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之中曹豐幾乎連走路都費勁。


    旁邊一人攙扶之下才能勉強走的快些。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城外緩上一口氣!


    緊繃的神經才有些鬆懈。


    在場的人看見曹豐虛弱的那模樣個個沉默不語。


    沒人會說曹豐是個弱雞,因為他夠強,如果換做自己,怕是連讓代熊博出眼殺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一眼殺人的恐怖!


    曹豐之前還是微胖的樣子,此刻居然已經成了一個瘦子!


    不說其他,就這瞬間怕是蒸發了幾十斤之多!


    簡直超過最激烈的減肥!


    ……


    遠處幾人跑了過來。


    這是預先商定好的匯合地點,一個廢棄的農舍廢墟。


    周圍樹木茂盛,尤其是鬆樹居多,很適合躲藏。


    過來的幾人中為首是一黑衣女子,快步跑來並不等那些人向她行禮致敬,而是來查看曹豐的傷勢。


    自懷中掏出一枚丹藥來,塞進他嘴中,隨後翻翻他的眼皮,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取下麵罩露出真容,是玉竹。


    一臉關心的看著曹豐,遞上水壺問道:“怎麽樣?”


    臉色蠟黃,幾乎沒有力氣的曹豐努力說出一句:“沒事。”


    怎會沒事,渾身濕透,又是冬天!


    女子脫下自己的夜行服,披在他身上,隨後對著眾人說道:“不要留痕跡,撤退!”


    這才如釋重負,眾人長出一口氣,收拾瑣碎。


    玉竹攙扶著曹豐前行,對曹豐說道:“張北望帶她們走了,沒有和我迴合!看來他有別的打算!”


    “你也不要迴去了。”曹豐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不迴去,你怎麽辦?”玉竹並不容他多說,扶著他走,卻不理會他。


    ————


    月亮圓圓似月餅。


    一雙大眼睛看著天空五味雜陳。


    眾人還沉浸在逃出玉涼王府的喜悅中。


    沈言啟卻笑不出來。


    看到那月亮的時候他想到一個人,一個讓她恨之入骨的人。


    那些女人們都不是傻子,沈言啟說不去青州,她們沒有一個人反對的。


    張北望視她為主子,更不會違逆她,故而所有人都跟著她走了。


    但也有沒走的。


    她們已經過慣了玉涼王府做奴仆的日子,不願意再作出改變了,甚至她們覺得因為這次事情,她們沒有逃跑,也許柳霸還會讓她們日子過得更舒服些。


    這點誰也說不上,畢竟就大家對柳霸的映象來看,他也不是個暴戾的人,對待她們這些遺老也已經算是很寬容了。


    要知道大建攻城略地,每有城破抓來的女子都是那些權貴的玩物!


    相比西雍柳霸除了賞賜以外,還算把她們當作人看;比如這沈言啟,若不是她自己作孽去找柳廷玉,尚都能保個完璧的身子!


    這在大建的鐵蹄下,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與幾個放哨的人談論幾句,胸口一陣火燒的感覺,捂住胸口,張北望努力吸了一口氣。


    想到那代熊博的實力,真是讓他震撼。


    天下三個一眼殺人的男人之一,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金獅子張北望武功亦不低,境一的水平,與他幾乎在一條水平線上,但是代熊博的眼殺讓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看看坐在一邊衣衫單薄的沈言啟,張北望不由壓低眉頭,咽了口氣壓製胸中的難熬的傷勢,來到她身邊。


    “公主,不去青州,您有什麽打算?這麽多人跟著,很容易暴露!要麽……”


    女子轉過臉來看著張北望:“丟下她們?就像丟下弟弟那樣?”


    跪地抱拳,張北望悔恨不已:“臣該死!”


    略有淒涼之意,看看張北望,沈言啟擦去眼角的淚珠,說道:“張將軍請起吧,我知道當年並非你的本意,隻是情事所迫。”


    “臣有罪!若不是臣的失職,殿下也不會……”


    拉住張北望,沈言啟搖搖頭:“張將軍,若不是你救我,我現在還在玉涼王府裏生不如死,可是出來了,又能去哪?去青州,那不過是另一個玉涼王府,也許我們會比在玉涼還慘,最後還免不了是他人的工具!”


    “是!”


    這點就是張北望也不否認,青州什麽德行他也知道,此次救援雖然是青州人主導的,但是他們未派一兵一卒來,全部都是他們操控之下的反抗勢力。就是曹豐,現在雖說是他們青州的,但是以前還不是北魏的遺臣!


