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裏看花,永遠都隻能看到大致的輪廓,當霧散盡後便失了朦朧的美感。凡事看的太透,也會孤獨越久。湖麵上的月亮將身影印滿池塘,看不清它的斑駁,隻見銀色碧波一汪。


    吳甲的頭如同快要漲破的氣球,滿目瘡痍的中海市讓他懷疑自己的視力,直到他不小心被地上的殘垣瓦礫絆倒,他才知道自己的視力還和之前一樣好,甚至是比之前還要好上幾倍,因為他居然看清了一百米外警示牌上最下麵那一行小字,要是放在視力表上的話,這個字的尺寸絕對是放在最下麵一排。


    他感覺自己此時口渴難耐,那個神秘的男人不知是何時消失不見的,隻留下一隻奇怪的護腕和吳甲心中無數的疑問。他有些想念生他養他的那座小鄉鎮。那裏不大,也完全承載不了他的夢想,從某一刻起不是他被小鎮排擠,還是他自己排擠那座小鎮,總之他在一個炎熱的午後背著行囊攥著一張最便宜的車票來到了中海市。大都市的空氣比小鎮混濁數倍,他的肺用了很長時間才得以適應,就像他的大腦也是經曆無數次洗禮之後才勉強跟上這裏的思維。起碼他再也不用看見衣不蔽體的雕塑而臉紅,再也不用看見滾動變換的廣告牌而心生驚奇,更不用看見當街熱吻的情侶而心生厭惡。而此時中海市的慘狀卻撞翻了他心中的象牙塔,一直所憧憬的生活還未觸碰到,就已經在炎炎烈日下蒸發掉。


    吳甲瘋狂先前狂奔著,他看見路邊停著一輛灑水車,裏麵就是重啟生命的源泉。當他跑到灑水車跟前時,突然一個黑影從旁邊已經破敗不堪的小門臉裏跳了出來,它站在灑水車上放聲嘶吼。吳甲被其怪異的樣貌嚇得不敢動彈。怪物突然向吳甲衝了過來,大腦強行啟動了吳甲的雙腿,他向遠處玩命的跑。怪物的爪子向他揮舞過來,吳甲被拍飛出去,當撞上一麵石牆時,他的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撕裂了,那種痛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吳甲眼神有些迷離,手腕傳來劇烈的痛感。怪物向他慢慢走來,鋒利的骨刃從怪物手臂上伸了出來,隨即向吳甲劈砍過來。但吳甲已經沒有一絲逃離的力氣,就在他迎接死神的一刹那他聽見了金屬般碰撞的聲音。難道死神的鐮刀砍歪了?當吳甲睜開眼時他看見手臂竟然自己抬起來擋住了怪物的襲擊。而擋住鋒利骨刃的就是之前神秘人留給他的護腕。此時那個護腕已經變成了一個盾牌,吳甲用力將怪物的骨刃擋開,隨即翻身向旁邊躲閃而去。


    “這時什麽玩意兒?”


    吳甲看著手臂上的盾牌自言自語著。怪物再次向他襲來,吳甲感覺此時自己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這時護腕再次發生變化,它變成了一把黑色的折疊弓。這似乎是某種暗示,吳甲本能的摸向後背,一切就像是有某種力量在指引著他。空氣在一瞬間凝固成一隻箭,吳甲將其抽出架在弓上。他看見了,真的看見了。他看見此時怪物身上竟出現了幾個紅色的標記點,利箭離弓不迴頭。當箭穿過其中一個紅色的標記點時,怪物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隨即踉蹌後退幾步。吳甲乘勝追擊,又接連射出幾箭,片刻之後怪物癱軟在地沒了唿吸。


    護腕又變迴原來的樣子,黑色的一圈鋼環圍繞在他左手手腕上。隻是從護腕周圍伸出數根導管刺進他的手臂,就像是被嫁接的黃瓜一樣,莫非這個護腕是有生命的?這一切的答案隻有在找到那個神秘人之後才能一一揭曉。擁有了此般力量的吳甲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迴,帶走小蝶。


