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擦去眼淚,咬緊牙,一步步艱難的走上樓去,她記得當時自己哭著求秦少陽不要去深造,他一臉為難的樣子,也記得他失去歐雨嫣那天,苦澀站在雨中的樣子,她真的很任性,也太自私了……


    這次,沈沐沒有挽留秦少陽,甚至連最後的再見都沒有說,從秦少陽收拾行囊,離開後的一個月,沈沐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打過一個電話,而秦少陽則是跟她說了很多次對不起,她都裝作自己做作業,沒有聽到。


    秦少陽走的那天,沈沐悄悄躲在門後,從縫隙裏遠遠看著和他,看到他眼中的不舍,看到期盼,她知道少陽哥哥在等自己……


    可是當時她不敢出去,怕出去後就會忍不住扯著他的衣袖,不肯放開,會哭著求他不要走……


    那天,她還是偷偷跟著保鏢的車去了機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登機門,她終於忍不住哭著衝出去,跪坐在門前,捂著臉放聲大哭,沈父將她拉起,心疼的將她擁在懷中,“別哭……不失去怎麽會懂得該如何珍惜呢?”


    她一直都懂得珍惜,一直不懂的是他!


    其實沈沐都不知道,在秦少陽去牛津之前,沈父將他叫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還交給他一份資料。


    “這位是我以前在牛津的同學,畢業後留校任職,你可以上他的課,這些是你需要的的資料。”


    “沈叔叔,我不太明白你這是什麽意思?”


    “少陽,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秦少陽當然明白,這是明顯要讓他離開這裏,離開沈沐,至於目的,看著毫無表情變化的沈父,秦少陽還真的捉摸不清。秦少陽忽然想起之前沈沐搬到他臥室裏住的事,語氣充滿了愧疚開口:“對不起,沈叔叔,我不應該同意她搬到我家的事,我今天就讓她搬迴去,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她慣壞了,下次不會了……”


    沈父搖頭,打心眼裏心疼這個孩子,起身走到他身邊,手搭在他肩上,“少陽,我沒有其他意思……我跟你伯母隻有沐沐一個孩子,無論她做什麽,隻要她高興,都無所謂的……少陽,沐沐從小最依賴的就是你,幾乎已經將你當成了生活得全部,如果說我不希望你們在一起,結婚,你對她好,那是假話……”


    “我明白,沈叔叔……”他不愛她的。


    沈父打斷他的話,“可是你們之間的年齡相差太大了,十二歲,你要一直像照顧一個孩子一樣照顧她,一輩子的時候,那對你是不公平的。”“我,我……”聽到這麽無私的話,秦少陽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沈叔叔也是男人,知道男人需要什麽……你哥值得你愛,真正懂你的女人……”


    “我和歐雨嫣已經結束了,我……”


    “我知道,所以我給你爸爸商量過了,希望你能去牛津學醫科,你不是一直希望成為一名外科醫生嗎?別為了那個又,錯過自己的人生……”


    秦少陽還是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沐沐怎麽樣?我離開她肯定會受不了的。”


    “沐沐今年已經十三歲了,一直在你的保護下是會一輩子都長不大的,你離開是好事……這樣她才能獨立起來,才能和更多的人相處,等過幾年她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你再迴來,到時候我會把公司都交給你。”


    “我不需要,你的財產應該都留給沐沐。”


    沈父笑了笑,語氣親切,“給了那個丫頭,等於是給了別人,除了你,我不會信任何人,公司交到你手上,我才會放心。”


    秦少陽忽然覺得內心好像被什麽重擊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少陽,不用覺得內疚……沐沐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那才是她的人生!”秦少陽拿起桌上的資料,忽然手也變得沉重起來,這份資料裏包含了太多的信任,尊重,還有祝福。


    “沈叔叔……”他堅定的開口:“如果沐沐到了十八歲,愛她的人還沒有出現,我會娶她的,我不會讓您失望。”


    “少陽,不要勉強自己。”


    “不勉強,我還等沐沐長大。”說完,秦少陽離開了辦公室,沈父拿起電話,打給秦父,笑著開口:“你兒子還真是你兒子,就連性格都遺傳了你的,吃軟不吃硬!”


    “那當然啊,我的兒子嘛,他同意了嗎?”


    “嗯,同意了。”


    -飛機上——


    齊楚坐在他身邊,問道:“心情不好?你不是一直想要去牛津,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難道不應該高興?”


    這大概就是明知故問吧,秦少陽深吸一口氣,“我擔心沐沐,怕她無法接受。”


    “你放心。”齊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像是在安慰他,可說出來的話真的要把人慪出血來,“你那個正牌未婚妻連你跟其他女人‘偷情’都能裝作看不見,還有什麽是接受不了的?”