    此次動手,曹豐差點連命都沒了!


    ……


    良久的沉默後,沈言啟問道:“張將軍,若是我說不想複國了,你會怎樣?”


    張北望低下了頭,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


    他隻是知道,在他刺殺前幾天,沈言啟以身做餌,刺殺柳廷玉不成,被那人魔折磨了三天三夜。一想到此事他就愧疚不已!


    當年他帶著沈師道的一雙兒女逃跑,結果中途軍隊嘩變,居然砍了沈師道兒子的腦袋去找柳廷玉領賞!若不是沈言啟跑的快,定然也遭毒手。


    這事情不管怎麽說,他的部隊嘩變,他就罪責難逃,故而心中對於沈言啟更有一種負罪感。


    現在沈言啟說出此話,他卻無言以對。


    沉默了半晌。


    許是看到張北望半天不迴答,沈言啟主意已定一般說道:“我會帶她們走,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的活下去。張將軍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可以離開了。”


    低沉的男人半天沒有迴話。


    沈言啟看著他良久,準備起身。


    張北望開口道:“臣願意誓死追隨公主!”


    不等沈言啟說話,張北望轉身對著僅剩的幾個手下說道:“先離開西雍再說!”


    幾個人抱拳領命,招唿著一眾婦人起身繼續開始逃亡之路。


    ————


    金城牛肉麵依舊那麽紅火。


    牛肉菜麵很是流行,尤其是新入榜二十的吳庭軒經常光顧。


    一襲黑色勁裝,長衣擺,長劍。


    軍中任職,安寧都尉。


    榜二十便是吸金台,在接受了三次挑戰未敗的情況下,吳庭軒很快就接到了官家的邀請。


    月奉不低,都尉將軍的官職一月十二兩銀子的俸祿,要比那些尋常百姓掙的錢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每日早晨在這安寧街吃菜麵像是他的習慣,從來沒有變過。


    掌櫃的見到他立刻滿臉堆笑,一個木牌遞出:“吳爺,來了!”


    微微含笑點頭,自懷中取出兩個大錢來放在掌櫃桌上,接過木牌向窗口走去。


    這是在別處也難見到的景象——排隊!


    拿木牌站定,一個接一個排著隊。


    菜麵館老板研究了新花樣,刀削。


    刀削菜麵!


    這生意太紅火的時候更需要用點新玩意留住顧客,否則很快就會被他人模仿!


    菜麵館老板是個眼光獨到的人!


    看見不少麵館相繼推出了牛肉菜麵之後,他便創造了刀削菜麵這個新款!


    這一手果然奏效,以致於他的小店火爆到天天爆滿!


    有一次聽一位懂行的老先生與掌櫃的聊天,開口問他,一天能賣幾袋麵,掌櫃的小聲告訴他,以前,那是五袋麵!現在啊,一天最少十七八袋麵!


    “謔!”


    這生意!


    其實這拉麵靠的是功夫和技巧,一個人拉一把麵,從開始拉到丟鍋得個換盞的功夫,這一鍋水又隻能下三把麵!


    再多,這麵就會攪在一起撈不出來!


    不說廢功夫吧,總歸是快不了的!


    但是刀削麵可就不一樣了,一鍋水,幾個人削麵隨便下,漏勺撈,一勺就是一碗,方便,快捷。一鍋水開一次少說能出七八碗!


    這既節省時間,又方便快捷!


    老板這手創造著實高妙!


    大大提高了牛肉麵的生產速度!


    老板很用心,也很謙虛,隻說:“人總是會進步的嘛!”


    端來一碗又是無處可坐,出來門外,寒風刺骨,大白碗裏拚命冒著熱氣。


    吳庭軒自懷中取出一顆雞蛋來,慢悠悠的剝著皮。


    早上一碗牛肉麵,雞蛋,絕配!


    ……


    “在下陸章,向你挑戰!”


    一位身著藍衣的年青男子舉雙指於額頭,麵色冷峻,看著吳庭軒。


    看著年輕人,吳庭軒將雞蛋丟入碗中,淡淡的說道:“吃完再打行不?不然要涼了。”


    “不行!”


    微微唿吸一口氣,吳庭軒站起來,雙指立於額頭。


    青年拔劍。


    白光一閃,一劍便已遞至吳庭軒的麵門!