    飛機抵達中海市上空,塔台無人應答,跑道場內更是一片死寂,登記通道像是一根根支在半空的晾衣架,那頭連接著候機大廳,而另一頭空無一物,在風中竟有些晃蕩,仿佛下一秒它就會掉下來。


    “降落之前,先檢查一下地麵情況。”


    晃蕩從窗口向外看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這裏像墳場一樣。”


    將軍慢慢將飛機落下,停穩。二人從機尾出來,中海市雖然亂做一團,不過氣候還是像原來一樣舒適,將軍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要是能洗個熱水澡就好了。”


    紅豆笑了笑說道。


    “等這件事結束了,別說是熱水澡,連全身按摩都給你安排的妥妥的。”


    “一言為定。”


    經過一番顛簸,兩人終於迴到cal基地。見到紅豆出現,所有人一下就都有了精神,戰雷迫不及待的跑到紅豆麵前訴苦,上報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他那個苦命的弟弟。紅豆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戰雷也不好再責備他什麽,於是說道。


    “這件事會對你做出相應的補償,還請你節哀順變。”


    “團長嚴重了,我對是絕對的忠心,甘願為付出一切。”


    “官話就不必說了。我想知道現在有沒有小蝶的下落?”


    戰雷一時語塞,距離小蝶被抓走已經過去將近十小時,而戰雷唯一做的兩件事就是吃飯和睡覺。他壓根就不關心小蝶的安危,更不用說她的死活。


    “您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追查了。”


    話音剛落,突然從屋外傳來一陣滴滴的響聲。起初還無人在意,突然那麵牆被炸開了一個大豁口,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緊接著一支箭從豁口射了進來,不偏不倚的射在戰雷的大腿上。戰雷叫得像殺豬一樣,當即一群隊員將戰雷保護起來,紅豆大喊。


    “不要慌。”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從豁口跳了進來,紅豆雙目圓睜的看著對方。這裏可是六樓,要從地麵直接跳上來,除非他腳底下有大彈簧。


    “戰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眾人這才看清,來的人居然是吳甲,從眼神到神態他都如同重生了一樣。戰雷驚慌的喊道。


    “阻止他,阻止他。”


    還沒等他說完,又一支箭射向戰雷,戰雷突然拉過一名隊員擋在身前,那支箭直接刺破了隊員的心髒。


    “住手。”


    紅豆大聲喊叫著,周圍的混亂頓時停止了。


    “吳甲,你別衝動有什麽事慢慢說。”


    吳甲看了看紅豆,即便他在怎麽生氣,但麵對紅豆他還是懼怕幾分的。吳甲將弓收了起來,然後指著戰雷說道。


    “小蝶就是被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害了的。”


    戰雷的傷口火辣辣的疼,但這時哪還顧得上什麽傷口,要是讓吳甲一直說下去,那等待戰雷的就隻剩下懲罰。可戰雷剛要開口,紅豆就阻止道。


    “帶他下去治療。”


    隊員將戰雷和剛剛他拉來當盾牌的隊員一起抬了出去。所有人出去後,紅豆說道。


    “吳甲,你說是怎麽迴事。”


    吳甲將幺雞和戰雷做圈套陷害自己的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但萬火離開和小蝶被抓這兩件事他並不知道。


    “這個王八蛋。我念他他是的老臣一直沒有動他,沒想到居然趕出這種事,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迴來就是要帶小蝶離開這裏的,不管誰都不能阻止我,包括您的在內。”


    紅豆突然有些慚愧的說道。


    “小蝶你是帶不走了,因為她已經被人挾持了。”


    吳甲臉色當時就變了,說道。


    “誰?誰挾持了小蝶?”


