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迴到家裏,弱坐在沙發的當中央,父親給弱端來了洗腳水,曹媽媽給弱遞上了蘋果,弱端坐在沙發上一邊泡著腳、一邊吃著蘋果、一邊看著體育新聞,曹媽媽和父親則一左一右坐在兩邊隨時準備待侯著。曹媽媽一會掬著手到兒子嘴邊接一下兒子吐出來的蘋果皮,一會兒又給兒子剝塊香蕉、扒個橘子,生怕兒子吃的接不上茬;父親則一手拿著擦腳的毛巾一手提著暖水壺,一邊往洗腳盆裏填著熱水,一邊喋喋不休的督促兒子將兩隻放在洗腳盆沿上的兩隻臭腳丫子放進到臉盆裏去,末了,還要親自給兒子擦腳,找托鞋,倒洗腳水。服務周到的真是沒有二話。每次父親都會憤憤不平的說:“我把我老爸這一輩子了都沒這麽待侯過,我現在就把我兒當我爸待侯算咧。”

    按照每晚擬訂的計劃複習完功課,就接近三更時分了,弱卻還是睡不著,一個人在陽台上愣愣的站了半拉多小時,才迴到床上,睡在床上,弱閉著眼腈又開始想梅蘭,想著想著就睡著了。迷糊一陣,還不到五更天,弱就醒了,眼睛一睜,腦子裏又是蘭,自從蘭結婚之後,弱突然就患上了失眠症,晚上睡不著,早上還起的早,睜眼是蘭,閉眼還是蘭。

    天還沒有亮弱就扛著掃帚悄悄的出發了。

    天下著蒙蒙小雨,街道上靜悄悄的一個行人也沒有,弱一邊揮舞著掃帚一邊悲情的唱著歌,弱唱的是自己最喜歡的一首鄭智化的《貓》:

    霓虹燈招牌下的垃圾桶,

    住著一群神秘的貓,

    我們在遺忘的腳落裏尋找目標,

    除了遊戲就是睡覺,

    黑夜是我們的舞台,

    我是舞台的主角,

    巷道是我們的地盤,

    我的世界誰也管不著。

    我們是貓,快樂的貓,

    獨來獨往沒有虛偽不會討好,

    我們是貓,頑皮的貓,

    隻是有時我們喜歡開開玩笑。

    突然有一天,她出現在我眼前,

    讓我開始厭倦自己是一隻貓,

    但貓咪告訴我人類多麽危險,

    當我知道我己深深愛上了她!

    我願意剪去我的指甲丟掉我的尾巴,

    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離開這個家,

    我不願在張牙舞爪溫柔的造近她,

    為何她對我不理不采不說一我句話。

    我不是貓,不再是貓,

    我有人類的外表聰明的頭腦迷人的微笑。

    我不是貓,不再是貓,

    請別在每一個夜晚對我悲傷的喵喵叫。

    貓的戀情,貓的悲劇,靈魂裏仍舊有貓的血液。

    貓的熱情,貓的瘋狂,總是在不經意裏抓傷自己。

    唱到動情處,兩行熱淚不禁就從眼裏嗆了出來,弱忙甩起袖子抹了抹眼睛,停了停,弱覺的鄭智化的這首歌就是為自己寫的,弱覺的自己就像是一隻貓,表麵上玩世不恭、骨子裏卻渴望著一份轟轟渴望著一份轟轟烈烈的愛情,白天在人麵裏故做瀟灑,晚上迴到家裏偷偷哭泣。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身後軒軒銀鈴一樣的說話聲:“唱著的不錯呀!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弱忙又伸手抹了抹眼角,撩了撩頭發,轉過臉笑嗬嗬的對軒軒說:“我拉拉嗓子,怎麽樣?還行吧?”軒軒拍手笑道:“什麽還行啊?真是太棒了!再唱一個,再唱一個。”軒軒說著就拽住弱的胳膊又扯又搖、不依不饒。弱笑道:“好好好,唱一個就唱一個,隻要是軒軒愛聽,別說再唱一個就是再唱十首一百首也沒有問題啊。”弱說完將大掃帚往胸前一橫,做吉他狀,彎腰曲膝、股嘴皺眉假裝彈了幾彈,看著軒軒開始唱道:

    假如我有一個孩子的話,

    假如你就我那孩子的媽,

    從此你和孩子倆個都是我的牽掛,

    你可知道我有多麽害怕?

