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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掌櫃身量不高,是個敦實的矮胖子。六月的天氣熱得很,他隻穿了薄薄一層紗衣,小間裏還擺了降溫的冰盆。他額角卻還是頃刻間便滲出油膩細密的汗珠子出來。


    段掌櫃張著嘴,儼然震驚的狠了。連淌下來的汗珠子也顧不得擦,隻呆愣愣瞧著君青藍:“你是……誰?”


    “這是咱們北夏最好的仵作君青藍君哥哥,你這麽一副見了鬼的神色是什麽意思?”薑盈變了臉,叉著腰瞪向段掌櫃。


    “哎呦。”哪裏想到,她話音未曾落地,段掌櫃竟噗通一聲跪倒。連聲音都顫抖了:“仵作大人,小人可從來沒有殺過人。我們多寶樓也從來沒有犯過法呀。”


    君青藍嘴角幾不可見抽了抽。他隻要出現就一定得死人麽?這是什麽樣的邏輯?原來,她是這麽一個不受歡迎的人呐!


    這認知,好心塞。


    “掌櫃請起。”君青藍盡量叫自己的聲音平和沉穩:“我今日來,的確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與你,卻從沒有說過是因為多寶樓涉案。”


    “您說,您說。”段掌櫃顫巍巍起了身,麵頰上豆大的汗珠子霹靂吧啦滾落。往日裏極油滑八麵玲瓏的一個人,居然手足無措:“小人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掌櫃莫要緊張。”君青藍將貓眼琉璃放在桌案上:“請你仔細瞧瞧,這物件可是從多寶樓賣出去的?”


    段掌櫃不敢怠慢,立刻將貓眼琉璃捏在手中,翻來覆去仔細瞧了半晌。方才抬了眼:“啟稟大人,這的確是我們多寶樓出品的物件。但是,卻並非由多寶樓賣出。”


    “你這老頭說話真不老實。”薑盈一拍桌子冷笑著說道:“你都說了是你們的物件,怎麽還說不是你們賣出去的?莫非還能是叫人偷了不成?”


    “君哥哥。”她側首瞧著君青藍:“這人油嘴滑舌的,幹脆直接抓迴你們鎮撫司的昭獄算了。看他到時候還老不老實。”


    昭獄兩個字便似一記重錘,徹底擊垮了段掌櫃的心神。那人再度噗通一聲跌在了地上,爛泥一般隻會磕頭。


    “大人饒命啊,小人冤枉。”


    “你還敢說冤枉?看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薑盈豁然起身,扯著嗓子朝門外喊道:“來人,給我將這刁民拿下!”


    薑盈的聲音極具有穿透性。這一嗓子才起,立刻便聽到門外嗷的一聲,金棕色獅子般的黑舌犬肉包飛了進來。沉重身軀嘭一下砸向段掌櫃將人撲到,前爪則一把將他死死按住了。


    段掌櫃嚇得魂不附體,聲嘶力竭的嗷嗷亂叫。屋裏立刻亂成了一鍋粥。


    君青藍瞧的鬱悶。薑羽凡是吃飽了撐得麽?非用這麽個祖宗來當擋箭牌,有她在,神仙也別想問出話來!


    “怎麽了?”薑羽凡直到了這個時候才趕了來,不過瞧了一眼便愣住了。再不會想到,小間裏居然是這麽一副情形。


    “頭,你不是說要送八小姐一份禮物麽?”君青藍惡狠狠瞧向薑羽凡。你請來的神,你自己想法子給送走了!


    薑羽凡眼皮子一跳,隻覺頭疼。


    “八妹,咱們去外頭瞧瞧?”


    “不去。”薑盈高昂著頭顱,滿目驕傲:“我要幫君哥哥問案。”


    薑羽凡聽的牙花子也跟著疼了:“說不定外麵有什麽遺漏的線索呢?”


    “說的也是。”薑盈眼睛一亮:“肉包鼻子最靈敏,是該叫它到外麵好好搜一搜。君哥哥,外麵就交給我吧。您隻管放心在這裏盤問。”


    “多謝。”除了這兩個字,君青藍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隻要您能走,怎麽都行!


    眼看著一人一狗去了遠了,君青藍這才長長舒口氣。伸手將段掌櫃扶起,無奈那人已經嚇傻了,身體似篩糠一般,半晌竟然扶不起。


    君青藍索性便放了手,手指用力將段掌櫃肩頭衣衫撕開。那薄薄一層紗衣下的男子肩頭皮肉完整,白亮亮的泛著油光。莫說是血痕,連半個淤青也無。君青藍瞧的抿了抿唇,方才肉包將他撲到,這人叫的鬼哭狼嚎。還以為受了多嚴重的傷,結果……


    嗬嗬。


    “起來吧。”她緩緩起了身,居高臨下瞧著段掌櫃:“肉包可沒有走遠。你也瞧見了,八小姐不是個好像與的主。你若不想再受皮肉之苦,該知道怎麽做。”


