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沈沐猛地坐起來,“少陽哥哥?”


    “聲音怎麽啞了?”


    沈沐清了清喉嚨,沒事啊,我昨天偷喝我爸的酒了。”


    “沈叔叔沒打你嗎?以後不要喝酒了,聽你的聲音,多喝點熱水。”


    “好。”


    沈沐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很久後,秦少陽終於開口:“還在生我的氣嗎?”


    沈沐搖頭,根本從來就沒有生過他的氣,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說話,秦少陽又說道:“等這次期中考試考完,我就迴去看你。”


    “那什麽時候才會考完?”沈沐立刻問道。


    “夏天。”


    那就是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她心裏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沐沐。”秦少陽語氣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不要想我,我也不會一直在你身邊,所以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沈沐用手緊緊捂著手機,極力壓製下自己的哭聲,“沐沐,你哭了嗎?”


    “沒……沒有啊!”她深吸兩口氣,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平靜,“我還有點事,改天再聊吧,少陽哥哥,再見。”


    掛斷電話,窩進被子裏哭了出來。


    既然選擇了離開,為什麽還要打電話迴來?秦少陽,你到底知不知道最折磨人的方式就是像你這樣反複無常。


    電話再次響起來,沈沐接起來,大聲吼道:“我不要你來管!沒有你在身邊,我也過得很好,不,是別提有多好了!我吃的好,睡得好,還交了很多新朋友!”


    “沐沐,我很想你!”“……”


    “沐沐,看不到你,我吃不好,睡不好,別提有多不好了,我想我病了吧。”


    “真的?”沈沐一臉懷疑的皺起鼻子,問道。


    秦少陽笑了兩聲,“可不是真的,補償我就嫁給我吧……”


    “等我長大……”


    沈沐知道他是將自己當小孩子哄的,每次生氣不理他的時候,他都會說這句話來哄她,因為每次聽到這話,不管真假,她都會高興的暈頭撞向,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


    “我帶你去愛琴海玩,好嗎?”


    “愛琴海?我的同學說隻要在那裏結婚,就會受到愛神的祝福,一輩子相愛,不離不棄。”


    “愛神是掌管愛情的女神,應該是吧。”秦少陽說道。


    “嗯……那好,以後我們就去愛琴海結婚。”


    “好,都聽你的……”秦少陽笑著問:“還生氣嗎?”


    “我沒生氣啊,生什麽氣……”


    “沒有生氣就好……早點休息吧,明天我會給你再打電話的。”


    “少陽哥哥,明天我等你電話……再見。”


    “再見。”


    依依不舍的掛掉電話,沈沐還沉浸在跟他私奔到愛琴海結婚的幻想中,聽說愛琴海那裏有一個小國-家,女孩滿十五歲就能結婚。


    夢中,陽光照射在斑駁的橄欖樹上,他牽起她的手,走進橄欖林,住走進千年古老的神廟,在愛神雕塑下,許下永恆的諾言,掛點電話,他也在憧憬。


    ……


    那個電話之後,沈沐的病很快就痊愈了,之後的日子,她讓自己的生活充實起來,隨意的揮霍時間,學鋼琴,跳舞,唱歌,學廚藝,學設計,每晚睡覺前還會讀那麽厚一本外國文學,雖然她隻有十三歲,但她已經做好了讓自己變得成熟理性的準備。


    下半年,當她升入最好的初中後,身邊再也沒有同學嘲笑她嫁不出去了,上了初中後她也漸漸的學會了跟除了秦少陽以外的人交往,學會去關注那些跟秦少陽無關的人,所以一個學期下來,她交了不少新的朋友。


    某天,放學,沈沐又到舞蹈室學習。


    “小心一點,沐沐,別又把腿拉傷了……”和她一起來學跳舞的學姐好心提醒著她,其實她小時候也斷斷續續的學過跳舞,身體柔韌度都挺不錯的,唯獨劈腿這個動作老是會出差錯。


    學姐是典型的南方江南美女,人長得清秀,個性也特別的好,她再次嚐試,咬著唇,臉色發白,慢慢往下坐,“學姐,我沒事,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練功真的是不能就急的,欲速則不達!”學姐抬起頭,身體完美的彎成一個弧度,“但是隻要堅持,也一定會成功的……我記得小時候來學跳舞,老師還說我的體格並不適合跳舞,後來堅持下來,覺得自己沒有什麽是天生就行的。”


    沈沐笑著說:“也像是感情一樣,慢慢習慣後,不能心急,也不能放棄,總有一天會熬成婆。”


    “你是不是又想你的未婚夫呢?”提起秦少陽,她笑得更甜蜜了,“他馬上就要迴國了,還有三十一天……”


    “你啊,怎麽這麽心急,才十四歲,就急著要把自己嫁出去不成?”


