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仍點著暖爐,可蕭何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那恐怖的花池,沉在水底冰冷的屍骨,之間仿佛還能感受到冰涼的觸感,她感覺很熱,磨刀的東西卻都是冰冷的,眼前依舊看不清,眼皮也越來越沉,視線……越來越模糊……


    蕭何昏倒的時候著實嚇了慕初然一跳,他放下手中的朱筆,用手拽了拽地下倒著的人。


    “醒醒!”麵前人紅撲撲的臉頰讓慕初然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尖的溫度高的可怕,顯然是受了風寒,發起了高燒。


    書房離慕初然的寢殿不遠,他攔腰抱起蕭何,走向了自己的寢殿。


    門口的小太監見慕初然走了出來連忙跪下行禮,一抬頭卻被驚得合不攏嘴,皇上懷裏抱著的,難道是……駙馬爺?


    慕初然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以前或是現在,蕭何的身上都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他忍不住想要接近,可他的種種行為,卻讓人不得不對他多加防備,關進天牢也好,作磨墨的書童也罷,都是為了想要真真切切的看清楚眼前的人。


    冷輕痕已經被關進了冷宮,卻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野心,自己之前為了清綰才特許她出冷宮,她卻又開始對蕭何下手,竟然是和以前一樣的不知悔改,真是無藥可救。


    太醫捋了捋胡子,“無礙,喝兩服藥就會好了。”太醫剛進門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這龍榻上躺著的不是皇上也不是其他的妃嬪,竟然是剛剛被革職的蕭何。


    太醫識相的早早離開,整個寢殿裏,就隻剩下蕭何和慕初然。


    之前祭天大典的種種事端,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不少的隔閡,也是這次的變故,他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竟然對麵前的這個人沒有絲毫的了解,他的過去,他的所有,這樣一個神秘的人,蕭何沉沉的睡了過去,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那具屍骨,一直緊緊的跟在她身邊,甩不掉,自己被重重的壓在地上,那具屍骨就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胳膊,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蕭何睡的不安穩,自然逃不過慕初然的眼睛,慕初然的手裏拿著濕布輕輕地幫蕭何拭去額頭的汗珠。撫了撫他的頭發,蕭何才勉強平靜下來。


    一旁的小太監恭恭敬敬的端上了剛剛煎好的藥,“皇上,該給他喂藥了。”小太監跟在蕭何身邊多年,自然知道蕭何被罷了官,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唿蕭何。為難的端著碗看著麵前的慕初然。


    蕭何昏倒已經幾個時辰了,皇上一直坐在床榻邊,全然不像前幾日對他的冷漠,就連堆在書桌上的折子都不管了。


    小太監的那句“他”讓慕初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想想也是,現在的蕭何,被免了官,自然是連一個自己身邊的小太監都不如了。“以後,要叫蕭大人。”


    慕初然衝著小太監伸出了手:“把藥拿來。”


    “皇上,這……”小太監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喂藥的事,是奴才應該做的,還是奴才來吧。”皇上從沒伺候過別人,萬一這藥灑在皇上身上,那自己的罪過可就更大了。


    慕初然見小太監不動,索性直接伸手拿過了他手中的碗“下去吧。”


    小太監急匆匆的跑出了慕初然的寢殿,在門口等候吩咐。


    “起來了,該吃藥了。”慕初然的聲音溫柔的連自己都有些吃驚,用勺子舀起冒著熱氣的藥,送到了蕭何嘴邊,蕭何的意識還沒有迴到身體,根本聽不見慕初然說的話,昏迷的他更加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慕初然從未伺候過別人,自然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喂藥,蕭何的嘴緊閉著,他下意識的想要用勺子把他的嘴掰開。


    藥順著蕭何的嘴角流進了他的衣領,該死!這個男人怎麽長的這麽誘人。


    “來人!”慕初然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這種事情,自己果然還是做不來。


    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奴才在。”


    “還是你來喂!”小太監恭恭敬敬的接下慕初然手中的碗,輕輕地扶起床上躺著的蕭何。


    小太監還是有這種經驗的,做起事來顯然比慕初然嫻熟的多。


    藥順利的喂了下去,可慕初然的火氣卻越來越大,這個小太監摟著他的動作怎麽這麽親昵,他怎麽能搭著蕭何的肩膀?


    “咳咳……”昏迷中的蕭何沒有意識的咳嗽了兩聲,將一整勺的藥盡數咳了出來。“滾開!”


    小太監被慕初然的一聲嚇得立馬放開蕭何,直直的跪了下去。


    慕初然大步走到了小太監身邊“笨手笨腳的!拿給朕!你出去,滾遠點,朕不想再看見你!”