    “皮匠。但現在還沒有小蝶的下落。”


    吳甲氣衝衝的奪門而出,直奔醫務室。一進門看見戰雷正和護士小姑娘聊得火熱,他上前一腳將戰雷踢翻在地,說道。


    “小蝶呢?”


    戰雷看見他就像看見閻王爺一樣,顫巍巍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他被黑鬥篷帶走了,具體去了什麽地方,我哪知道啊。”


    吳甲抬腳用力踩在他的傷口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頓時又是一片殷紅。


    “住手。”


    紅豆看見吳甲衝出去的樣子就知道準沒好事。戰雷見到紅豆來了,趕緊爬到紅豆麵前央求道。


    “救命啊,這小子要殺人了。”


    紅豆抬腳將其踹翻在地,說道。


    “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清楚,到時候再收拾你。吳甲,這種人不用髒了你的手,我到時自會給你個交代。”


    “紅豆姐言重了,您不必給我什麽交代。如果小蝶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將這個人渣剁碎了喂狗。”


    說罷,吳甲氣衝衝的離開了基地。皮匠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但他並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小蝶的下落,此時他隻能幹著急。這時護腕響動起來,剛帶上這個護腕他還有些不會用,他按了一下上麵的按鈕,護腕當即彈出一個地圖畫麵。上麵顯示著吳甲此時的位置,另外還有一個位置。他的直覺告訴他那裏會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此時陷入地下的四人還在依靠著章澤的防護罩保護自己,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待的久了的話,就會模糊時間的概念。此時他們四人已經忘記被困在這裏多久了,章澤說道。


    “救不了卓曼,結果我們還被困在這個鬼地方,這叫什麽事啊。”


    “少說幾句吧。”


    這時勁秋說道。


    “不如我們合力在石壁上打出一個豁口,說不準能逃出去呢。”


    林語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說道。


    “不行,這四周都是岩石,僅憑我們的力量可能隻會傷其一絲皮毛,但到頭來我們的體力消耗也是不可估量的。”


    “那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


    方凡沉吟片刻,說道。


    “放心吧,是皮匠將我們困在這裏的,他一定會來找我們。”


    “我一定要讓這個王八蛋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剛落,突然頭頂傳來鐵鏈轉動的響聲。四人一驚,剛剛並未發現有鐵鏈之類的東西啊。鐵鏈的聲響越來越大,並且上空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小心,不知是皮匠給我們送來什麽禮物了。”


    “送什麽不都得接著嘛。”


    片刻之後一個空蕩蕩的籠子落在四人麵前。


    “老方,上不上?”


    “上。該死不得活。”


    四人走進籠子,隨即籠子慢慢上升,升至半空時幾人就感覺全身都舒服了許多。隨後籠子被拉進一條軌道中,最後停在一個出口處。四人出來後發現這裏是一個人造的世界,一片整整齊齊的洋樓,豐富多樣的綠化,甚至人造天空中還掛著大大的太陽。章澤一眼就認出不遠處的正迎接他們的主人,大喊道。


    “皮匠。”


    四人正要動手,突然被一圈怨屍包圍起來,皮匠說道。


    “四位遠道而來不要這麽大動幹戈,而且我將你們帶到我的要塞,可見我的誠意。”


    “誠意個屁。你隻有害人的時候是真心誠意的。”


    “你這麽說我可就不高興了。”


    皮匠打了個響指包圍他們的怨屍頓時狂躁起來,四人又是一番艱難應對。而且這次明顯感覺到怨屍的實力比之前強了許多,就在四人捉襟見肘的時候怨屍突然停止了。皮匠驕傲的說道。


    “是不是感覺它們比之前厲害了許多?”


    四人都沒說話,但的確如皮匠所說,此時的怨屍和之前的怨屍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無論從力量,速度,敏捷度,上來講都比之前的怨屍強許多倍。


    “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默認了。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嗎?”


    方凡站在四人前麵,問道。


    “為什麽?”


