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霄然大吼之後,雙拳交叉於胸前然後奮力掙脫開籠罩著他的勁風,右足重重踩踏虛空,往來時的方向疾退,儼然來不及顧及到自家晚輩死活的樣子。


    “這麽急著走,早幹嘛去了?”丁秋遠輕蔑的扯了扯嘴角,左手大袖一甩,一道劍光從袖袍中疾射而出。丁秋遠的刻木飛劍厲嘯著刺向急速離開的範霄然,背起雙手的丁秋遠緩緩踏出一步身影就出現在十步之外的地方又前踏一步,便出現在方淩的身邊。


    “護佑陳家,算你有心,等我把那家夥逮迴來,我們再聊。”丁秋遠拍了拍方淩的肩膀,幫他震散身邊籠罩的疾風,神色溫和地說道。


    “晚輩原本還擔心陳家這次吃虧,急忙趕來,不知道前輩就在陳家府邸坐鎮。前輩別手軟,範老鬼皮實的很,前輩可以放手施為,說不得等陳老哥迴來還得再捶他一頓。”方淩神色狡黠的拱火道。


    “嘿嘿,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也該他倒黴。”丁秋遠撫著胡須道,“那我先行一步,道友料理下局麵,等我迴來。”


    “前輩請便!”方淩拱手一拜道。


    丁秋遠坦然受了這一禮,轉身向範霄然逃走的方向追去,幾步跨過人影就消失了。還站在高空凝視著丁秋遠離去的方向的方淩,有些羨慕的歎了歎氣,實力強拳頭大道理就多啊。


    “陳家的小子們,把這一票人帶進去,等候丁前輩迴來發落。”方淩指了指腳底下不遠處的範家來人,懶散道。


    “來人,遞上枷鎖,請範家的朋友自行取戴。”陳如烈揮揮手,陳家一眾取來枷鎖鐵鏈等兇相畢露的走到範家人身前。任誰被其他家族的人堵在自家門口子,還恣意妄為打傷家人都不可能不憤恨,“別動粗!雪城四家終歸是雪城四家,請他們進來陳家做客。”自家人神態心情陳如烈看得出來還是不免提醒道。


    家主發話眾人也就不得下手太狠,折損範家麵子太多,但是小動作也不斷,推推搡搡的押解著範鎮山等人進了陳家大門。


    方淩看到陳如烈的舉措,暗自點頭,一家之主就該有一家之主的樣子不能被一時的憤怒衝昏頭腦。他也不再多想,傳音族人提醒家族後人派幾個代表過來看戲,別忘了來時專程去衡家拜門邀請衡家也來看看。接著,方淩在陳如烈的邀請下也進了門。


    這一日,雪城很熱鬧,就算有意遮掩,普通人不太清楚四大家的修真底蘊,但是範家家主範鎮山被鐵鏈鐐銬加身押解進陳家大院的消息不脛而走。不是五年一度雪城大宴期間,四大家族卻要齊聚,其中又以範家吃虧最大丟臉最多,陳家不動聲色的走出一位強者壓著其他三家不得不低頭。


    有看頭,這出戲很有看頭。


    除了鐐銬枷鎖,陳如烈沒給範家任何其他羞辱。不過平起平坐的家主見麵,一方給另一方拴上鐵鏈陳方兩家都覺得心中暗爽,哪怕是方淩這個老家夥也心中暗暗發笑。


    範鎮山坐在陳家大堂客人位置,首位是方淩,對坐的是陳如烈。神色肅穆眼觀鼻鼻觀心,一派前輩高人的風度的範鎮山,要是沒有手上的鐐銬可能氣勢更足。


    好在,他知道四家明爭暗鬥不會撕破臉皮,一切結果隻能等那莫名金丹巔峰高人和家祖的爭鬥結果,即使現在結果看起來多半不太好。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陳家如何攀附上這樣強大的虛嬰修士的,原本該是範家羞辱一趟陳家就會離開,現在範家不僅丟了臉或許還要付出大筆賠償,才能平息一位強大的虛嬰修士的怒火。


    沒多久,在方家家主“熱情邀請”下,衡家家主不得已隻能帶人前往陳家。


    大堂之內,四家人馬分開對坐,氣氛有些凝重,方淩閉目品著奉上的香茗不做言語,這一場見麵最大的話事人不是他,越俎代庖不討喜的事情沒必要幹。


    “反正這一日的大會,方家隻會是既得利益者,多激起些風浪最好。多給範家和衡家一些壓力,利益上寸土必爭但是別把他們兩家逼急了,具體的你自己見機行事。”方淩不動聲色地傳音自家孫兒道。得到自家老祖的指示,方家家主方封瑾輕咳一聲率先開口,笑著指著作為稍稍往下的命無憂問陳如烈道:“陳兄,不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位麵生的年輕才俊嘛?”


    “哈哈,方兄好眼力,這一位命小兄弟,就是剛不久到我陳家做客的那一位虛嬰期大修士的高徒,年少有為,年僅十四歲,修為就已經是氣引後期了,法力渾厚體魄強健,未來金丹可期,元嬰也不是不能探求!”陳如烈就像介紹自家得意晚輩似的,不吝嗇讚許之詞得介紹命無憂給全場。


    場麵隨之一冷。什麽?金丹可期?元嬰有望?