    小太監這次可不敢耽擱,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寢殿,連門口都沒敢呆。


    慕初然趕走了小太監,看著自己手裏的藥,卻又犯了難,那要怎樣才能讓他喝下這些藥呢?


    棕色的藥汁留在蕭何的嘴唇上,在燭光的反射之下,他的嘴唇顯得晶瑩剔透。


    慕初然一仰頭將所有的藥全部倒入自己口中,看著蕭何熟睡的臉龐,對著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慕初然猛地抬起頭,自己堂堂一國之君,竟也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還是對一個男人,慕初然環視四周,苦笑了一下,好在沒人看見。


    夜已深了,段衡在蕭何的房間裏呆的久了,卻一直等不到蕭何迴來,索性去書房看看,書房裏漆黑一片,早已沒了人影,剛剛出了書房,卻迎麵撞上了急匆匆跑過來的小太監,小太監眼見撞了人,馬上跪了下來,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安王。


    自己今天不知衝撞了哪路神仙,得罪了皇上之後又撞了安王。


    “安王殿下恕罪,小的不長眼,衝撞了安王,還請安王殿下恕罪……”


    段衡到也沒多大的火氣,隻想快點找到蕭何,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他發火“起來吧,急急忙忙的是要幹什麽,注意點,別衝撞了別人才是。”段衡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小太監也連忙起身。


    “等一下!”段衡叫住了剛剛起身想走的小太監,小太監被這一下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安王殿下,有……有何吩咐。”


    “你是跟在皇上身邊的吧?蕭何去哪裏了啊?”小太監這才鬆了口氣“蕭大人昏倒了,現在正睡在皇上寢宮。”


    “寢宮!”段衡完全顧不得理會麵前的小太監,快步走向了慕初然的寢宮。


    ……


    “嗯……”床上的蕭何顯然有了轉醒的趨勢。


    蕭何坐在窗口,靜靜地看著遠方。


    “蕭大人!”段衡總是這樣神出鬼沒“恭喜蕭大人官複原職啊!”


    病了多日的蕭何看著麵前的段衡,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官複原職?皇上下旨了?”蕭何轉身做迴床榻上,段衡一個翻身坐上了窗台“何止,皇上還把太後再一次關進了冷宮,估計以後就算公主再怎麽求情也沒用了。”段衡輕鬆地說。


    “既然官複原職了,那是不是我就可以迴府了?”蕭何的心情難得的好,一早起來眼前的所有東西都變得清清楚楚,又遇到了如此好的消息,臉上都洋溢著興奮。


    “但是……”段衡突然拖長了音調“皇上下旨,以後,你就在書房辦公,連桌子—都給你放好了。”段衡的笑有些勉強。


    自從知道她是女子,段衡就控製不住的想要接近她,那種特別的吸引力,讓段衡這樣的花花公子,也漸漸的被她吸引。


    一起辦公嗎?這樣也好。


    短短數日,蕭何的事情就鬧得沸沸揚揚,議論最多的便是重新坐上禮部尚書之位的蕭何。


    有人說,是因為公主的求情,有人說,是因為蕭何的故交安王調查清楚了事件的真相,流傳最廣的,大概就是皇上看上了蕭何,所以才法外開恩饒過了蕭何……


    那日蕭何被押送到天牢,街上不少的人都看見了蕭何的模樣,清清秀秀的,那一副無論男子或是女子都會動心的容貌,想來皇上也是極有可能會動心的。


    段衡親自駕著車到了皇宮門口接蕭何,遠處的蕭何,身形單薄,就像一個破敗的人偶,行李簡簡單單不過兩件衣裳,還是在安王府的時候,素心幫她選的。


    “安王殿下,現在外麵都在傳聞我與皇上是斷袖,你如此大張旗鼓的來接我,就不怕外麵的百姓對咱們兩個的關係也產生誤解嗎?”早上的蕭何顯得有些沒有精神,卻還有心思跟段衡開玩笑。


    “誤解也就誤解了,又有何妨?”反正本王是真的喜歡。


    段衡和蕭何坐在車廂中,掀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著。


    心境果然不同,眼前的一切都是明亮的,一切,都還有希望。


    段衡無聲的盯著眼前的佳人,五年的女扮男裝讓她的眉宇間有獨特的英氣,不施粉黛,卻有著獨特的吸引力,初升的太陽灑下柔和的日光,陽光泄在她的指尖,溫暖而美好。


    天氣,已經漸漸變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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