    麵對這樣的諷刺,秦少陽咬緊牙關,“你根本不了解沐沐,她根本就不會在乎我跟多少女人有關係……她在乎的是我會不會一直守在她身邊,這才是重點。”


    一臉笑意齊大少忽然正經了起來,當頭棒喝般的反問:“你怎麽知道她不在乎你跟其他女人之間的關係?”


    秦少陽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與沐沐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下,他幾乎是帶著沐沐長大的,沐沐的那點心思,他太清楚了,她想嫁給自己,不是因為愛,是怕隻長大後嫁不出去,隨便抓住他來應不時之需,但他也不介意,也願意等到她十八歲成年後,因為他相信沈沐長大後,自然也就會明白什麽是愛,什麽是輕輕,到時候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也就可以放心將她交給到那個愛她的男人手上,完成使命。


    齊楚看著他糾結起來的眉宇,沒再狠心相逼,“少陽,你真的不願意娶那個丫頭,就算了,下飛機後,也就不要跟她聯係了。”


    秦少陽驚詫的抬頭,“為什麽?”


    “沈沐需要時間來忘記你。”


    秦少陽一口拒絕,“我做不到!”他不覺得沐沐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記他,更不會允許沐沐忘記他。


    “做不到就娶她啊,然後一心一意的對人家。”


    齊楚灑脫的笑了笑,“你行嗎?”


    “……”這個,他一樣做不到。


    “你不想娶她,也沒人會拿著刀逼你的,可你必須讓她習慣沒有你的生活,不要再給她希望,給了希望又不要她。”


    “要她?說得容易,你要一個我看看,那是沐沐,在我身邊長大的妹妹……你會不會對自己的妹妹下手!”


    齊楚仰頭,靠在座墊上,目光隨著空姐的來去而移動,幽幽傳來一句話,“又沒血緣關係……”


    秦少陽揉了揉額頭,“齊楚,我不是不想要,是不能,從小看著她長大,我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讓我怎麽能跟她……”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齊楚有點怒了。


    “單純的做她的哥哥,一輩子寵愛她,陪著她,看著她戀愛嫁人,一生無憂無慮,這樣可以嗎?”


    齊楚毫不留情的罵道:“你去死吧!”


    在下飛機後,秦少陽接到了秦父的電話,秦父在電話裏語氣十分堅決,“畢業之前不許迴國,不許給沐沐打電話,直到沐沐將你完全忘記!”


    秦少陽剛想要反駁,秦父接著補充道:“沐沐說了不想見你,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所以別再去招惹她!”


    “沐沐,她真的是這麽說的?”


    “對!”


    -入學第一天,秦少陽拿出手機,翻看裏麵的照片,沐沐的照片占據了手機屏幕,越來越心煩,最後隻能刪除掉,第一周,他耳邊總會想起沐沐一遍遍喊他的聲音,他也開始擔心她起來,擔心她亂吃零食,也會擔心她會不會想念自己而傷心的哭。


    分別後的第一個月,沐沐一直沒有給他打電話,直到那天跟秦父的一個越洋電話,秦少陽才從秦父口中知道沐沐生病了,一直都在醫院裏。


    “為什麽沒有告訴我?”秦少陽的聲音連玻璃都能震碎。


    但電話那邊秦父的聲音依然雲淡風輕,“不用擔心沐沐,醫生說沒有什麽大事,不過就是肺炎,住院輸液十天半個月就會好了。”


    “沒什麽大事?不過就是肺炎!?”


    “你好好讀書,放心,你走了之後沐沐變得很乖,很懂事,也在慢慢學會堅強獨立,生病之後也沒有告訴別人,每天都按時去學校上課,一次都沒有遲到,要不是實在熬不住暈倒了,我們都不知道她生病了。”秦父還故意對他說道:“現在正好是沐沐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你千萬不要給她打電話,不管發生什麽事,你要讓她明白,什麽都要靠自己,你是不會再關心她的了。”


    想到沐沐生病的樣子,秦少陽捏著手機的手指握得越來越緊,幾乎都能聽到塑料破裂的聲音。


    “千萬不要心軟,這種時候,你要狠下心來,沐沐才能逐漸忘記對你的依賴……”


    “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秦少陽明明知道是父親給自己設下的陷阱,但還是心甘情願的跳進去,很快的撥通了沐沐的電話,當聽到沐沐的聲音,聲音幾乎刺痛了他的耳膜,“有沒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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