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笑的是,他們都叫著孩子的小命,念念,卻從未提及過她的大名,想想孩子,想想她跟楚臻未走完的手續,她突然很想找到楚臻,找到這個孩子的父親,將一團麻的生活做個徹底的了斷。


    如果真的能快刀斬亂麻的話。


    因為這樣的糾纏,經常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但自從上次冷淡的分別之後,跟楚臻的聯係,你不來,我也不往,彼此險些就快淪為徹底的陌生人,她認,可總有那麽些複雜的情緒,具體是什麽,她不清楚。


    想到楚臻,總會想到葉芳菲,葉芳菲對楚臻是愛,她對楚臻,也絕不是虛情假意,隻是相比較之下,感覺自己的這份愛,實在蒼白無力了些,總以為愛情是神聖的,是無法拿物質來衡量的,但在現實麵前,讓她不得不承認,原來愛情,也是有價的,楚臻的態度,讓她真真切切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失望,很多時候占滿了她的思緒。


    夜色漸濃,店裏的生意反而較白天要好很多,座無虛席,但一片寂靜,好在來這裏的,也算的上讀過聖賢書的,倒沒有什麽不平靜的事情發生。


    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冷不丁的一聲嗬斥傳來,讓她恨不得堵上自己的這張烏鴉嘴。


    “阿澤,走吧,這裏沒有的。”聽著聲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具體在哪裏,等走進看到兩張一樣出色的臉時,記憶瞬間被挖出,巧不巧的,正是上次讓他手機差點壽終正寢的人。


    感覺有些好笑,第一次見是那樣,第二次見還是那樣,女孩兒可憐巴巴的拉扯著男孩兒的衣袖,十分賣力的想勸阻著什麽,看來,這孩子又發神經病了,而且還是好死不死的又在她跟前,如果不是他的動靜吵到了其他人,她還真不想管這個閑事。


    “怎麽迴事。”見小麗過來,她低聲問道。


    小麗顯然有些生氣:“這人怎麽這個樣子,都說了我們這裏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就是不信,非得叫老板出來。”小鼻子哼了哼:“叫老板出來,能給他變出來還是怎麽著,真是氣人。”


    “什麽東西。”


    “麵,他想吃麵!”小麗沒好氣道:“咱一個開書吧的,哪來的麵給他吃,對麵飯店多得是,故意找茬的吧。”


    經曆了太多的事,她發現她竟然成熟了很多,在她們這個年齡段的時候,估計能跳起來直接杠上,抿了抿嘴,輕聲道:“我來處理,你去忙別的去。”


    趨近,聞到了一股的酒味。


    原來如此。


    好話是肯定聽不進去了,見著客人頻頻望過來的都是一臉的鄙視的臉龐,她堅定了自己的舉動相當的明智,一把扯過他的胳膊,拉開門直接推了出去,小姑娘跟如釋重負般連忙跟了出來,並迅速的關上了門,小臉寫滿了歉疚,讓她有種我見猶憐的好感。


    手被大力的甩開,酒氣撲麵而來,帶著孩子氣的怒氣:“這麽大的店,連碗麵都沒有的嗎!”


    忘憂將他的身子拽了個角度,手指著對麵的飯店,教科書般道:“看到沒,對麵,都是飯店,到那邊去,你隨便吃,我這裏是書吧,注意點影響。”


    “不去,我就在這裏。”誰也沒想到,這位小少爺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姑娘連忙去拽,奈何力氣有限,徒勞無功,忘憂有點同情這姑娘了,總是處於如此劣勢之下。


    “姐姐,對不起啊,他今天喝多了。”小姑娘頻頻道歉:“真的對不起。”


    瞧著她都快掉淚的小臉,心裏本來的不耐突然間就那麽消失了大半,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沒事,你趕緊給他弄走吧,你看我這裏是書吧,客人都有意見了。”


    “可......可我拽不動他,而且,而且......”


    每次的but之後總是會帶來不好的預感,果然:“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送他迴去,行嗎?”


    what?!


    小姑娘期盼的眼光如此憐人:“家裏打了好幾次電話催我迴去了,再不迴去,我媽肯定著急了,我從來沒這麽晚迴去過。”


    抬頭望天,星星點點,確實不早了,乖乖女一般這時候應該是在家循規蹈矩了。


    “姐姐,我認得你,上次我們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還想拒絕,小姑娘連珠帶炮:“姐姐,我叫林玨,這上麵有我的手機號碼和他家的住址,我,我今天身上的錢沒帶夠,他剛剛喝酒的時候,把錢又花光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幫他墊著,等明天我再還給你。”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蘇忘憂皺了眉頭,眼下上麵狀況?路邊撿一直流浪貓硬塞給她看管嗎?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小姑娘一看來電顯示,將寫了小紙條往她手裏一塞,撒腿就跑,沒等及她喊出口,人早已淹沒在人海裏,看樣子,這再晚迴家,是要挨揍的節奏嗎?


