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金晨出院後,孫凱開車把他送迴蕭晴家。


    金晨是浙江寧波人,可能不太適應北方的氣候,在結婚前夕感冒病倒,也真是夠倒黴的。


    我和孫凱在蕭晴家吃了晚飯,蕭晴做了一桌暗黑料理,口口聲聲說是在國外學的,我和孫凱滿臉鄙視的看著她,她狡辯道:“看我幹什麽?兩個土包子。”


    我無奈的笑了笑。


    第二天的婚禮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我和孫凱早早來到了現場,幫忙擺放果盤。


    這場中式婚禮辦的異常低調節儉,前來參加婚禮的人不是很多,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神色,有不少是蕭媽媽公司的職工,還有一些親戚朋友。


    在這個城市,蕭晴最好的朋友就是我和孫凱了,蕭晴結婚,孫凱雖然心有餘悸,但臉上還是掛著一絲祝福的笑容。


    上午九點,眾人入座,主持人走到台上,他中等身材,體型微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領口係了一個領結,四十多歲,禿頂,他敲了敲手持麥克,輕咳一聲。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


    台下響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聲。


    主持人輕輕躬了一下身,繼續說道:“很榮幸受新人委托,主持金晨先生和蕭晴女士的婚禮,在這裏,請允許我代表二位新人,對各位來賓的光臨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和最熱烈的歡迎。”


    他聲音洪亮,說話清晰,在眾人的注視下,神態從容,舉止端莊。


    “金秋時節,趁此良辰佳日,我宣布新婚慶典儀式,現在開始,讓我們的音響師奏響婚禮進行曲,有請我們的新人進場。”


    莊嚴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曲調悠悠,蕩氣迴腸,燈光璀璨,絢爛多姿。


    通向儀式台的中間,有一條長長的紅地毯,地毯上鋪撒著星星點點的花瓣,地毯兩邊是一盞盞精致的彩燈,led唿吸燈可以變幻很多種色彩。


    眾人被地毯分隔兩邊,他們紛紛轉過身,看向禮堂北側的一處木門,兩位新人就要在那裏款款走出,見證他們的愛情。


    “你有沒有想過,蕭晴穿上婚紗是什麽樣子?”


    孫凱坐在我身邊,扭過身來看我,臉上掛著一層陰霾。


    我輕輕搖了搖頭。


    “還記得咱們三個小時候玩過家家,蕭晴是咱倆的新娘,你把紅領巾係在她的頭上,還說那是紅蓋頭,你還記得嗎?”


    孫凱一隻手搭在桌子上,一隻手捏了捏眼角,樣子有些淒楚。


    “說這些幹什麽,那不是過家家嗎,現在蕭晴真的步入婚禮殿堂了,咱倆應該祝福她才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怎樣開導他。


    “但你有沒有想過。”


    他長歎一口氣,皺了皺眉,繼續說道:“生活本來就是過家家,隻不過在一起玩的夥伴變了,有的人跑到天涯海角,失去蹤影,有的人又變得麵目全非,失去了本該有的樣子,我們到最後都會丟掉初心,一個人走,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他眼神裏黯淡無光,越說越悲切,最後有幾滴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像斷了線的珠子,淌過臉頰,聚集在下巴上。


    禮堂的白色木門被推開,金晨和蕭晴出現在門口,他們穿過紅地毯,緩緩走到禮台上。


    我和孫凱向台上看去,隻見蕭晴身穿一款白色婚紗,褶皺的裙擺垂在下方,高挑的身材款款有型,她手上戴著一副白色手套,十指修長,婀娜嫵媚,白嫩的臉頰像剝了殼的雞蛋,吹彈可破,兩隻瀲灩的雙眸如湖水般清澈,嬌嫩的唇瓣散發著迷人的光澤,耳垂上掛著一串晶瑩剔透的吊墜,似花瓣,若珍珠,跟隨著蕭晴的移動,輕輕晃動著。


    金晨就沒什麽看頭了,由於他昨天感冒住院,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頹廢,臉色蒼白,一副金絲眼鏡下,兩隻眼睛呆滯無神,身穿黑色西裝,白襯衫,一雙精致的黑色皮鞋,


    他站在台上,向下擺了擺手,樣子很像美國的參議員,細細看來,更像是一名大學講師。


    蕭晴美目流盼,婉轉動人,她向我和孫凱的方向看過來,誘人的嘴角上掛著一抹甜甜的笑容。


    孫凱唿啦一下站起身,揉了揉渾濁的雙眼。


    “喂,坐下,你要幹嘛?”


    我拽了拽他的一角,滿臉慌張的看著他。


    他捂著眼睛,站了兩秒鍾後,推開椅子,徑直走出了禮堂,消失在白門方向,不見了蹤影。


    蕭晴看在眼裏,她嘴角上的笑容消失了,詫異片刻,她看著我,露出滿臉無助的表情。


    我聳了聳肩,輕輕搖著頭。


    婚禮繼續進行,主持人請蕭媽媽和金晨的父母上台,說了一番痛徹心扉,感人肺腑的話後,蕭晴和蕭媽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我很納悶,為什麽中式婚禮中,本應該是歡欣雀躍,舉杯同慶的慶典,但每次都要搞得氣氛凝重,眾人歎息。


    金晨和蕭晴喝了交杯酒,又說了很多感恩的話,眾人紛紛鼓掌,表示祝賀。


    婚禮持續到十一點多,酒席上擺滿了各色菜品,我看了看,沒有胃口。


    我站起身,四處打量一通,看到蕭晴和金晨正端著酒杯跟客人敬酒,我慢慢走了過去。


    “蕭晴。”


    我走到蕭晴身後,叫了她一聲。


    “怎麽了?”