    弱剛唱了幾句,就被軒軒笑嗬嗬的抓住胳膊一邊打一邊罵道:“死郭弱你好討厭啊!”弱停了停不躲也不閃,任由著軒軒又扯又打的,兩隻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盯著軒軒繼續唱道:

    朋友總會說些祝福的話,

    這樣的祝福究竟是真是假?,

    生活的擔子我能不能扛一下?

    我用我所有的自由換來一個家,

    未來的世界有太多的變化,

    我不願意孩子將來學會虛假。

    假如我有一個孩子的話,

    假如我就是那孩子的爸,

    我知道有種的男人不會托托拉拉,

    幹脆我們結婚吧!

    弱唱到這裏,軒軒突然笑咯咯的一揚手,將手裏的簸箕扣在了弱的頭上,還罵道:“死郭弱豬頭,你去死吧!”

    掃完了街道,軒軒嚷著又要吃牛肉麵,還要在十字路口最好的一家麵館裏吃,小麵館裏人山人海的,擠在售票的小窗口前等著端麵的少說也有好幾十號人,黑壓壓的裏三層外三層,密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但是這卻難不住弱,弱先站在人群的最後一排仔細地觀察了一陣,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胳膊,做了做準備活動,然後找個縫隙,低著頭,一咬牙,一閉眼、一頭就鑽了進去,弱在人堆裏時而被擠成一個長條,時而被壓成一個方墩,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片叫罵聲中弱連被擠掉的鞋都顧不上撿,搶了兩碗牛肉麵低著頭弓著腰吐著舌頭就從人群裏鑽了出來。

    軒軒今天的胃口特別的好,自己碗裏的麵還沒有吃完就笑咯咯一筷子又一筷子搶弱碗裏的麵,軒軒從小就喜歡跟弱在一塊兒吃飯,一邊吃著自己的一邊搶著弱碗裏的,如果弱不在,軒軒在家裏吃飯吃著吃著,吃不到一半突然就會扔下碗筷一聲不吭的從家裏跑出去,然後三拐兩拐就拐到弱家裏來,自己跑到廚房裏拿一雙筷子,和弱蹴在院裏,兩個人頭碰著頭搶一碗飯吃。

    大清早,飯館裏本來靜悄悄的,但是一經軒軒和弱這麽嘻嘻哈哈的一鬧騰,飯館裏也熱鬧了起來,跪堂的夥計笑了,拉麵的師傅樂了,吃麵的和等著端麵的客人也看呆了。弱和軒軒正一唱一喝為一根麵條搶的難解難分的時候,一個須發斑白、彎腰駝背和弱父親一般年齡的一個中老年人拎著一隻白色的李寧鞋走到弱的跟前拍了拍弱的肩膀,弱一迴頭,中年人便提著鞋子在弱的眼前晃了晃,沙著嗓子說道:“哎!小夥子,這是不是你的鞋?”

    弱認得這個人,這人姓魏,和弱的父親一起下過井,退休後在礦上擺了幾個台球案子,弱小的時候沒少給他家的案子做貢獻,魏老漢是個老財迷,又一次弱欠了他家兩塊錢的案子費,魏老漢就跑去曹媽媽的涼皮攤子上白吃了兩碗涼皮,還說了好多風涼話,直氣的曹媽媽晚上迴來扒了弱褲子將弱好一頓皮帶。弱也沒有善罷甘休,糾集了一夥小混混隔三差五就把魏老漢的小兒子拉到學校外麵的麥子地裏操練一頓,氣的魏老漢又找到了曹媽媽的涼皮攤子上指著曹媽媽的鼻子將曹媽媽好一頓教訓,曹媽媽卻不緊不慢,笑著說:“娃娃地事情我咋能啥都管了去哩!以後這樣的事情再不要來尋我了。”