    皮匠一下就很高興,虛榮的自尊心終於得到了迴應,他興奮的說道。


    “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四人看向身後的大屏幕,畫麵中突然出現了小蝶的培養艙,四人頓時瞠目結舌。隻有方凡和章澤能認出培養艙裏的是小蝶,他倆雖然和小蝶不算是很熟,但他們知道三島對小蝶就像親妹妹一樣,一看此時小蝶像標本一樣被皮匠關在培養艙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章澤罵道。


    “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瘋子,你他媽對小蝶做了什麽?”


    皮匠露出詫異的表情,說道。


    “難道你們不覺得她很美嗎?此時才是她生命得到升華的時刻,這才是她將臨世界的唯一作用。”


    章澤背後頓時出現蝶龍的身影,緊接著一顆火球衝他飛了過去,怨屍馬上擋在皮匠身前,火球破散怨屍毫發未傷。怨屍突然張開嘴吐出一道紅色的光線,完好無損的地麵突然被燒的焦黑不堪。


    “你們現在已經不是怨屍的對手,我勸你們不如加入我的麾下,過往之事我絕對既往不咎。”


    就在皮匠說話之際,紅色的洛刃已經出鞘,蝶龍已經做好了第二次進攻的準備,勁秋的白色猛虎也已經蓄勢待發。林語站在三人身後,經過上一次的戰鬥後知道,林語的真言僧力量全憑運氣才能用出來,所以在真言僧力量出現之前,林語無疑是這個四人小隊的軟肋。皮匠看看四人的架勢,說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


    電光火石,刀光劍影,此一番戰鬥場麵絕對堪比市麵上任何一部高成本製作的動作電影,但隻可惜他們的動作不是事先編排好的,所以受傷是預料之中的事。麵對升級版怨屍的迅猛進攻,四人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尤其是林語接連幾次都陷入危機,所幸被勁秋所救。這時一隻怨屍張牙舞爪的再次向林語襲來,林語翻身躍起一掌打在它額頭上。要是麵對之前的怨屍,這樣的力度足以致命,但現在卻不能傷及對方一點皮毛。林語被怨屍一拳打倒在地,但此時另外三人的自顧不暇,沒有人能來救他。


    林語看著站在遠處的得意洋洋的皮匠,頓時想起了父親被害之事,此時他心中的怒火足以燎平整片荒野,卻未能喚醒一丁點真言僧的力量。怨屍的爪子向林語襲來,他快速翻身,但後背上還是被抓出傷痕。這時怨屍的估計速度突然快餓了一倍,林語快速起身同怨屍周旋著,如果以這種速度被它的爪子傷到的話,那一定非死即傷。就在林語避讓之際,紅色的刀風將他徹底解放出來。方凡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四人之中此時唯一能傷到怨屍的也隻有方凡一人。


    “林語,你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


    方凡看看他說道。


    “要不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不,我沒事。我要幹掉皮匠。”


    兩人被攻過來的怨屍打斷了談話。林語後撤一段距離,席地打坐,口中念動經咒。他試著去集中精神達到入定的境界,但皮匠的臉如同夢魘般在他眼前來迴轉悠,每一次林語都在腦子裏將其千刀萬剮,每次也是這種時候他的注意力就被皮匠完全衝散了。


    遠處的皮匠看著一旁打坐的林語淡淡一笑,自言自語道。


    “真言僧,我要讓你們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滅絕。”


    隨即皮匠命令怨屍將全部火力集中向林語,原本和其餘三人糾纏的怨屍突然抽身奔向林語,當三人意識到的時候為時已晚,勁秋看著還在打坐的林語,高聲大喊道。


    “林語,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林語猛然睜眼頓時整片空間中金光萬丈,林語身後驟然出現佛祖的形象,那些衝他奔去的怨屍都停留在原地,有的甚至停在了半空。林語慢慢起身,口中的經咒還在不停的念誦著,他每走過一直怨屍身邊,怨屍身上的皮肉就開始迅速腐朽脫落,最後隻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緊接著林語抬起手臂向遠處揮動,他身後的佛祖也抬起手臂一起揮動,一道金光如同海浪般席卷每一寸地麵,在場的所有怨屍全部化作森森白骨。


    “怎麽會這樣?”