    低頭望一眼還在地上坐著,自顧自的跟數螞蟻似的人,深深的歎了口氣,感覺自己就像個老媽子。


    看一眼紙條上的地址,砸了咂嘴:竟然離楚臻家是如此的近。


    在猶豫了又猶豫之後,望著稚氣未脫的人,又想著這個叫林鈺的女孩子的殷殷囑咐,人,總是有惻隱之心的。


    小麗雖然一直嘀嘀咕咕的替她抱怨個沒完,但還是手腳麻利的幫他將已經快睡著的人搬上了出租車,來去不算遠的距離,臨了還是不停的提醒:忘憂姐,你別看他長得人畜無害的樣子,一看脾氣就知道不是個好人,你可別讓他占了什麽便宜。


    蘇忘憂半是安慰半是好笑。


    安慰的是,這丫頭在書吧沒白待,成語用的是越來越順溜了,好笑的是,就這一個老牛一個嫩草,還是個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的嫩草,到底誰能占了誰的便宜。


    將這孩子放在後座,剛打開副駕駛門的位置,司機一臉和藹的提醒:“我看你還是坐後麵吧,你看他東倒西歪的,別等會路上刹個車再傷著。”


    嗯......想想也不無道理,隻能返迴後座,將癱在位子上的人扶起來給自己騰了個空間,但看著他對睡覺如此的癡迷,歎了口氣,將自己往旁邊使勁的擠了擠,盡量給他挪出趴著睡覺的空間。


    直歎自己還是如此心軟。


    一雙根骨分明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背,將她的思緒瞬間拉了迴來,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嘴裏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念叨什麽東西,手一個勁兒的在到處亂摸,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趨近一聽,才知道,他喊得是:別吵,都別逼我,我不去,哪兒都不去的......


    後麵咿咿呀呀的說了很多,始終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情節,好奇心也就作罷,酒後吐真言,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司機好心的幫他將人從車裏拖了出來,對了,用拖這個詞絕對不過分,車子絕塵而去之時,這孩子的重力完全放在了她的身上,抬頭望望燈火通明的高樓,無奈隻能摟了他的腰,盡快結束這場好心相送,好迴去陪她可愛的寶貝兒。


    涼風拂過,大概也吹散了一點的酒氣,本還迷糊的人,突然一抬頭,嘿嘿一笑:“咦,你怎麽這麽眼熟,我們見過,嗯,見過。”


    蘇忘憂沒搭理,徑直往電梯的方向拖,他卻一個勁兒的往反方向拽,氣得她恨不得直接扔下不管。


    “忘憂姐?”


    好熟悉的聲音,不,應該說是好不太想聽到的聲音,隨身望去,心裏就那麽的湧起各種滋味,葉芳菲,楚臻,二人緊靠而站,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巧!


    縱使外麵的夜再漆黑,明亮的燈光還是將二人的郎才女貌照射得如此的晃眼,這一刻,她突然有些嫉妒。


    楚臻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挺拔的身姿就那麽直直的站著,沒有移動半步,走過來的葉芳菲,好奇的打量了掛在她身上的物體,就那麽突然笑了一笑。


    那種笑,讓她極度的不舒服。


    “這位是?”葉芳菲問。


    關你屁事!心裏的咒罵並沒有嘴上體現出來,從葉芳菲身上別的沒學到,裝腔作勢這點,倒是學了一點點,不罵,不代表願意麵對,越過多餘的人,直接衝著不遠處站得筆直的人叫道:“能過來幫下忙嗎?”


    實在是扛不動了,當然,也是故意,楚臻盯著她看了半天,這才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接過她手裏的人,頓時讓她輕鬆很多,剛要開口,楚臻低沉的囑咐了葉芳菲一句:到停車場等我,我很快過去。


    沒有哪一刻這麽的想一巴掌煽過去,一咬牙,忍得有些辛苦。


    他竟然連問都沒問一聲,直接將人扶進了電梯,在電梯上升的等候時間裏,除了這個小累贅又胡言亂語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東西,她跟楚臻,都是默默無聞。


    空氣,一度變得尷尬和壓抑。


    按下門鈴,露出一張中年女人的臉,淡雅而從容,跟醉酒的人有幾分相似,對方見到他們微微楞了一下,隨即瞄到了醉酒的人身上,那一瞬間的出手,將他們都嚇了一跳。


    那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哼哼吃吃的人的肩膀上,忘憂冷不丁的替他扛了疼。


    原諒她剛剛用錯了詞,從容......額......


    簡單的做了個說明,將人交到了對方的手上,也算是完成了一件救苦救難的好事,頓時一輕鬆,在對方道了好幾聲謝謝之後,正要離開,手驀地被抓住。


    場麵有些尷尬,因為抓住她手的是始作俑者,第一反應竟是朝著楚臻看過去,很巧,對方也正看著她,然後看看她被抓住的手,然後再看看她,眼神飄忽不定,猜不透到底是生氣還是不在意。


    大概是不在意吧,如若不然,為什麽直到他們從電梯出來,準備分道揚鑣的時候,他仍是隻字不問,她以為她已經不在乎,這一刻,她發現,一直是自己在騙自己。


    原來,她依舊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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