    弱瞥了魏老漢一眼,笑著說:“嗯,是我的!”說著伸手就想拿迴鞋子。魏老漢忙將拎著鞋子的手往迴一縮,脖子一歪,吹胡子瞪眼睛的說道:“咦?你這個小郭栓和(弱父親的名字),人給你把鞋尋來了,你怎麽連個謝謝都不給人說,就想把鞋拿迴去?”弱又瞥了魏老漢一眼,一揚手不冷不熱的說道:“那送給你了,拿玩去吧!說完轉過臉又和軒軒有說有笑。

    魏老漢被弱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晾在了一邊,頓時好不尷尬,臉紅脖子粗的撥了一下弱的肩膀,叫道:“哎?你這個小夥子你咋說話呢你?你到學校你們老師是這樣教你地嗎?你到家裏跟你爸和你媽也是這樣說話的嗎?”弱“忽”的一下從座位上躥了起來,像一隻小老虎一樣氣勢洶洶的說道:“我就這麽說話怎麽了?我跟我爸我媽怎麽說話幹你屁事!”弱說完飯也不吃了,鞋也不要了,光著一隻腳丫拉著軒軒就從門裏走了出去。

    弱剛從門裏出去,店裏的夥計就跑到魏老漢跟前,一把從老漢的手裏將鞋奪過來,憤憤的說:“人家兩個孩子吃飯挨著你啥事情了?你大幹早上地,到我們這達抽地個啥風呀?”罵完,便拎著鞋從門裏跑了出去。

    上學的路上軒軒笑嗬嗬的問弱道:“咱們剛才搶著吃麵的時候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掉了一隻鞋呀?”弱說:“當然知道了,怎麽不知道呀!我掉一根頭發絲我都能感覺到,何況一隻大鞋乎?”軒軒“哎呀”的叫了一聲,拍了弱肩膀一巴掌,叫道:“那你個死郭弱你咋不過去把鞋撿迴來呢!還要別人給你送迴來。”弱笑道:“我也想去撿哪!我那陣不正餓呢嗎?再說了,還有人要搶我的麵呢?我得保護我碗裏的牛肉麵哪!我哪來的時間呀?你想的倒美,我要去撿鞋了,那不正中你的下懷了嗎?”“討厭!”軒軒罵了弱一句,就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歪著腦袋,斜著眼睛,抿著嘴似笑不笑的瞪著弱。見軒軒不走了,弱隻好迎過去,笑著哄道:“好了好了,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你不就那點嗜好嘛!我也是為了配合你嘛!丟隻鞋不更顯得我們爭奪的更激烈嗎?”“討厭!”軒軒又罵了弱一句,罵完便氣忽忽的把自己肩上的書包卸下來往弱脖子上狠狠的一挎,然後一甩馬尾,頭也不迴的向前走了。

    弱扛著兩個書包,感覺身上就像被壓著太行、王屋二山,一路走一路歇,好容易撐到了教室裏,拚著一口丹田之氣將書包從肩上卸了下來扔還在了軒軒的課桌上,然後喘著粗氣順勢就坐倒在一張空座位上,喘了幾口粗氣之後,又笑嗬嗬的問軒軒道:“我靠!你這書包裏裝的是磚頭還是課本?差點沒把我壓扯在半路上,你怎麽這麽笨呀?一天咱們能上幾節課?你背那麽多書幹嘛呀?”