    “小人明白。”段掌櫃的口齒忽然就伶俐了,雖然腿腳依舊發軟,卻並不耽誤他麻利的爬了起來。但,他並不敢徹底起身,瑟縮著跪在君青藍腳邊:“大人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小人絕不敢有半句隱瞞。隻求您救救小人,千萬莫要讓八小姐和那畜……黑爺再進來了。”


    一個肥碩的男人居然被一隻狗給嚇的險些尿了褲子,君青藍緩緩別了眼。這樣的醜態真是叫人難以忍耐。


    “你且起來,好好瞧瞧桌上的貓眼琉璃。瞧完了,想想該怎麽給我說。”


    段掌櫃連連稱是,將貓眼琉璃抓在手中,不過瞧了一眼便急切說道:“小人方才說的都是實情。這琉璃珠的確出自多寶樓,但是卻是個不允許上櫃出賣的次品貨。大人您瞧。”


    說著話,他拿指甲朝著琉璃珠上某處指了指。君青藍凝眸瞧去,他指著的是珠子上打出的孔洞。那孔洞並不大,剛剛好能穿過繡花針,便於將絲線引過,以固定在衣裳上。


    “我們自西域人手中購來的一般都是大塊的貓眼石,運到多寶樓以後,會有專門的師傅將貓眼石再打磨切割成不同的大小形狀。若是製成了珠子的話便得打孔,方便固定。這顆珠子打孔時不夠精細,孔洞有些微的歪曲,所以在查驗時並沒有合格。被當作次品送入廢料間封存。按理早該被粉碎銷毀,小人也不知怎麽會出現在大人手中。”


    君青藍眯了眯眼,貓眼琉璃珠的做工堪稱精妙。金色細線的位置剛剛好位於琉璃珠的正中心,光澤形狀都不錯。若非段掌櫃指了出來,她根本就沒有瞧出琉璃珠的孔洞歪曲。


    “你確定這是一顆次品珠子?”


    “當然。”段掌櫃眼中露出幾分驕傲:“我們多寶樓之所以能在燕京城立足,並得到達官貴人們的認可。憑的便是一絲不苟的匠人精神和信譽。哪怕有丁點的瑕疵也絕不能流通出去,多寶樓的出品,必須是完美的精品。”


    段掌櫃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這是他的底氣,也是多寶樓的底氣。


    君青藍點點頭,難怪多寶樓聲名大噪,賣的東西也比旁的首飾鋪子貴了許多。果真有貴的道理。


    “既然你斷定這是一顆次品珠,也斷定多寶樓不會將次品售賣。為何這珠子卻能流通與世麵之上?”


    段掌櫃皺了眉:“這……。”


    “我來告訴你這珠子為何會出現在我手中。”君青藍將眸色一凝:“我最近在調查一件兇殺案。這珠子剛剛好出現在與死者生前所接觸過的一件衣裳上。據我所知,除了你們多寶樓,別處根本造不出這樣的貓眼琉璃。請段掌櫃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們已經銷毀粉碎的珠子,能出現在與兇案相關的物證上呢?”


    “這個……。”段掌櫃胖腦袋上再度被油亮的汗珠子給膩滿了:“這個,小人真的不知道。”


    “你可千萬莫要告訴我是有人偷了你們庫房裏的東西。畢竟多寶樓裏價值連城的寶貝多了去了,若真有人存心偷竊,自然會朝那些值錢的玩意下手。斷然不會去偷賣不出去的殘次品,你說不是麽?”


    段掌櫃沒有立刻答言,拿了塊細葛布的帕子匆匆擦拭著臉上的汗珠子。卻不知為何,那汗珠子竟似怎麽也擦不幹淨。而那人小眼睛裏麵卻有精光連連,儼然在心裏盤算什麽。


    君青藍冷眼瞧著並不焦急:“還請段掌櫃好好想想,你定然能有個合理的解釋。比如,這些次品被查驗丟棄後都有什麽人接觸過。若是你存心包庇什麽人,隻怕我就得請八小姐的肉包來幫幫忙了。據說肉包的嗅覺特別靈敏,隻要叫它聞一聞這顆琉璃珠子。它定然能找出與琉璃珠相關的人出來。到時候,隻怕多寶樓就不好看了。”


    “別!”段掌櫃吸口氣急切開口:“您千萬莫要請那兩位祖宗進來,我什麽都說。您別看咱們多寶樓生意紅火,實際上我們東家心眼小的很,根本就信不過旁的人。雖然小人是多寶樓明麵上的掌櫃,實際上掌管庫房賬房的都是東家的家裏人。管庫房的便是他最寵愛的三姨太的親弟弟叫常貴。那人……。”


    段掌櫃砸了砸嘴:“心狠手辣。大人您可千萬莫說是小人同您說的呐。”


    “好。”君青藍微微點頭:“你去將常貴找來吧。”


    段掌櫃立刻呲了牙花子:“大人,您才說不告訴常貴是我同您提起他。”


    “我的確不會告訴他,隻讓你叫他過來。”


    段掌櫃嘴角一抽,有區別麽?


    君青藍瞧他一眼:“或者我讓肉包陪你去?”


    “不用,小人這就去!”段掌櫃腿腳麻利的很,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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