打得,也是被寧昭給羞的,她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原地好半晌,這才狠狠的啐了一口,轉身去了正廳。


    寧洪精神也不大好,一夜之間也憔悴了不少。


    無論如何,他對自己的生身母親還是很鏡中的,平日裏也是孝順,此刻人走了,他也很傷痛。


    自己心裏難受,自然顧不到寧渙的心情,隻是念在她操持家務,又是太子側妃的份上,去正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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