    皮匠此時的表情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就是,呆若木雞。其餘三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林語。剛剛還是戰五渣的林語,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覺醒了真言僧的真正實力。章澤驚詫的說道。


    “這是什麽神仙之力?讓林語一人辛苦點,就完全ok了。”


    場內所有的怨屍已經被林語消滅幹淨,最後他站在場地中央,看著皮匠說道。


    “皮匠,佛不渡虛假之人,萬惡之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不,不,不。這就是真言僧的真正實力嗎?不,我絕不會敗在這裏。”


    突然無數的怨屍再一次湧出場地,林語迴頭輕蔑的看了看,說道。


    “沒想到你還是不知悔改。”


    正當林語再次抬起手臂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絞痛,緊接著噴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林語,你怎麽樣?”


    皮匠看著跪倒在地的林語,頓時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紙老虎,根本不足為懼。”


    四人又一次被怨屍團團包圍住,時間似乎又倒退迴了幾十分鍾之前,而且現在方凡他們的狀況不為樂觀。林語離奇負傷,其餘三人的體力也損耗大半。而那些怨屍卻像蟑螂般無窮無盡的出現。恐怕這次他們真的落入了十死無生的境地。皮匠站在高台之上,得意洋洋的看著鬥獸場中這場即將上演的好戲,嘴角不由自主的線上揚起,彎出令人厭惡的弧度。


    吳甲按照護腕地圖上的指示到達了目標地點。穿過一片紫色的蒿草地,經過旁邊的涼亭,最後走過一座紅色的木橋,吳甲就到了山腳下。護腕上顯示就在這裏,但看樣子他所找的人應該在山頂之上。


    吳甲輕鬆的爬上山頂,空靈的鍾聲迴蕩在整個山穀之中,破舊的寺廟門口放著一張木桌,一張條凳,還有一壺清茶,卻唯獨少了茶杯。口幹舌燥的吳甲看了看桌上的清茶,最終打消了喝茶的念頭。


    “為何不喝?”


    雄厚洪亮的聲音從寺廟中傳了出來,吳甲的第一反應是先將弓張開,可奇怪的是護腕似乎失靈了,不管他怎麽弄都沒有反應。片刻之後,一個年邁的身影走了出來。吳甲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那晚和自己做交易的神秘男人,但此時吳甲卻從他身上感受不到當晚的魔鬼氣息。


    “沒有茶杯怎麽喝?”


    “你所需要的是水,關茶杯什麽事?”


    聞聽此言,吳甲啞口無言。男人接著說道。


    “世間太多事都被無關緊要的欲望所牽扯,到頭來本末倒置,隻顧著那些無關的欲望卻忘了本質的初心。”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男人盯著吳甲手上的護腕看了一眼,隨即護腕竟從吳甲手腕上脫落下來,當那些類似導管的東西從他皮肉中扯出的時候,吳甲趕到鑽心的痛。護腕迴到男人手中,他在手裏掂量掂量,說道。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吳甲忍著劇痛沒好氣的說道。


    “這不是你留給我的嗎?我怎麽會知道。”


    男人淡淡一笑,說道。


    “此物名為亡魂曲,說它是件物品,但它卻有生命。剛剛那些附著在你手腕上的東西就是他的神經,它可以感知你的安危和你大腦的意圖。在關鍵時刻可以救你性命。”


    “那你為什麽要給我?”


    “因為這是它自己選的。”


    “自己選的?難不成它很早以前就認識我?”


    “不。著完全是亡魂曲自己的意誌,究其原因卻不為人知。或許你們前世有某種淵源。”


    “你讓我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年輕人。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亡魂曲雖然可以助你,但也會毀你。”


    聞聽此言,吳甲一驚,問道。


    “這話是什麽意思?”


