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在哀家麵前,不必多禮了,你們都是哀家的好孩子。”冷輕痕的臉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說是賞花宴,初春時節哪裏來的什麽花可賞,不過就是蕭何在一旁聽著她們母女二人聊天罷了,若是自己的母親還活著……


    聽著冷輕痕和慕清綰親密的母女談話,蕭何的拳頭漸漸握了起來。


    “蕭何啊,你怎麽都不說話的,哀家還都不怎麽了解你呢。”冷輕痕的話題突然轉到了蕭何身上,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哀家記得,你是考上了狀元,才入朝為官的,看來我這女兒未來的駙馬,還是個才氣滿滿的大才子。”


    麵對著她們母女二人其樂融融的景象,蕭何實在是說不出任何的話,隻能勉強的挑起了嘴角,尷尬的笑了笑。


    半個時辰,蕭何幾乎沒有說什麽話,隻有在問到他的時候,他才會說一兩個字,冷輕痕自然也看出來,麵前這個年輕人對自己和自己的女兒,有一種莫名的疏遠。


    “清綰啊,母後有些冷了,你能去寢殿中幫我拿一件披風來好嗎?”冷輕痕支走了慕清綰,她有些事情,需要跟這個年輕人單獨談談。


    “那……蕭何哥哥你等著我,我馬上就迴來。”慕清綰一溜煙的走遠了。


    “坐也坐的久了,蕭何,不如陪哀家去那邊的橋上走走吧。”


    “草民遵旨。”蕭何起身,跟在了冷輕痕身後。


    “你應該知道,哀家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殷國的堂堂公主,能看得上你,你應該感到榮幸。”冷輕痕轉過頭,眼神裏完全沒了剛才慕清綰在時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威脅和冰冷。


    “草民能受到公主的青睞,心中感激不禁,但草民,實在承受不起,公主的錯愛……區區一介草民,實在是配不上公主高貴的身份,若有可能,希望太後娘娘和皇上能夠取消草民和公主的婚約。”


    “不識抬舉,”冷輕痕顯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除非清綰想取消婚約,否則,你別想逃脫。”她轉過頭,看著池中的花。


    “你看,哀家池子裏這些花,長得怎麽樣?”冷輕痕話鋒一轉,突然轉到了池子中的花上。


    蕭何這才注意到池中的水生花,這些水生花竟然能夠在初春就開的如此飽滿,花瓣的顏色如此的豔麗,竟然妖豔的鮮血一般,看起來,有些詭異。


    “母後!”慕清綰捧著披風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噗通!”蕭何清清楚楚的看見,冷輕痕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扔進了花池。


    “哎呀!哀家的戒指掉到池子裏了。”


    “我去叫侍衛來撈!母後你稍等一下。”


    “等等,來不及的,”冷輕痕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蕭何“池底下全都是淤泥,過一會就要沉下去了,估計永遠都找不到了。”


    蕭何看著她的眼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後娘娘,讓草民下水去撈吧。”沒等二人迴複,直接下了橋從岸邊下了水,初春的水池,刺骨的冰涼,池上的花蓋住了水麵她隻能用手一點一點的撥開,蕭何的腿顫抖了兩下,險些沒有站住。


    她的眼睛沒有完全恢複,加上行走之間揚起了水底的淤泥,讓水麵變得渾濁不清,要想找到戒指,隻能靠摸索。


    冰冷的觸感傳來,淤泥之中,竟然有個硬邦邦的東西。


    是石頭嗎?花池裏麵怎麽會有這種石頭,蕭何仔細的摩挲著石頭的輪廓,想要把石頭挪開。


    蕭何猛地放開了手中的東西,因為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手中的東西。


    順手向下摸去,頸骨,鎖骨,肋骨,這水下沉著的,竟然是完整的一副人骨!


    蕭何下意識的退後,動作太猛,加上腿上的傷還沒有痊愈,被腳下的淤泥牽製了一下,徑直跌坐在水中,花池的水不深,僅僅沒過了蕭何的肩膀。


    她用手撐著想要站起來,相似的觸感——手邊竟然還是一副顱骨。


    難怪這池子中的花在這種時節竟然開的如此妖豔,竟是用人的血肉來滋養!


