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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源居住在大夫第的後院。,最新章節訪問:ШШШ.79xs。


    袁秋華穿大堂,繞過道,進入後院。


    庭院正中是天井,天井有座假山,上有小橋流水,下有‘花’卉盆景。天井左右各有四間廂房,南麵是廚房,雜物間,茅房,左邊兩間是睡房,客廳,右邊兩間是書房,藏書室。藏書室內排列著書架,層層堆滿書本,中有一排書桌與板凳,供喜歡讀書的人,在此閱讀家族曆代的藏書,且書籍分‘門’別類,左半間是‘成’人讀物,右半間是少兒讀物,皆免費向族人開架備借。


    袁秋華說明拜訪來意,謝清源的妻子引她登書房‘門’,麵見族長詳談。


    書房裏,每麵牆都擺放著書櫥,像個圖書室。途經窗口,她探頭一瞄,謝清源在書房,手提‘毛’筆,正在練書法。書桌案頭擺放著筆墨紙硯,一本攤開的字貼,中封壓著‘玉’石鎮紙,帖邊有一麵放大鏡。


    他人高,身瘦,年近六十,長臉,大嘴,方鼻,厚耳垂,下巴上留一撮山羊胡子。一年四季不是穿唐裝,就是著漢服,秋冬是天藍‘色’對襟大褂,棉布青‘褲’,黑‘色’布鞋,‘春’夏是純白綢衣綢‘褲’,紙扇輕搖,墨鏡推額,走在街頭巷尾,像個算命先生,出現在文化館所,羽扇布衣,手仗布鞋,文質彬彬,談吐優雅,像個文藝工作者,手拿線裝書,走在鄉村田野,搖頭晃腦,‘吟’詩誦詞,又像個‘私’塾先生。


    手中的羽扇,紫檀‘色’,絲綢扇麵,上繡中式傳統‘花’卉與雲紋圖樣,古‘色’古香,典雅大方。扇子上有文學大師沈從文提寫的《六悔銘》,官行‘私’曲,失時悔;富不儉用,貧時悔;藝不少學,過時悔;見事不學,用時悔;醉發狂言,醒時悔;安不得息,病時悔。


    沈大師的書法,那可是無價之寶。離舊地委行署約二十裏的向陽湖,是原中央***五七幹校的所在地。69年,沈從文從北京下放到五七幹校,參加勞動改造。當地流傳一順口溜,北京佬,穿洋裝,戴手表,住得孬,吃得好,想迴北京,迴不了。當時的村幹部和居民,對“發配”和“流放”到幹校的文化人,言語間頗多鄙視,行為上不缺趁火打劫,偷‘摸’哄搶不時發生。沈從文年近古稀,體弱多病,負責看守菜園,轟‘雞’驅豬趕牛,防人順菜‘摸’瓜。


    謝清溪在地區師專讀書,慕名而去拜師,誠摯好學,勤奮上進,誌趣相投,與沈從文結下‘門’生之緣。71年,沈從文轉到三十裏外的雙溪鎮一破教室落戶,天晴室內曬太陽,下雨房中觀瀑布,青蛙腳下跳高,老鼠‘床’上跑馬。謝清溪按時去探看老師,帶些吃食和衣物,幫著幹活,翻修屋頂。沈從文病發,也是他背到醫院搶治,陪‘床’護理。病稍穩定,他將老師接到家裏養病,‘精’心伺候,像兒子照顧父親一樣。這期間,沈從文心情舒暢,留下了墨寶。病好後,沈從文迴了北京,之後推薦謝清溪去武漢大學進修深造。


    兒子纏著袁秋華吵鬧,要爬假山,要摘‘花’‘花’。


    謝清源的妻子彎腰抱起他:乖孫嘞,太‘奶’帶你去吃糖果,好不好?


    兒子走後,袁秋華輕叩三下房‘門’。


    謝清源開‘門’,將她讓進書房。


    謝清源穿灰棉袍,套棉馬褂,著棉布鞋,窄看他古代文人的穿著裝扮,就此認為他是不苟言笑,嚴肅古板的古董,則屬於以衣衫量人了。袁秋華早就聽族人說過,其實呢,族長是個快活人,極好搞笑取樂,喜歡嬉嬉哈哈,嬉戲鬧騰,跟人逗趣耍笑,正經話,機智言,又隱藏在嬉戲的開玩笑裏。言輕意重,意味深長,當時不覺得,某天因某事,就忽然醒悟過來,原來他話裏有話,事裏有事,原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明白了他暗有所指,會心一笑,越來越佩服了。


    袁秋華還知曉,他越活越不拘禮節,越老越頑皮,跟晚輩嬉笑,不分上下,不論大小,不講尊卑,更像老頑童。雖在非正式場所,他是老頑童,一到正經場合,族長開始問事,卻威風八麵,特有一股威嚴,自揚一股豪爽。他判事動機相當純正,對做好事的好人一貫維護,對興風作‘浪’的壞人,一律嚴加懲處,不怕得罪小人,哪怕是得罪沾親帶故的一大群人,也要秉公而斷,主持正義,維係公共利益,維持家族秩序。


    房中,一盆炭火燃得正旺,紅通通,暖烘烘,熱騰騰,室溫宜人。謝清源搬把椅子放火盆邊,擺手一請,示意袁秋華坐下烤火。


    袁秋華環顧四周,觸目所及,四壁皆書,她喜不自禁,伸手翻閱起來:哇哇,像圖書館耶,嘖嘖,好多古書啊!真不愧是書香‘門’第,詩書人家。


    謝清源說:哈哈,愛書之人看見書,猶如酒徒嗅到酒香,雙目灼灼,發賊眼之光!