    “亡魂曲。物如其名,它的存在就是為了使用者唱誦一首亡魂曲,它會不停的吞噬你的生命,直至你的生命之樹徹底枯萎。”


    “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交易?”


    男人點點頭,接著說道。


    “亡魂曲一旦出世就不會停止,百年之間隻忠於一人,這世它選中了你,不管你到什麽地方,去做什麽都無法擺脫它。”


    說罷,男人鬆開手,亡魂曲突然從他手心徑直飛向吳甲的手腕,頃刻間那些神經再次刺入吳甲的手臂。吳甲看著亡魂曲歎了口氣,說道。


    “隻要能救小蝶,我認了。你的話也說完了,我走了。”


    說罷,吳甲向山下走去。


    “站住。”


    吳甲迴頭看著男人,問道。


    “還有什麽事?”


    隨後他丟給吳甲一張紙,他打開紙發現是一張建築圖紙。


    “這是什麽?”


    “你的心上人就在那裏,用這個可以幫你快速找到她,你和她的時間都不多了。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吳甲看著圖紙上寫著赤峰山實驗室建築圖紙,於是問道。


    “你究竟是什麽人?”


    可對方已經走進寺院,厚重的木門緩緩關閉。吳甲拿著圖紙即刻動身趕往赤峰山。


    潛艇浮出水麵的那一刻像極了忽現的鯨魚,郭懷仁和陸遠傑拿著郭建躍製作的冰凍雷重新踏上中海市的地麵,看著遠處市中心的高塔巢穴不複存在的時候,二人心中都是一陣喜悅。


    “看來方凡他們成功了。”


    郭懷仁看了看定位器,說道。


    “但事情應該沒有那麽簡單,既然成功了為什麽定位器上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他們可能遇上別的麻煩了。”


    “那我們趕緊去支援他們啊。”


    郭懷仁笑了笑說道。


    “我們連他們的位置的都不知道怎麽救。”


    “那怎麽辦?”


    “他們衝鋒陷陣,我們就穩固後方。在他們歸來之前,確保中海市不再被怨屍破壞。”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中海市巡邏?”


    “差不多吧。你現在還能調配多少人手?”


    陸遠傑想了想,說道。


    “大概幾十人吧。”


    “足夠了,讓他們來和我們匯合,中海市不能再被破壞下去。”


    吳甲已經到了赤峰山,根據圖紙他很快就找到了進入實驗室的捷徑,當他潛入實驗室的時候看見在培養艙中的小蝶,吳甲頓時就不淡定了。他快步跑向培養艙,用力敲打著艙門。


    “小蝶,小蝶。是我啊。”


    但裏麵的小蝶就像雕塑般漂浮在裏麵奇怪的液體之中。


    “小蝶,你別怕,我這就放你出來。”


    說罷,亡魂曲變成一把弓,吳甲伸手將空氣化作利箭架在弓上,弓箭瞄準培養艙飛馳而去,就在箭尖即將觸及艙門玻璃的一刹那,吳甲突然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


    “不親自來的客人在這裏可不受歡迎啊。”


    吳甲聞聲看去,隻見一個身穿黑鬥篷的男人站在培養艙旁邊看著他。


    “你是誰?不要妨礙我救人。”


    “我的指責就是確保這裏麵的母體樣本不被帶走,所以你恐怕要失望了。”


    吳甲這次拔出三支箭一起放在弓上,說道。


    “小蝶不是什麽母體樣本,她隻是小蝶。你這個家夥不要在這裏自說自話。”


    說罷,三支箭一起飛向培養艙。黑鬥篷拔出腰間利刃,輕而易舉的將三支箭劈砍落地。隨後快速將利刃收迴腰間,其動作之快,吳甲竟沒看清他用的是何種兵刃。


    “我說過沒人能從我這裏帶走母體樣本。”