    十四歲氣引後期雖然很不錯,但在場諸位也多少聽聞過類似命無憂這樣極具天賦的後輩,但是陳如烈張口就是命無憂未來金丹元嬰大道有望,均是一愣。


    “如烈,此話當真?”方淩問道。


    “晚輩不敢有所虛言,”陳如烈頓了頓,狠狠剜了一眼範鎮山,繼續道:“我知道在座不少人收到消息,我之前確實受了不輕不淺的傷,就是丁前輩為我護法命無憂小兄弟親自下場為我治療。短短幾日我就徹底恢複,丁前輩仁義無雙,一舉助我突破蛻凡後期巔峰,並且徹底穩定下來。”


    陳如烈看似無心實則有意,一邊是向在座的各位介紹命無憂,另一邊也把自己晉升後期穩定了巔峰修為的事透露出來。


    全場除了了然於心的方淩,也都有些大驚失色。四家家主年歲相仿修為相當,都是蛻凡中期。現在陳如烈搶先突破,即使有所謂的高人丁前輩相助必然導致的諸位不穩固,但那也是蛻凡巔峰的修為,是真真切切的假丹境界。


    原本陳家在北域口碑生意各天道上的情義還有家祖修為上,都略勝其他三家,現在又有假丹修為遠超其他三家家主修為的的陳如烈執掌陳家,怕不是以後雪城的形式將迎來大變?


    三位家主心中各有心思,帶來的眷屬也竊竊私語,思量著今後雪城的新局勢。


    而那本就是不惜損傷根基也要強行突破後期,為的就是狠狠羞辱陳如烈報多年前的一拳之仇的範鎮山,聽到陳如烈主動說出他已經是蛻凡巔峰的消息,像是一下子泄了氣。原本如同巍峨山勢的氣度轟然垮塌,法力有些不受控的逆轉亂竄,臉色漲紅,狠狠地咳嗽幾聲。


    方淩老祖適時的彈出一道氣勁,沒入範鎮山體內,幫著撫順法力流轉壓下傷勢。


    “諸位,今日範家主動登門挑釁我陳家,原本我該跟範家主做過一場,將積年恩怨了上一了。但是,範家老祖不顧身份直接出手,將我陳家客卿樂清先生一掌重傷。”陳如烈略微停頓一下,怒瞪範家等人一眼心中暗爽,接著說道:“嗬嗬,範老前輩是長輩,教訓晚輩修煉是樂清的機緣。不過丁秋遠前輩跟家祖有舊,看不過眼,那自然會找範老前輩討教討教。”陳如烈嘴角帶笑但是滿臉的得意,看得範衡兩家人怒火中燒卻又不好發作。


    陳如烈話還沒說完,衡家家主衡輝打斷道:“陳兄,我來說句公道話。雖然鎮山兄弟確實有錯在先,但是咱們交情那麽多年,剛剛你也看到了,他逆火攻心受了暗傷,不如先將範家一眾的鐐銬枷鎖去了,聽聽他的理由。”說著就主動動手施法解鎖。


    “衡輝!你當這是你衡家?”陳如烈怒喝一聲拍著扶手站起,“你是欺負我陳家老祖閉關不在,當我陳家無人?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這麽著急想為他們姓範的開脫?”


    陳如烈話語沒停,方封瑾默默站起用行動支持陳如烈,此時的態度勝過任何語言。


    衡輝見到調停不成,甚至上位的方家老祖老神在在,張了張口不敢過多置喙了。


    “長者議事晚輩遵從,今天所有在場的人一個都不許走!等到丁前輩和範老前輩歸來,事情自然可以蓋棺定論!”陳如烈怒視全場,惡狠狠的方言道。


    “這也是老夫的意思!事情必須等到丁前輩迴來定下個三四五來,在此之前都給我安心待著。”方淩一手托盞一手捏蓋,輕吹飄動的茶葉瞥了一眼場麵,稍稍飲了一小口茶茗,默默說道。


    原本局勢激烈就差拔刀相助了,方淩一句話壓下所有對峙。陳方兩家自然對方淩的偏袒暗自得意,衡範兩家也隻能壓下橫亙在胸口中的怒氣。


    三天時間,四大家的家主族老硬生生的被壓製在大殿之內不得離去。一些家族事務隻許派遣陳家子弟代為傳達,好在在做諸位修為不低,枯坐幾天也無大事。陳家也秉持待客之道,好酒好菜接連奉上,所以就算有不滿也不好表露。


    第三天黃昏,閉眼養神的方淩睜開雙眼,眾人也察覺方家老祖的變化,一齊看向大殿之外。


    殿外廣場,兩人一前一後腳踏虛空走到殿門外。借著黃昏的夕陽,眾人站起來迎接歸來的兩位金丹期大修士。


    走在後邊的一人冷漠發話道:“說說吧。”


    “範家一眾明日當眾向陳家行禮道歉!樂清的療傷所耗費的靈材靈藥靈石等,範家一應承擔!範家願意用一份賠償,請求丁先生的原諒,最後範家邀請丁先生前往範家寶庫自行挑選三件寶物,作為範家和丁先生恢複友誼的見證!”範霄然輕咳了一聲道。


    大殿中除了方淩的其他眾人,被這一番言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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