    蕭晴轉過身,滿臉疑惑的看著我,她臉頰緋紅,千嬌百媚,像是畫卷中走出的美人,看得我魂牽夢繞,眼神迷離。


    我輕咳一聲,尷尬的撓了撓頭發,說道:“那個,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孫凱。”


    “哦,他在這邊也沒有朋友,估計是迴家了。”


    “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朝她笑了笑,又拍了拍金晨的肩膀,叮囑道:“別喝多了,身子要緊。”


    說完我便走出了酒店。


    站在大街上,看著過往的車輛和行人,我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哎,都結婚了。”


    我輕聲嘟囔著。


    “時間過的真快,過完今年我都到而立之年了。”


    我苦澀的笑著,對麵走來一個體態龍鍾,行動遲緩的老人,發皺的臉頰上刻著歲月的痕跡,看不出本來麵貌,他拄著拐棍,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喘息片刻。


    一個人從呱呱落地開始,到命歸西天,到底要經曆多少磨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記得之前看過一篇散文,叫《有一天,我去世了》,今生,無論貴賤貧富,總有一天要走到最後一步,到了後世,霍然迴首,我的這一生,形同虛度,我想懺悔,卻已遲暮。用心去生活,別以他人的眼光為尺度,愛恨情仇其實都隻是對自身活著的,每一天幸福就好,珍惜內心最想要珍惜的,三千繁華,彈指刹那,百年之後,不過一捧黃沙。


    電話鈴聲響起,把我從遊離中喚醒,我急忙掏出手機,一看是孫凱打來的電話。


    “喂,小凱。”


    “你還在婚禮現場嗎?”


    他的聲音有些失落和惆悵。


    “沒有,我出來了,在酒店門口。”


    我拉緊外衣,把一隻手塞進兜裏,氣溫很低,感覺說話都能看到白茫茫的霧氣了。


    “你什麽時候返程?”


    孫凱沒來由的問這樣一句話,我還沒來得及迴答,他又說道:“我明天迴去,要不要喝點?”


    我聽後,心裏盤算著,迴家也是百無聊賴的睡大覺,這麽冷的天,喝點酒也無妨。


    “好。”


    “你在酒店門口等我,我去接你。”


    掛斷電話後,我把手機塞進衣兜,跺了跺腳,真是一場秋風一場涼,還沒好好感受到夏天的風景,秋天就帶來了一片蕭條。


    十分鍾左右,孫凱的車停到酒店門口,我鑽上車,係上安全帶,看著他說:“咱倆要不要等到晚上跟蕭晴一起喝點?”


    “她婚禮大喜的日子,你好意思把她叫出來喝酒嗎,再說,結婚有很多事要忙,還是咱倆先喝點吧。”


    車子慢慢駛入街道,孫凱抿著嘴,蒼白的臉頰上掛著複雜的神情。


    “但你明天就要走了。”


    我撇了他一眼,心想,看來這次孫凱返程,是不打算跟蕭晴道別了。


    “嗯,公司事多,明天必須迴去。”


    他看了眼窗外,精致的五官下竟透著無法言說的淒楚。


    “那你跟蕭晴說了嗎?”


    “我來去自由,有什麽好說的,到時候打個電話不就得了。”


    他失去了耐心,猛踩油門,車子開得飛快,我身體後傾,看著車外飛馳而過的風景,看著他說:“打電話跟當麵說能一樣嗎,我覺得你還是跟她說一聲比較好,不然她還以為你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我孫凱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


    他瞪了我一眼,牙齒用力咬在下唇上,眼神冰冷的看著前方。


    我見狀,輕歎口氣,倚在靠背上,不在言語。


    他在一家飯館門口停下車,我走下車端詳著店麵,牌匾上的四個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塞外山莊,真是寓意頗深,走進店鋪,餐廳內裝修的異常古樸,有一種強烈的穿越感。


    古色古香的擺設,別具一格的裝點風格,與現代的餐廳相比,這裏更像是古代遊牧民族的會客廳。


    我和孫凱入座後,一名身穿裘皮外套,高腰短靴,棕色麻布長褲掖進靴子,頭戴一盞翻毛氈帽。


    “二位先生想吃點什麽?”


    她遞給我和孫凱一人一份菜單,手裏握著一個手機大小的點菜器,筆直的站在那裏,像一尊年代久遠的俑象。


    “烤羊腿,羊肉串,白酒,特色的都來點。”


    孫凱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從兜裏掏出煙盒,扔給我一支,點燃後慢慢吸著。


    “好的先生,稍等。”


    我什麽也沒點,喝了口茶水,點燃香煙,我倆相顧無言,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我倆從中午,一直喝到天色暗淡,孫凱已經完全人事不省了,他趴在桌子上,口水順著嘴角淌了出來,低聲囈語著,樣子十分狼狽。


    我也好不到哪去,我倆喝了四瓶白酒,啤酒無數,我神誌不清,靠在椅子上,隻覺得天旋地轉,胃裏翻江倒海,劇烈痙攣,偌大的包房內,被我吐的汙穢不堪,一片狼藉。


    手機響了數十聲,我的手卻不聽使喚,慢慢的,我倒在地上,隻覺得臉龐有一陣涼風吹來,門被打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半是秋聲半酒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隱鬆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隱鬆濤並收藏半是秋聲半酒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