    休息了一會兒,弱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書包,剛想坐下來好好歇一歇,卻猛然發現小兔正瞪著一雙眼睛狠狠的看著自己,弱心裏咯噔一下,剛想說話,小兔就嚷道:“你看都幾點了?還讓不讓人喝水呀?小兔一邊嚷一邊將手裏的空杯子往桌子上敲了敲,弱低著頭二活沒說便拿起小兔的杯子轉身就朝門外跑去,跑下了五樓衝到開水房,開水房的老大爺卻對弱說:”同學你來遲了我己經給鍋爐裏填上涼水了,你十點鍾再來吧!於是弱又調頭跑到校門外馬路對麵的牛肉麵館裏跟老板娘給小兔要了一杯熱水,倒了熱水以後就又風一樣的跑迴到了教室裏,給小兔擰開水杯蓋,把熱水送到了小兔嘴邊。小兔抿著嘴剛咂了兩口熱水,撅著嘴卻說:“我不想喝白開水,我想喝豆漿。”說完小兔就咧著嘴笑眯眯的將水杯子又推到了弱麵前,弱二活沒說,抱起杯子,又朝教室門外跑了出去。

    為小兔跑完第二趟迴來,早自習也下了。

    弱坐在座位上,將書包裏的課本複習資料,課堂筆記一本一本全部掏出來分成兩摞摞在桌子上,摞好之後就開始坐著發呆。正發著呆,二牛突然從背後拍了拍弱的肩膀,然後一弓腰就爬在了弱的兩摞子書上,臉貼著弱的鼻子,笑嘻嘻的說:“聽說兄弟被人破了相了,脊背上還讓人紮了好幾十刀呢!真的假的?”弱將身子往後縮了縮,看著二牛笑道:“小意思,反正咱媽把咱養的醜,多紮幾刀沒什麽大不了的。”二牛又說:“不是早給你說過了嗎?如果有人敢找你事,就報我的名子,你報了沒有?”弱知道這是二牛故意在取笑自己,也笑道:“老子就是因為犯賤報你的名子才被破了相的,你個畜生在外麵結了仇家,你小子跑了,要兄弟在這給你扛著,扛完了你就迴來了,迴來了你還冷嘲熱諷的,行!你夠行!”二牛被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忙又解釋道:“不是我在外麵惹的人,不是我,是劉凡,真不關我啥事,這個事你要找就找劉凡去,別找我。弱說:”挨都挨了,還找個屁呀!我還能跟他要醫藥費去不成?“

    “我就想知道到底咋迴事情?”弱接著問道。二牛說:“其實也沒啥?這事真的賴劉凡,這家夥自從喜歡上軒軒以後就變態了,每天像一頭狼一樣從早到晚盯著軒軒,誰跟軒軒多說兩句話他就受不了,喊著嚷著要提把刀去剁人家去呢!”弱看著二牛,笑了笑說:“不會吧!真的假的?有這麽嚴重嗎?你開玩笑呢吧?”二牛也笑了笑,說:“開始我也以為是在開玩笑呢,結果禮拜三下午自習課的時候,正上課呢,劉公子突然把我拉到外麵樓道裏,對我說讓我幫他踏個人,我說踏誰去?劉公子說就是坐在軒軒前麵的那個小夥,劉公子說那個小夥每天能問軒軒一百多道題,而且還跟軒軒動手動腳的。弱說:”我知道,就是胡佩服麽,那小夥人挺好的,就是喜歡跟人開玩笑,。二牛說:“我也這麽說的,可是劉公子不成啊,那天劉公子是吃了稱砣鐵了心非要把那小夥踏一頓!那踏就踏唄!劉公子都發話了,兄弟不可能不上吧?”

    “劉公子看來真是徹底的瘋掉了。”弱歎了口氣說道。二牛說:“劉公子瘋了,連我也跟著瘋掉了,一下課,我們兩個又叫了幾個理補班的兄弟,把胡佩服剛拉到樓道裏就給踏了一頓,踏完以後胡佩服第二天就沒來上學,那天下午我和劉公子上學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校門口蹲著十幾個人,我和劉公子直接就躥了,一下午都沒去學校,估計是那幫人在校門口沒堵著我們,下午自習課的時候就直接殺到教室裏找去了,結果,結果,嗬嗬嗬嗬————。

    弱擺了擺手,沒好氣的說:“好了好了,人家心裏這陣本來就己經血淋淋的了,你就不要再在傷口上撒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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