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


    先生有些錯愕,“是何書?”


    “《九書》”


    兩字落下,先生用手揉了揉自己太陽穴,“《九書》之文曠古爍今,諸多大家感悟皆來自此書。然該書缺字甚多,殘破不堪,隻可作為入門書籍觀之欣賞,你可知?”


    “學生知道。”


    “知道你還隻讀一本?”,先生反問。


    楚明解釋道:“因為《九書》這一本,便可抵過萬卷書。”


    先生歎息,也不知如何迴答。


    《九書》被奉為天書,說其一卷抵萬卷似乎也不無道理。


    但問題是,現有的《九書》已不完善,內容自然也大打折扣。


    何談一卷抵萬卷?


    先生麵露無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出題。


    思索片刻,先生開口問道:“《九書》中哪一卷,你看得最多?”


    “唔……不分宗卷,九卷均有所理解。”,楚明道。


    先生頷首,看了眼身邊那第一個考生,道:“既然如此,鹿雪川你便說說,對剛才‘恐懼’之言論是否有不同的理解。“


    楚明向先生行禮,然後對著第一位考生拱手,開始了作答。


    “小恐或大恐,憂懼或驚慌,固然是人心浮躁,言辭帶有攻擊的根本,但並不是全部原因……”


    說到這裏,楚明看向先生,“就和您剛才所言一樣,恐懼隻是人心之一。”


    先生點頭讚同,“確實,大小恐之言論由薛老先生讀《九書》有感提出,關於其大小恐之言是否與《九書》記載有出入,礙於曆史原因也無從考證了。”


    楚明一笑,繼續道:“那先生聽我之補充,可好?”


    先生做出“請”的姿勢,“洗耳恭聽。”


    楚明道:“先生之前提到大言炎炎,小言詹詹,這類人與接為構,早已迷失在紅塵,日以心鬥。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謂之夜不能寐,晝心不寧。”


    “你所言與他之言論,並無太大差別,還是因為‘恐懼’。”,先生提醒道。


    “非也。”,楚明搖頭,進一步解釋道:“這類人曆經喜怒哀樂,慮歎變慹,姚佚啟態,時而欣喜,時而憤怒,時而悲哀,時而憂慮,時而嗟歎,時而張狂,時而作態……種種情緒,恐懼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那在你看來,為何人會互相爭吵,互相言語攻擊呢?”,先生追問道。


    “經曆。”


    楚明吐出兩字。


    “經曆……”,先生喃喃,“不止是當下情緒,更是一路走來的經曆,使得人如此?”


    “正是。”,楚明點頭,道:“人生而恐懼這沒錯,可其終究未開智,還是待雕琢的白玉。四周一切影響著人,一旦成形,與物相刃相靡,莫之能止,悲乎。”


    先生與第一位考生雙雙沉默,


    那第一位考生忍不住問道:“這位兄台,敢問人在極度恐懼麵前,一生的經曆能否使其不受影響,言本心所言?”


    “能!卻難!”,楚明斬釘截鐵道。


    “是啊,能卻難啊……”


    先生嗟歎,露出一絲苦澀。


    他看向楚明,“你這年紀能有此感悟,不易……”


    楚明拱手,“學生愚鈍,想得多了便想通了。”


    先生點頭,站起身,“考試通過,你二人去書院登記去吧,我就不送了。”


    楚明二人彎腰行禮。


    沒走幾步,楚明向第一位考生道:“兄台,我就不一同前往了,在下還要等家妹。”


    男子點頭,說道一聲“書院再會”,先行離去。


    ……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


    所有考試均已結束,唯剩下“樂”這一隊。


    “樂”與“書”曆年來,參考人數幾乎完全相反。


    “書”大多數隻有寥寥幾十人,而“樂”動則數百,是四大項中參考最多的。


    水榭內,失敗學子皆已黯然離去,至於通過大考的幾乎也相伴向書院趕去,唯有楚明與另一位長相平平,自帶書生氣的灰衫青年人留在此地。


    待楚明走到一側,恰逢一考生演奏。


    由於其他考試已經結束,老嫗自然將靈力隔音屏障撤去,使得所有人都能聽到該考生的奏樂。


    琴聲舒緩,楚明聆聽之際,那灰衫青年人悄然靠了過來。


    “兄台,在下淩月。”


    灰衫人率先自我介紹。


    楚明看了過去,不置一詞。


    灰衫人淩月笑著解釋道:“在下考試完畢得早,遂有幸聽到兄台大考時的言論。對兄台學士,在下佩服。”


    楚明露出了然之色,當時考試之時,的確有提前結束考試者經過。


    楚明點頭,“在下鹿雪川。”


    “雪川兄。”


    淩月向楚明行禮,好奇道:“大考完畢,雪川兄怎還不去書院報道?”


    楚明不答,反問:“你呢?”


    淩月輕笑,“我還在思考進入哪院,所以留在此地,隻為多拖延點時間……”


    “進入哪院?這是何意。”楚明皺眉道。


    淩月錯愕,試探性問道:“雪川兄難道不知書院報道之時需要說出自己希望進入的學院嗎?”


    “額……在下不知,望淩月兄講解一二。”


    楚明拱手,謙虛求問。


    “雪川兄身著雪花服,想來定是平阿國人。平阿距離南瑜不遠,但也不算近。雪川兄對於書院院係不了解,也是可以理解。”


    淩月將楚明手按下,解釋道:“天瑜城書院乃國內書院之首,遂被稱為國院。該書院占地廣闊,學子眾多,素來有東西兩院之別。東院學子較少,專注學術,培育文臣。西院學子較多,偏向修煉,培養武將。”


    楚明有些吃驚,“所以南瑜文臣武將幾乎都出自天瑜書院?”


    淩月肅然點頭,“身居要位的,幾乎全是曾經國院學子。至於其他地方的則是從當地“州院”或者“城院”優先擇人。”


    楚明皺眉,對於這樣培育人才的體係結構心生敬畏。如此完善的培育人才機製與地方的南瑜,西賦如何能抵擋?


    楚明的反應似在淩月意料之中。


    淩月笑道:“平阿曆史雖久但比起南瑜,存在時間還是有些差距。論起國家法製,就是作為上國的臨曲也要效仿南瑜,更別說平阿了。”


    “南瑜屹立千年而不倒,果然是有原因的。”楚明讚美道。


    淩月麵露自豪,本還欲說些什麽,但隨著琴聲戛然而止,其注意力立馬來到了“樂”之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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