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天,風和日麗的早晨,是眾教徒向神明禱告的日子。


    教堂神宮前廣場上,眾人在神像前低頭閉眼,雙手合十,由聖子殿下溫和沉穩的聲音引領,向神明做禱告。


    終於,神像散發熠熠金光,落在在場的每個人身上消除他們痛苦和病痛,神光降臨人間,眾人感激涕零。


    沐浴神光之後,是由聖子向教徒分發聖水,眾人整齊有序地排成長隊,一個一個來到聖子跟前,由聖子的侍從也就是顏津月、安德魯和本傑明,用柳條將聖水點在教眾的臉上,作洗滌靈魂之意。


    但主要是顏津月,另外兩個少年則是手捧盛放聖水的金色器皿。


    聖子坐在旁邊,一身金紋白袍,如月光的銀發璀璨生輝,清雋柔和的麵容被神光籠罩,宛若神明親臨人間,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而同樣金紋白袍少女站在他身邊,同樣璀璨的白金色長發鬆鬆紮著一條魚骨辮,簪著許多銀色的月亮之花,此花素有神之花的美名,與少女嬌美清豔的容貌相得益彰,讓人聯想到月下的神女。


    而被刻意要求換上黑白修士袍的安德魯看了一陣,越看越不對勁,手肘撞了下身邊的本傑明,酸溜溜說:


    “怎麽就讓奧德麗打扮成這樣,她都不像侍從了。”


    “那像什麽?”本傑明疑惑。


    “聖女啊。”安德魯眯起眼睛,“還像和聖子殿下一對的那種。”


    “你胡說什麽?”本傑明左顧右看,見沒有人聽見安德魯的話才鬆口氣,“聖子殿下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什麽一對,若是被旁人聽見,你的舌頭不想要了?”


    “放心,我也就和你說說。”安德魯朝他擠眉弄眼,“你知道的,我喜歡奧德麗,看她和別人登對,我不舒服嘛。”


    “你最好還是把你的心思收一收。”本傑明嚴肅,“雖說沒有命令禁止聖子的侍從不能娶妻,可之前沒有先例,況且奧德麗也是侍從……”


    “我就是心裏喜歡喜歡嘛。”安德魯很無所謂的口吻,“你敢說你對奧德麗心思單純?”


    “我……”本傑明噎住,綠色的眼睛閃爍了下,斯文秀氣的麵容也有點泛紅。


    他們本都是處在青春勃發的年紀,又一直處在壓抑嚴肅的神宮裏,見不到幾個同齡女孩。


    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卻是一個極為美麗可愛的少女,笑靨比那三月春花都要嬌豔,少年慕艾,怎麽可能不動心?


    隻不過……


    本傑明擰起眉心,正色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如何,我不可能放棄聖子侍從的身份。”


    少年心動和一生榮耀相比太過微不足道,孰輕孰重他是很清楚的,當然,安德魯也一樣。


    “所以說,我也隻是想想而已。”安德魯勾了下唇角,意味深長地看向少女和她身邊矜貴清冷的男人,“而且,我總有一種感覺,奧德麗不喜歡我們,因為她喜歡的是——”


    “好了。”本傑明厲聲打斷,“你真想死別帶上我。”


    安德魯嘻嘻笑:“安啦,反正奧德麗也隻能想想不是?”


