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頭遍,清風從榻上醒來,見李七夜抱著書冊睡著,悄悄起身,拿了毯子,為李七夜披上。


    李七夜直到中午才起。


    清風從外麵迴來,一邊伺候李七夜洗漱,一邊說起外麵見聞。


    “老爺,同德堂的生意,最近不好做,生意少了很多,在京城裏,如今多了好幾家藥鋪。”清風無意所說,讓李七夜心中一動。


    難道這些事情,與三足金蟾有關?


    薛嵇茹為了家族興旺,買了吞氣金蟾,這等氣魄,超過了很多男人。


    “誌妖司的駱大人,這幾天大病一場,忽冷忽熱,除了同德堂的醫生,其他有名坐堂郎中都請遍了,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駱大人確實不得人心,聽說他生了病,很多老百姓偷偷買酒殺雞慶祝。大人,你說駱大人生病,是不是跟您這把劍有關係?”清風問道。


    老百姓買酒,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殺雞這種事,必須報官家允許。不然被官家抓住,就是個不大不小的罪過。聽說駱大人生病,老百姓冒著定罪的風險殺雞,可知駱大人如何不得人心。


    “幸災樂禍,不是讀書人該做的事,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盡管心裏震驚,李七夜還是忍不住訓斥清風。


    “我又不是讀書人……“清風說到一半,見李七夜麵色不善,餘下的話,就變了話鋒,”是是是,我知道錯了。”


    清風偷看李七夜,見他沒有生氣,這才稍稍放心。


    吃完午飯之後,李七夜仍然端坐發呆,他心裏想的,還是如何聚氣馭劍。


    那短短十幾個字,讓他徹夜難眠,此時醒來,腦子裏想的,依舊是這些字,簡直入了魔。


    “你去買幾樣點心,明日早起,去拜訪白先生。”李七夜說道。


    清風點頭答應。上次與守門童子,言談甚歡,他早就想過去。


    “老爺,姬婆婆的房子,差不多要修好了,您要不要過去瞧瞧?”清風問道,李七夜點點頭。


    受姬婆婆所托,照顧房子,結果房倒屋塌,雖然蓋得新房,遠比老屋漂亮,李七夜卻心裏忐忑,總感覺對不起姬婆婆。


    這幾天,並沒有斬妖司的人過來。


    董超去斬殺妖猴,已經有些時日,李七夜沒見,還真的有些想念。


    “去看看房子。”李七夜挺身站起,配了冰魄劍,又帶上了怪哉蟲,抬腳出門。


    一個背著藥簍,滿頭白發的藥農,在街對麵走來,向李七夜躬身行禮,“見過李大人。”


    李七夜點頭微笑,他與這老藥農,並不相識。


    又走了沒多久,一個酒鋪夥計,抱了一壇酒,送給李七夜,“李大人,這壇三花白,是小店精釀,掌櫃的讓我,送給您嚐鮮。”


    李七夜抬頭,有個矮胖的酒店掌櫃,站在鋪子裏,向他點頭哈腰的微笑。


    “老爺,這都是大家的心意,不收下容易傷心。”清風說道。


    李七夜點了點頭,“記住這些東西,都是哪家送來的,迴頭折了銀子,給送上去。小本生意,本就沒多少利錢。”


    清風很快就後悔,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一路走來,收了一壇酒,一把棗子,一隻雞,十幾個雞蛋。半塊胡瓜林林總總。到了後來,有個老漢,借給清風一輛獨輪車,將所有東西,都放在上麵。


    “這些老百姓,都是感謝大人的。”清風低聲說道。“現在京城都知道,駱海棠大人,是被你凍病的。”


    駱海棠?


