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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萎靡不振的迴到家中,剛走進院子,就看見渣哥坐在長椅上抽煙,神情舒緩,麵色紅潤,相比之前躺在床上蜷縮打滾,此時的渣哥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健康的氣息。


    “渣哥,你肚子不疼了?”


    我走到渣哥麵前,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


    渣哥睨視著我,朝我吐了口煙,我用手揮了揮,又問道:“那個,手機摔碎了,沒錢買藥,我就…”


    “我要是指望你小子幫我買藥治病,那我早就到閻王爺的生死簿上簽字了。”


    我憨笑著撓了撓頭,看見大鋁鍋中飄散著氤氳的霧氣,肉香撲鼻,讓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手機怎麽摔碎了?”


    渣哥打量著我,看見我的衣袖上,鞋子上,手背上沾著殷紅的鮮血,此時血液已經幹燥,變成了暗淡的紫黑色,渣哥皺緊眉頭:“又跟別人打架了?”


    “哎,一言難盡。”


    我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仔細清洗著雙手,隻見自己的指關節處,有幾道血口子甚是醒目,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我緊緊咬著牙,對發生的這一切既痛恨,又厭惡,清水拂麵,清涼了幹澀的雙眸,浸濕了皸裂的雙唇,我長歎一口氣,用毛巾擦幹臉龐。


    “出去買藥的光景,你也能跟人打起來,因為什麽事打架呀?”


    渣哥叼著煙,站在我身後,他形單影隻,孑然一身,冷風吹過,竟顯得有些落寞。


    “沒啥事,碰到兩個學表演的演員。”


    我把毛巾掛在衣杆上,走到灶台的鋁鍋邊,掀起了蓋子,隻見鍋中燉著羊排骨,香味繚繞,菜湯翻滾,已經脫骨的羊肉飄在上麵,隨著沸騰的湯汁上下滾動著,我口水直流,蓋上鍋蓋,對渣哥說:“怎麽想起燉羊排了。”


    “不是我買的,秦仂從醫院迴來時買的,他說大家最近都很辛苦,喝點羊湯補補身子。”


    渣哥走到鍋邊,掀開鍋蓋,用鍋鏟子攪拌了幾下。


    “秦仂迴來了?”


    我揉了揉眼睛,一夜沒睡,隻感覺自己精神恍惚,神情萎靡,點燃一支煙,我坐到長椅上,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迴來又走了。”


    “幹什麽去了?”


    我盯著院子中的老桂樹發了呆,幹枯的枝頭上,一抹綠意沾染了樹冠,小嫩葉星星點點,嬌然欲滴,如枯木之逢春,久旱迎甘雨,生命不會一次終結,正如我眼前的這顆桂花樹一樣,雖然我看不到它的年輪,但世間萬物都因綠色而生存,而綠色都因樹的存在才變得永恆,它能遮陽蔽日,遮風擋雨,它是無私的,蒼老的,永遠的,正如我們的父母一樣。


    “喂,發什麽呆呢,你是不是困迷糊了?”


    渣哥推了我一把,把我從多愁善感的幻想中推醒,煙灰掉在鞋上,我彎下腰用手撣了撣,看到鞋尖上那片讓人痛心的血漬,我皺了皺眉,直起身,看著渣哥說:“我剛才問你什麽來著?”


    渣哥瞥了我一眼,哂笑道:“你問我秦仂幹什麽去了。”


    “對呀,幹什麽去了?”


    我抽了口煙,把煙頭掐滅。


    “他跟姓張和姓秦的兩個丫頭逛街去了。”


    “逛街?他跟秦筱瀾和張雪瑤還不認識,怎麽會去逛街呢?”


    我大惑不解,沒想到秦仂倒是有個女人緣,正想把讓介紹給張雪瑤呢,看來好事多磨,讓他倆慢慢了解吧,我也多此一舉了。


    我站起身,走迴地下室,脫掉那雙沾了血漬的運動鞋,剛想倒在床上,便看到床頭上方貼著一張紙,是小冉寫的:你未必光芒萬丈,但始終溫暖有光。


    我一把扯下那張白紙,揉成團,扔到地上,長歎一口氣,躺在床上,很快便昏睡過去。


    睡夢中,自己來到一個恍如仙境的世外桃源,隻見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流觴曲水,映帶左右,遠方絳紫色的落日霞光連接成延綿一線,清澈的溪澗淙淙流過枝葉繁密的桃花林,流水清溪,落英繽紛,一片桃花迎風展立,爭奇鬥豔,一佳人斜依在林中,纖腰楚楚,黛眉如目,此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薛欣妍。


    “欣妍?”


    我快步向前,還沒走幾步,隻聽砰的一聲,我撞到了一個如玻璃罩的平麵上,我用手推了推,平麵紋絲不動,有點像美劇《穹頂之下》的大罩子,又有點像一種魔法結界,常人無法穿越,我驚詫不已,冷汗直流,大聲嘶吼著:“欣妍,欣妍,你能看到我嗎?”