    ……


    吳庭軒收了劍,坐了下來。


    開始吃麵!


    圍觀的人看過去。


    那提劍的青年慢慢失去了力氣,倒了下去!


    “好快的劍!”


    一黑衣男子端著一碗刀削麵坐了過來,一邊吃一邊說道:“吃牛肉麵不配點菜怎麽能行?涼拌洋芋絲!嚐嚐。”


    看看男人,微微含笑,吳庭軒夾上一筷子放入嘴中。


    “嗯,別說,挺有味道,就是鹽重,老板哪弄那麽多鹽的?”


    “這土豆絲不放鹽還怎麽吃啊!?”男人微微一笑說道:“別看這小菜不值錢,連一個大子都不算,可是為了做它,掌櫃的舍得花錢買高價鹽!”


    “為何?”吳庭軒疑惑。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啊!你想想看,過幾天這周圍全是賣刀削麵的,他這刀削麵還是特色了嗎?所以啊,便在這小菜上做文章,別家人舍得花那麽多錢買高價鹽伴個涼菜嗎?所以啊,吃刀削麵還是得在他這吃!才正宗!”


    “有道理!”


    ————


    龍城裏沙塵滾滾,倚在門上看著外麵晃神許久,周裴琰收收心思。


    轉頭看看王座之上執拗的王爺!


    這個小王爺很不滿意周裴琰不讓他親政,嘴鼓著包子氣悶的坐在那裏。


    周裴琰過來的時候他還在發脾氣。


    幽幽的坐在他身邊,周裴琰說道:“你想怎麽做?”


    “應該把她送給大建!王大人說的對,看她現在不是照樣去大建了嗎?要是我們北鄴抓了她送去大建,大建一定會給我們不少好處!”


    靜靜的看著兒子稚嫩的臉龐,周裴琰等著他把話說完才說道:“他是不是還給你說,我被柳廷玉嚇破膽了?”


    “是!”小王爺賭氣的說道:“王大人說的沒錯,這樣讓他離開,說不上大建還會找我們北鄴的麻煩!”


    “因為大建兵圍新鄭了?”周裴琰問道


    “是!一旦新鄭落到大建手裏,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北鄴!”


    微微歎了口氣,周裴琰說道:“安兒,你覺得郭小北的武藝如何?”


    “他很厲害!教了我好多!”一提到郭小北,小王爺滿是自豪!那可是北鄴年青將領裏的佼佼者!


    周裴琰平靜的說道:“他觀戰鄭雲起和東一太白一戰,若不是神宵道的一位玄境道長相救!他已經死了!”


    馬定安小王爺大眼睛看著周裴琰,張大嘴巴。


    “他們二人一戰,僅僅觀戰就有生命之憂!一個鄭雲起的實力就是所有北鄴的將軍加起來也不夠他殺的!你知道大建為什麽十年動不了新鄭嗎?安兒,你若是真能帶領北鄴重振雄風,我怎會不願意呢!可是你年紀太小,連忠奸善惡都分不清楚!怎能讓我放心把北鄴交給你?你說的王大人,已經被大建收買了!他在你耳邊說的那些,都是大建想讓你做的!你想想,如果你動了元太一會是什麽結果?”


    長歎一口氣,摸摸小王爺的頭,女子高聲喊道:“來人,傳王爺命令,驅逐大建使者。”


    ————


    金川府


    段雲城視察金川府


    百姓夾道歡迎的隊伍等在府衙門口。


    請了萬民傘,還有數道錦旗,蘇仁含笑等待迎接。


    過來的時候鑼鼓喧天。


    段雲城皺眉,問旁邊的人:“這金川府地方荒蕪,今年開墾土地不過百畝,收成亦不怎麽樣?怎的百姓這麽高興?是不是蘇仁鬧著百姓給他臉上貼金啊?”


    陪同的官員看看遠處誌高意得的蘇仁,悄悄湊近段雲城耳邊附耳幾句。


    微微點頭,背著雙手,段雲城說道:“一會先去倉庫看看。”


    “是”


    ……


    三天後。


    蘇仁迎來了他人生的高峰,段雲城介紹他去大建述職。


    據說有望出任鄂州蒼元縣的縣令。


    那可比金川府要好上不少,不僅地方大,人口多,還是中原地區,可比苦寒的西雍好上不少。


    蘇仁對段雲城千恩萬謝,走的時候特意找段雲城拜謝。


    不過段大人公務繁忙沒有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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