    李七夜稍稍重複,隨即明白。這個名字,更加貼切,民間的確有高人。


    李七夜頗有感觸。


    本是無心插柳之舉,竟然被老百姓感激,這老百姓,沒有讀過書,卻是最淳樸的,隻要你做了些事情,對他們有好處,哪怕你是無心之舉,他們也心存感念。


    反倒是有些讀了聖賢書的,滿口仁義道德,卻在做著一樹梨花壓海棠的風流事。


    “京城之內,還有很多窮苦百姓,把這些東西,都分散給他們。”李七夜低聲說道。


    “老爺,那咱們豈不是賠錢了?”清風不解的問道,想到這些東西要送出去,自己還要折成銀子,送給那些送東西的人,裏裏外外,都是穩賠不賺的生意。


    “你賠了銀子,卻賺了人心,百姓的褒獎,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李七夜低聲說道。


    清風點了點頭,“老爺說的這些話,我並不懂,但我會會按老爺吩咐去做。”


    兩人邊說邊走,來到姬婆婆的新屋之時,清風所推的小車上,已經堆滿了東西。


    雖說是新屋,卻按照原來房舍樣式,重新修葺,因此看上去有些陌生的熟悉,此時已經完成大半,宅子樣子,初步顯露,與先前老屋,差別並不巨大。


    李七夜站在院子當中,物是人非,院子壞了,可以重新修建,但過去的時光,永遠迴不來了,姬婆婆遠在沱江城,估計這輩子,是不會迴來了,自己在這裏,幫著守護的,並不僅僅是一座空蕩蕩的院子,還有姬婆婆以及李七夜自己,迴不去的過往。


    李七夜命清風,取了些蔬果吃食,送給那些匠人,那些人躬身行禮,齊聲感謝。


    “李大人,你便是不賞賜我們,我們也會竭盡全力。”一個花白頭發的木匠,躬身說道。


    “這是為何?”李七夜笑問。


    “暗香館的事,我們全都知曉。大人也為我們,出了口惡氣,當年為駱大人,修建花廳,說好的工錢,硬生生少給了三串錢。”白發木匠說道。


    李七夜笑容僵住,微微點頭,卻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李七夜去拜訪白字曰,卻被門童告知,白先生外出求仙問道,至於何時歸來,無人可知。


    李七夜敗興而迴。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並無任何事情發生。


    李七夜每天練習聚氣,氣機運行操控,更加得心應手,第九天下午,神念所致,冰魄劍居然出鞘,雖然隻有一根韭葉寬度,李七夜仍然是大喜過望。


    但接下來嚐試了好幾次,冰魄劍又一動不動。


    李七夜毫不氣餒,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剩下來要做的,便隻有努力。


    一天上午,清風從街上迴來,對李七夜說道,“斬妖司已經許久沒有來人了,大人不覺得奇怪?”


    李七夜稍稍沉吟,“斬妖司必須要斬了妖物,才會來此,他們不來,想必是四海升平,妖物不興。”清風笑了笑,“大人這番話,您覺得有幾分是真?”


    李七夜也覺得,這些天有些古怪,但忙於練習馭劍術,便沒有多想,此時沉思良久,這才緩緩說道,“好像真的有些古怪。等董校尉迴來,可以向他請教。”


    清風道,“董校尉已經迴來了,我今日早些時候,還看他在摘星樓喝早酒。”


    李七夜略感詫異,他與董超私交甚好,按照以往慣例,董超每次迴來,都要見李七夜,順便送來斬妖錄,董超所斬殺的妖物,基本都是李七夜編纂記錄在冊。


    “也許他剛剛迴來,還沒時間見我。”李七夜說道。


    “銀月酒坊的老板,說董校尉已經迴來三天了,聽說他這次,誅殺了一隻成形的石猴,一人一猴,大戰了許久。”清風說道。


    李七夜心頭一沉。


    清風這些話,應該是真的,之前董超去海邊,就是為了這隻石猴。


    “成精之物,原本就難以應對,猴子乃是精靈之物,還是石頭幻化,想必是銅頭鐵骨,對付起來,更加困難。”李七夜緩緩說道。


    “這還不是最難得,最最難對付的,是那猴子神通廣大,居然在龍宮裏,借來一根鐵棒,據說是大禹治水時,測量河水深度所用。猴子與董校尉勢均力敵,打了好久。”清風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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