    顏津月不知道在這兩個少年眼裏,她已經成了對聖子殿下愛而不得的癡情少女,她用柳條沾水點了上千人後,手都酸得抬不起來,就連臉也笑僵了。


    結束之後,她果斷請假了接下來陪同聖子會見國王和皇親貴胄的活動,一個人去休息。


    科爾溫疼惜她的辛苦自然同意,還給了她一把神宮溫泉的鑰匙。


    神宮溫泉的都是聖水,是世界上最潔淨的水,還蘊有神力,隻有聖子才有資格使用。


    顏津月和科爾溫在這裏洗過幾次鴛鴦浴,每一次洗完身體都更加輕盈,學習能力大大提升,尤其是在學習光明法術上,突飛猛進,一度讓安德魯他們震驚不已。


    他們來問她增進的秘訣,顏津月隻能尷尬地笑笑,編造“偷偷努力”“突然領悟”之類的假借口,畢竟總不能說真相其實是聖子殿下帶她一起洗澡吧。


    顏津月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又等著消完食,才下溫泉。


    溫暖的、柔和的聖水把她整個人包裹,嚴絲合縫地相貼,點點光明之力透過皮膚流入她的骨肉和血液,從身到心的滿足。


    “不愧是聖子,擁有神明的偏愛,什麽都是最好的。”顏津月眯著眼享受,忍不住感歎。


    而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一道輕笑:“他並不擁有神明的偏愛,你才是。”


    顏津月被嚇一跳,倏然睜開眼,對上一雙金眸,純粹的、毫無雜質的金。


    一身白袍的男人站在岸上,如銀色長發如銀河流淌,金眸冰冷璀璨,清肅的、聖潔的,又是威嚴的。


    他的周身縈繞著一層淡淡金光,讓人無端心生一種拜倒在他腳下的敬畏。


    “科爾溫?你怎麽——”


    顏津月咬住唇,表情忽然變得很古怪,這個男人雖然擁有和科爾溫一模一樣的麵容,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不是。


    “你是誰?”少女麵露警惕,雙手以一種防衛的姿態抱在胸口前。


    男人微笑:“奧德麗·菲利克斯……,不對,吾應該稱唿你為顏津月,一個異世之魂。”


    他的聲線十分華麗,一顆一顆,如珍珠砸在她的心口。


    底都被揭開,顏津月更加驚慌,“你到底是誰?”


    “吾以為以津月的聰明,能猜出吾的真實身份。”祂依舊微笑。


    顏津月眉心擰得很深,和聖子科爾溫一樣的長相,還有這般令人生畏的氣度,會是……


    她倏然抬起頭,睜大眼,磕磕絆絆說出那個荒唐的答案:“你總不能是神明吧?”


    “真聰明。”神明心情很好,彎了唇角,“不愧是我親自挑選的神妃。”


    顏津月大腦發蒙了,一直盤旋著“他是神明”“神明怎麽來了”“神明來做什麽”,大腦運轉之際,她想到神明剛才說的某個詞:


    “神妃?什麽神妃?”


    這聽著像是和神明一對,但是怎麽可能?


    祂走近,修長冷白的指尖挑起少女下巴,金眸鎖住她:“你是吾之愛,吾千萬年來唯一的欲望,吾那日本是要你選做吾的神妃,而不是聖子的侍從。”


    “吾今日就是接你上神界的,你將和吾一樣成為神,受人類敬仰,如何?”


    顏津月突然想起那日大典將她托起的金光,怪不得那日會多出她這個第三個侍從,感情是神明在給自己選老婆。


    還真是大手筆,直接要她也成神。


    可——


    “我的愛人隻有科爾溫,您還是找別人吧。”少女睫毛顫了顫,拂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你為了科爾溫拒絕我?”神明垂眸向自己被拂開的指尖,又慢慢抬頭看向她。


    少女神色堅定:“我愛科爾溫,也不想做神。”


    神明看著女孩堅定表達愛意的模樣,勾唇,祂走下溫泉池,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他每走近一步,少女就退後一步,直到他退無可退,緊貼著溫泉池壁,抱著她自己。


    神明溫柔撫摸著她被泉水濕透的鬢發,緩聲道:


    “你可知道,科爾溫是吾的神力創造的,承載吾的一部分。”


    “因為吾愛你,所以他才會愛你。”


    “同樣的,因為你愛吾,才會愛他。”


    顏津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與此同時,“啪嗒”一聲水花,她循聲看去,科爾溫正站在岸邊望著他們,眼神化為實形的冰刃朝他們飛射來。


    他手中原本捧著的果盤盤落進水裏,盤子和水果都漂浮在水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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