    橋上的慕清綰見蕭何跌倒有些擔心“母後,若是戒指沒有那麽重要,能不能改天讓侍衛來撈?蕭何哥哥身上還有傷……”


    冷輕痕穿上了慕清綰拿來的披風,見蕭何在池中跌到,也做出了擔心的表情“池中太涼了,你還是快點出來吧,區區一枚戒指而已,不必如此較真。”


    一旁的侍女急急忙忙的拿來了幹棉布裹在蕭何身上。此時的蕭何,已經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蕭何畢竟也就還隻是一個18歲的女孩子,從未麵臨過這般的場景,突然發現了這樣的事情,讓她一時間無法保持冷靜,滿腦子,都是剛才手中捧著的那具枯骨。


    她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所有的事件幾乎都是由鐵心幫自己處理,自己何曾經曆過這種場景……


    “你這孩子真是的,哀家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急匆匆的下了水,不過是枚戒指罷了,那池子養活了這麽多的花,肯定有很深的淤泥,這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


    淤泥很深,出意外,冷輕痕的暗示已經十分明顯了,這池子底下不知有多少具屍骨,若是自己執意拒絕慕清綰,恐怕這池底,又要多沉下一具屍骨了……


    蕭何裹著棉布迴到了慕初然的書房,身上還帶著池底淤泥的的古怪氣味,慕初然的眉頭迅速地抽了兩下,“母後是讓你去賞花,難不成你賞花賞到池子裏了?”


    蕭何連忙跪在慕初然麵前“皇上贖罪,是草民一時愚鈍失足落入了池中,想請皇上允許草民迴去換一身衣服,以免打擾了皇上批閱奏折的心情。”


    慕初然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看著眼前的奏折堆積如山,心中莫名的煩躁。


    短短的兩天,竟然讓慕初然覺得沒有蕭何在身邊,自己的心竟然平靜不下來。


    一旁的小太監磨起墨來笨手笨腳的,弄的桌上都濺上了墨汁,慕初然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嚇得身旁的小太監直溜溜的跪了下去,“皇上,奴才知錯了,求皇上饒命。”


    “滾出去!”慕初然本來就煩躁,害怕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趕走了小太監。


    蕭何把身上的衣服盡數脫了下來,從裏到外,徑直扔到了牆角,將門口水桶的水從頭上直接澆了下去。


    蕭何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她換上了衣服,裹在被子裏麵,一動不動。


    “蕭何?”段衡剛到蕭何的房間門口,本來想待在他房間裏等他迴來,卻發現房間門從裏麵上了鎖,段衡敲了敲門,並沒有聽到裏麵人的迴應,直接打開了窗。


    “蕭何?”麵前的人緊緊地裹著被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和那天在獄中的情形不同,這一次,她的眼睛裏寫滿了絕望和恐懼。


    段衡直接從窗口翻身進去,“蕭何,蕭何?”段衡輕輕地拍了拍裹在被子裏的人,蕭何好像在躲些什麽一般,猛的往後退了幾下。


    “蕭何,蕭何!”段衡發現了蕭何的不對勁,用手緊緊地把她樓在自己的懷裏,“你別怕,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懷中的人好像看見了什麽東西,不停地顫抖著,嘴唇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麵色蒼白。


    段衡拽住了她的手,冰涼的觸感,幾乎沒有任何溫度。


    段衡將蕭何摟得更緊了,懷中的人漸漸平靜下來。


    “怎麽了,能跟我說嗎?”段衡的聲音沉靜又溫和,讓蕭何的心中有了安心的感覺。


    “沒……沒事……”蕭何漸漸平靜下來。良久無話。


    “安王殿下,來找草民有什麽吩咐嗎?草民還要去給皇上磨墨,恐怕不能耽誤很長時間了。”蕭何漸漸的找迴了自己的狀態。恢複了往常的冷淡。


    “那你先去吧,我在你房間等你。”段衡對宮中的事情也有所耳聞,慕初然把蕭何安排在書房幫他磨墨,就是想要更近距離的觀察他這個人,若是耽擱太多時間,單憑現在蕭何的身份,慕初然若是有什麽不滿,甚至可以直接殺了蕭何。


    蕭何穿上了外衣,失神得的走向了書房。


    “換個衣服,換了這麽久。”


    “請皇上贖罪,草民之罪了。”


    在慕初然的眼裏,蕭何曾身居高位,官居尚書之位,就算是再不濟,也是個狀元,做一個洗筆磨墨的書童,已經是莫大的恥辱了,可麵前的這個人竟然可以淡然的麵對眼前的一切,真的老老實實、目不斜視的磨墨。


    可現在的蕭何,不過是個普普通通沒有官職沒有品階的書童罷了,地下賭場偌大的產業自己無力顧及,複仇的大業自己無法前進,隻能苟延殘喘留下自己的一條性命,妄想有朝一日,還能有機會報仇。


    蕭何仍舊不聲不響的磨墨,慕初然的心情卻莫名的好了起來,蕭何果然有這樣神奇的作用,讓他一種衝動,想要把蕭何一直留在身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素手權臣遮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迴東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迴東夏並收藏素手權臣遮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