    “也沒人能阻止我帶走我的愛人。”


    說罷,吳甲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黑鬥篷微微一笑,說道。


    “還有兩下子。”


    吳甲閃身到黑鬥篷身後,本以為計謀得逞,沒想到卻被黑鬥篷迎麵一腳踢到心窩的位置。


    “身手還行,就是太慢了。”


    話音未落,黑鬥篷也消失不見,吳甲頓時有些慌神。猛然間他的左肋重重挨了一記,吳甲窩倒在地。他現在隻能看見黑鬥篷的殘影,卻無法判斷他的確切位置,如此這般亡魂曲突然就失去了作用。


    “亡魂曲在關鍵時刻可以救你性命。”


    這時吳甲突然想起那個神秘男人的話。與其現在被動挨打,不如將一切交給亡魂曲。吳甲閉起眼睛,放鬆精神,雙手自然垂放於身體兩側。突然吳甲的手臂自動抬起,擋下黑鬥篷的突襲。接而幾次吳甲都順利擋住了黑鬥篷的偷襲。


    “哦?有點意思。”


    黑鬥篷已經注意到了吳甲手腕上的亡魂曲,冥冥之中他感覺到此時就是這個護腕在作怪。黑鬥篷抽出腰間利刃,向護腕砍去,果不其然又被護腕擋下。黑鬥篷邪魅一笑,瞬間抬腳橫掃吳甲頭部,吳甲順勢飛出。


    “雕蟲小技。”


    吳甲起身看著黑鬥篷,說道。


    “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黑鬥篷的身影再次消失,而吳甲依舊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亡魂曲身上。再一次擋下黑鬥篷的攻擊後,黑鬥篷說道。


    “還真是個學不乖的笨蛋。”


    話音剛落,吳甲抽出一支箭紮進黑鬥篷的大腿,黑鬥篷當即向後翻身跳去。


    “學不乖的是你。你縱然速度再快,但隻要你攻擊我,你就一定會慢下來。我的箭不一定非要射出去。”


    “還是我小瞧你了。”


    吳甲突然注意到黑鬥篷腿上的傷口竟然正在慢慢愈合,他說道。


    “遊戲我玩膩了,是時候送你上路了。”


    突然黑鬥篷將鬥篷甩向一邊,吳甲看見他的身體時差點吐出來。隻見他全身上下的血管都爆出皮膚,而且還能看見有東西在血管裏麵來迴湧動。


    “你他媽是個什麽玩意兒?”


    “現在就讓你知道。”


    說罷,黑鬥篷全身的皮肉開始慢慢撕裂,就好像是展開的被單一樣,頃刻間他變成了一個身高接近三米的怪物。吳甲看看周圍培養艙裏的怪物和他長得很像,說道。


    “原來你也是這種東西。”


    “我們是即將接替人類的,比人類更高級的物種,怨屍。”


    吳甲笑了笑說道。


    “說了半天,不還是個死物。”


    黑鬥篷變身之後,吳甲居然看清了他身上的弱點,此時在黑鬥篷身上有幾處紅色的標記點。原來之前他的那個形態就是折疊在一切的被子,將他的弱點完全遮擋住了。此時他變成這樣無疑是將弱點淋漓盡致的展露在吳甲麵前。


    “誰死還不一定呢。”


    說罷,吳甲又抽出三支箭,分別瞄準對方身上的三個弱點。利箭飛馳而出,沒想到黑鬥篷不躲不避,就站在原地。緊接著那三支箭竟然被彈了迴來。吳甲驚訝的說道。


    “怎麽會這樣?”