    袁秋華撫額一愣:看到這些買不到的古藉,我正想偷呢。告訴你一個小竅‘門’哦,在武漢的時候,我經常去蘭陵路的古藉書店淘氣,碰到絕版又買不起,手裏就拿本套封皮的舊書進去,偷偷將封皮套到絕版上,把舊書放迴書架,手裏再拿著絕版,大搖大擺地出來。


    謝清源拍手大笑:你這孩子,確實淘氣,古靈‘精’怪喔,不過孔乙已說,“讀書人竅書不算賊”。我這些書,免費向族人開放,你不必耍心機,看上哪本,就借去讀,記得歸還,就好。


    袁秋華合上手頭的書:今日,鄙人就借這本文言文版的《道德經》,可行否?


    謝清源說:行!好貨遇到識貨人,幸哉樂哉!好書遇到愛書人,不亦悅乎!


    袁秋華說: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而,士為知已者死!唐突來訪,驚擾雅興,慚愧啊!


    謝清源說: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還剃個光頭,打著赤腳,滿屋‘亂’竄,活潑‘插’嘴,我以為是男孩子哩,一問你父親,才曉得是調皮小丫頭。令尊,令堂,近來安好無恙乎?


    袁秋華說:托您老的福,家嚴,家慈,都歲月靜好!恕晚輩放肆,仗著父輩的‘交’情,我鬥膽冒昧,請教一事。


    謝清源說:嗯,什麽事?但說無妨。


    袁秋華說:白對聯之事,我‘摸’不著頭腦,特來請教,打擾了,請見諒!


    謝清源說:呔,什麽都不用說了,喝杯茶吧。


    袁秋華說:我還沒坐下,你就端茶送客?真沒法看出哪裏有一丁點禮貌待客,連禮節禮儀都意馬心猿。


    謝清源說:來者何人?是甚名誰?以何為業?


    袁秋華說:容小‘女’子自報家‘門’,鄙人姓袁,賤號秋華,是族中晚輩,無名小卒。本是城鎮居民,今嫁給謝河畈農夫,乃為農‘婦’,種田為主,種‘花’為輔,寫文碼字,乃是業餘愛好也。


    謝清源說:‘女’秀才,找老朽,何故?信道,莫跟人,更莫跟錯了人,一失足釀千古恨!


    袁秋華說:問白對聯之卦象,兇兆否?水深幾許?有魚雷乎?卜家庭之未來,可有解難之法?


    謝清源說:人活臉,樹活皮,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霍‘亂’之家,沒人恪守‘婦’道,卻個個活得有滋有味,究竟是咋樣說服自己的呢?這點連我族人都拍案驚奇!


    謝家人理自個兒講,不讓別個講,好用他們的理,把別人的理駁倒。要與對手鬥智鬥勇鬥狠,最巧的謀略是反其道而行之,說話不置可否,進可攻,退可守,預留迴旋的餘地。袁秋華假裝當局者‘迷’,懵懂傻愣,糊裏糊塗,理也罷,事也罷,自個兒不講,讓別人講。


    旁觀者清,說得直白無遮,袁秋華卻故意打岔:一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三刻拍案驚奇,末世拍案驚奇,還有三槍拍案驚奇,我都看過,卻不知你指什麽驚奇?拜請點拔一下,細細講解!


    謝清源說:生命苦短,時間有限,不要為別人而活,也別幻想別人為你鋪路築橋,路要自己走,果要親手栽。


    袁秋華說:這話沒頭沒腦的,想表達什麽?我沒聽懂,能否換個說法?


    謝清源說:避羞惹羞,遮醜張醜,‘欲’蓋彌彰,越描越黑,不如不說。與已無關的事,聽見裝聾,看見作啞,免生事端,惹火燒身。


    袁秋華說:白對聯,我咋就整不明白呢?麻煩你,給我詳細講解!


    謝清源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不涉嫌,相關當事人是誰?路人皆知,心照不宣啊!


    袁秋華說:白紙黑字,還不宣?相當於貼大字報唷,就不怕當事人告其誹謗,對簿公堂?


    謝清源說:在其位謀其職,宣又咋啦?他們所做之事,既違國法,又背族規,對溥公堂,正好明判官斷,他們不怕,我們又怕什麽?


    袁秋華說:紙包不住火,牆倒眾人推咧!


    謝清源說:空投的定時炸彈,到點就爆炸,自作孽不可饒。你是新人,我奉勸你一句,躲得遠遠的,免得血濺到新衣上。


    袁秋華說:可我也是家庭成員之一哦,怎能獨善逃脫?


    謝清源說:為尊者諱,你懂,但你隻拘泥於一家之隱惡匿醜,可我是一族之長,必須匡扶正氣。


    袁秋華說:指證他們十罪不赦,須要先說服我。先有裏子,後有麵子,要不然,休怪我不給你麵子!請別忘了,我手中握有一支禿筆,抵得千軍萬馬!


    謝清源說:三日後,由我召集一個家族小會,你來旁聽!


    袁秋華說:謝了!靜候佳音,我隨傳隨到。


    謝清源說:做好事有風險,得罪了小人,可能會麻煩不斷,做壞事欺世人,得罪了君子,可能你原本就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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