    “十四歲半!”沈沐立刻更正。


    “好,十四歲半……”學姐一直覺得這麽渴望嫁人的小東西特別可愛。


    “學姐,昨天我去書房想找本書,我爸當時也在書房忙工作,樣子好像很累……我看了就給他衝了一杯咖啡進去,我爸的樣子,那種感動,我真的覺得挺複雜的……他就是那天都沒說話,最後說我終於長大了……早知道衝杯咖啡就能長大,我早點給他衝!”


    沉浸在百感交集情感中的沈沐發現學姐的臉色不太好,連忙閉上嘴巴,她好好想了想學姐從來都沒有提過她的父親,該不會是?


    練習結束後,收拾好東西,和學姐一起走出門。


    剛走到門外,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在她們麵前停下,車座位後一對男女親密的擁抱在一起,沈沐覺得車裏那個女人很眼熟。


    就在她努力迴想時,童潔立刻慌慌張張的攔下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跟上前麵那輛黑色的車。”


    沈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又擔心她出事,便跟了上去,“童姐姐,發生什麽事了?”


    童潔沒有迴答,目光一直死死的盯著前麵那輛車,那輛車在‘銀河’門前停下來。


    黑色車裏的男女走下來,男人看上起上了點年紀,有四十幾歲,女人卻很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


    童潔衝便出租車,甩起手裏的包,砸向男人懷中的女人,女人立刻尖叫起來,“你怎麽亂打人!神經病!”


    “你仗著年輕漂亮,勾引別人的老公!不要臉,狐狸精!”


    “小潔,你聽爸爸給你解釋,她跟爸爸隻是普通朋友,生意夥伴!”


    “生意夥伴?普通朋友要你每個月花錢養她?你天天不迴家,讓媽媽以淚洗麵!”


    童潔不依不撓的追著那個女人打,沈沐付了車前,走下車,中年男人攔不住,隻能在原地急的追著兩個女人轉。


    中年男人終於是抱住童潔,苦苦勸慰道:“潔兒,別鬧了……給爸爸留點麵子,爸爸現在帶你迴家,迴家後爸爸慢慢解釋給你聽!”


    “我不!我要撕爛這個女人!反正這個女人不要臉!”


    最後童潔學姐是被她爸抱上的車,車開走了,女人站在原地,驕傲的昂起頭,理了理自己披散雜亂的頭發。


    沈沐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那張迷人的臉確實是歐雨嫣。


    歐雨嫣還是那麽美,白裙飄飄,聖潔如仙,極致誘-惑的身材,是男人為之瘋狂的源頭,歐雨嫣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踩著高跟鞋,走進‘銀河’的大門,就連門口的保安都貪婪用目光盯著她。


    在歐雨嫣麵前,沈沐覺得自己就算不再是當初那個又胖又醜的小女孩,也一樣隻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挨平凡的人。


    沈沐終於沒忍住,開口:“我以為你已經離開這裏,嫁給了那個傑森李,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還跟那個男人?”


    歐雨嫣停住腳步,迴過頭,“小姐,我們認識嗎?”


    “秦少陽知道你在這裏嗎?”


    聽到秦少陽的名字,歐雨嫣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美麗的眼睛閃過心酸,可是當意識到她是誰後,眼神變得無比的陰寒。


    “你是在嘲笑我嗎?還是你想知道我跟他現在怎麽樣了?”


    沈沐搖頭,她隻想知道歐雨嫣現在出現在這裏,跟秦少陽有沒有關係?不會的,少陽哥哥不是那樣的人,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留在這種地方。


    “如果你想嘲笑我,我想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資格嘲笑我的人,就是你了……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部都是因為你!如果想知道他跟我現在的關係怎麽樣,那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是秦少陽這個人屬於你這個富家女,但是他的心永遠都是屬於我的!”


    沈沐有點站不穩,艱難的開口問:“你還是愛著他,對嗎?”


    歐雨嫣沒有迴答,抬頭看了眼‘銀河’的金漆招牌,一個墮落的女人絕望已經演繹得淋漓盡致,沈沐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在熬成的,沒有她的話,歐雨嫣現在應該早就已經嫁給秦少陽了,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她的語氣充滿愧疚,發自內心的,“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你別在我麵前裝無辜,裝善良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年紀小小竟然這麽自私,虛偽……”


    歐雨嫣冷笑著,走進了‘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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