    話音剛落,黑鬥篷的鐵拳就像吳甲打來,他翻身躲過,但還是被猛烈的拳風扇到一邊,整個人撞向石牆。這時黑鬥篷沉肩向吳甲撞了過來,要是被黑鬥篷這樣正麵撞上絕對會被撞成粉碎性骨折。吳甲輕盈躍起,隨即雙手抓住黑鬥篷雙肩,緊接著抽出一支箭插向對方脖頸,但結果還是一樣的,依舊無法刺入黑鬥篷厚實的皮膚。吳甲翻身落地,現在必須想個辦法將他的第一道防線破壞掉。


    吳甲觀察一下四周,發現周圍貼著很多嚴禁煙火的警告牌,於是他想到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辦法就是靠火破壞他堅厚的皮膚。吳甲拿出身上的引火油對準黑鬥篷扔了過去,黑鬥篷並沒有在意揮手打碎,引火油灑滿他左半邊身體。緊接著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頃刻之間黑鬥篷已經全身都是引火油,吳甲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看著正在向他衝來的黑鬥篷,說道。


    “看你這次死不死。”


    說罷,他抽出一支箭然後點燃箭尖,瞄準黑鬥篷。當火接觸到黑鬥篷的那一刻,他身上頓時燃起熊熊烈火。起初黑鬥篷還不在意,但沒一會他就發出痛苦的嚎叫聲。吳甲微微一笑,抽出三支箭瞄準他的弱點,利箭穩穩地紮進黑鬥篷的身體。奏效後,吳甲當即又快速射出幾箭,全部不偏不倚的射進黑鬥篷的弱點。沒一會的功夫黑鬥篷重重的摔倒在地,變成了一具幹癟的焦屍。


    吳甲長出一口氣,他的第一仗就如此艱難,不知以後還會遇到什麽情況。吳甲看向小蝶的培養艙,趕緊拔箭設了過去,幾道細小的裂紋逐漸散開,最後整塊培養艙玻璃猛地崩裂。奇怪的液體流出培養艙,小蝶也從裏麵摔了出來。


    “小蝶,小蝶。”


    吳甲將小蝶抱在懷中大聲唿喊著她的名字,沒一會小蝶睜開眼睛。當她看見吳甲的那一刻,眼神中充滿了喜悅。雖然她無法和吳甲說話,但她心中卻對吳甲的到來無比期待,她知道吳甲一定會將她從這裏救出去。


    “小蝶,沒事了。我帶你離開這裏。”


    小蝶突然抓住他的衣領,然後搖搖頭。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沒落,吳甲當時就明白了小蝶眼神中的含義,那是向他告別的眼神,也是向這個世界告別的眼神。


    “不要,小蝶。我知道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小蝶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吳甲的臉,嫣然一笑。她的手臂垂下的那一刻,吳甲的心也跟著掉進無邊的穀底。那裏深不見底,暗不見光,卻有五彩發光的蝴蝶圍繞著吳甲,他在那裏不會孤單,卻會一直悲傷難耐。吳甲將小蝶輕輕放平,柔聲說道。


    “小蝶,你在這先睡一會,等著我。我處理完別的事就來接你啊。”


    沒有眼淚,吳甲此時心中隻有無限的憤恨。皮匠這個名字此時在他心中再清晰不過。他乘坐一部直達地下的電梯,此時手腕上的亡魂曲已經變成了暗紅色。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是一片人造的廣場,此時那裏已經站滿了怨屍,吳甲看著它們心中的猛獸突然覺醒,他瞬間似乎明白了亡魂曲選擇他的原因,因為此時他徹底變成了嗜血的猛獸,在他眼中除了殺戮再沒有任何東西能滿足他的欲望,那種渴望鮮血的欲望。


    “雜種們,受死吧。”


    說罷,引火油向怨屍們揮灑而去,頃刻間燃起一片大火,怨屍的弱點此時在吳甲眼中再清楚不過。利箭猶如雨滴般落向怨屍群,大片怨屍哀嚎倒地。


    突如其來的騷亂打破了方凡他們和皮匠對峙的僵局,此時他們都看向遠處的大火和穿梭在怨屍群中那個敏捷如豹的身影,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有那些怨屍明白自己的末日已經降臨,高台上的皮匠忽然間變得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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