    薛欣妍一襲白衣,恍若仙子,手執桃花扇,頭插金步搖,一顰一動,都如畫中走出的美人,她似乎聽到了我的唿喊,慢慢轉過身來,我興奮的擺動著雙手,繼續喊著:“我在這,我在這呢。”


    薛欣妍美目流盼,盯著我這邊看了半晌,並未發現我的存在,她頓了頓,眼瞼低垂,仿佛有萬千心事湧入心頭,又無處訴說,淒淒楚楚,如暗淡的玫瑰,似凋落的梅花,看得我心如刀割,無語凝噎。


    突然,天降暴雨,衝淡了一切世間美景,瓢潑之雨落在玻璃罩上,視線變的朦朧,看不見薛欣妍的身影,隻聽雨打罩子的呯呯聲,電光閃耀,雷音滾滾,我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聲,從未像此刻這般孤獨落寞,淒涼無助。


    “喂,醒醒,嘟囔什麽呢。”


    我被渣哥叫醒,發現自己正抱著一個枕頭,蜷縮在床鋪一角,豆大的汗水布滿了額頭,我長籲一口氣,輕顫道:“怎麽了?”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渣哥彎腰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扔到床上。


    我把被子推到一旁,坐到床邊,用手搓了搓臉,汗水和淚水交融在一起,黏糊糊的沾滿了手掌。


    渣哥遞給我一張毛巾,淡淡的說:“你最近可能太累了,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幾天吧,起來洗把臉,咱哥倆喝兩口解解乏。”


    我拿過毛巾胡亂擦了擦臉,換了件短袖,披著外套走出地下室。


    羊肉已經完全燉爛了,渣哥用鐵盆盛了出來,又蒸了一盤豬頭肉,拌了一盤黃瓜涼菜,一瓶高粱酒擺在桌上,旁邊放兩盞精致的酒杯。


    我走到水池邊洗了把臉,坐在長椅上點了支煙。


    “秦仂還沒迴來嗎?”


    “沒有,那會給我電話了,說是跟那兩個丫頭在外麵吃了。”


    渣哥擰開酒瓶蓋,把酒倒滿。


    我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才發現自己手機已經四分五裂了,我看著渣哥說:“渣哥,你那台老人機還能用不?”


    “能用,不過得先充電。”


    我站起身,又走迴地下室,在渣哥的床鋪翻找了一通,才發現那個老掉牙的手機,插上充電器,我便迴到院子,在渣哥身旁坐了下來。


    “小冉現在怎麽樣了?”


    渣哥端起酒杯,輕噬一口,又夾了一塊肋條肉放到我的碗中。


    “情緒基本穩定了,但對我好像不如之前那般親近了。”


    我用手捏著肋條一角,把下方的一大團肉塞進嘴中,稍一用力,羊肉脫骨,我輕輕嚼著,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這道手扒肉鹹淡適中,肉質鮮美,口感十足,絕無僅有,真乃拉饞之上品。


    我跟渣哥撞了下杯,淡淡的說:“小冉現在已經對我不太信任了,是我把她推給杜宸宇的,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要負主要責任。”


    我一口喝掉半杯,強烈的酒氣充斥著頭腦,隻覺得頭脹的厲害,急忙吃了口黃瓜涼菜,才稍稍緩和。


    “哎,車到山前必有路,隨遇而安吧,杜宸宇無論是經濟條件,還是受教育的程度,都比你出色,如果讓她收養小冉,未免不是件好事。”


    渣哥自顧自的說著,我卻內心惆悵,異常失落,瞥了他一眼,我低聲說道:“感情都是慢慢積累出來的,我當初看小冉無依無靠,孤苦伶仃,就善心大發,把她領迴家中,但誰成想後期會衍生出這麽多讓人頭疼的事。”


    “你就是善事做多了,該考慮一下為自己活了。”


    渣哥吧唧著嘴,樣子很像駱駝在反芻,我移開視線,一想到夢中的薛欣妍,內心便百感交集,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充斥著我,讓我無比想念,無比自責。


    我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站起身說:“我吃飽了,去醫院看看小冉。”


    “才吃幾口就飽了,那邊不是有杜宸宇陪床呢嗎?明天早上再去吧。”


    渣哥扭過身,滿臉詫異的看著我。


    我抹了抹嘴角上的酒漬,頭也不迴的走出了院子,剛走到大街上,渣哥便追了上來。


    “喂,等等,你沒現金,打車怎麽付錢?”


    渣哥氣喘籲籲的說著,從兜裏掏出二百塊錢遞給我。


    “等我明天買了手機在還給你。”


    我把錢塞進褲兜,臉上溢滿了無以言說的感激之情,不管到什麽時候,渣哥都是最懂我的那個。


    “人模狗樣的,滾吧,路上注意安全。”


    渣哥長歎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慢慢向院子方向走去。


    我駐足觀望,渣哥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雖無健碩結實的脊背,但總是在無形中給人一種寬心的慰藉。


    我走進路邊的水果超市,買了一些小冉愛吃的水果,打車來到了住院部。


    還未走進病房,就聽到裏側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小冉的歌聲起起伏伏,撩人心弦,我詫異片刻,走到門口,握緊把手,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小冉興奮的喊道:“杜叔叔在陪我唱一首,在陪我唱一首,哈哈。”


    我心裏一悸,輕輕鬆開了把手,內心竟有種說不出的苦辣鹹甜,悲愴淒楚,強大的失落感瞬間把我包圍,我後退兩步,無力的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神情落寞,黯然無光。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吵鬧聲,聲音由遠及近,刺激著我的耳膜,我抬頭望去,見秦仂手裏拎著一大袋零食,正興高采烈的向這邊走來,秦筱瀾和張雪瑤偕同在他兩側,神采飛揚,婉轉動人,像兩隻百靈鳥一般,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看樣子他們三人今天玩的很開心,他們是那麽合拍,那麽陽光,一顰一動都散發著宛如霞光般的青春氣息。


    我急忙擦了擦眼睛,拎著水果袋,想從走廊的另一側走掉,可剛站起來,就聽見有人大喊:“小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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