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馬車停歇,眾人陸續下車,此刻別院山門大開,清風徐來,酷暑之際竟然清涼異常,燕氏隨從仆役來往不絕,招唿著各仙氏,眾人進了大門,隻見那抹碧色身影從正廳緩步而來,氣息內斂深厚。


    眾人跟隨在墨主身後,隻敢小聲嘀咕著,垂眉順耳低著頭,使著眼色,不知來人會作何姿態,畢竟燕氏暫代各仙氏事物多年,若說他毫無私心,無人相信。


    “墨主親臨,在下榮幸”悠揚的聲音響起。


    那抹碧色就直挺挺得衝散了所有人長途跋涉的疲乏,來人一展折扇,碧眸含笑,妖冶攝魄,容冠天下,一身的碧色長袍襯得他神采奕奕,麵若冠玉,氣質出塵,在這淡墨的院落中更顯仙姿。


    一黑一碧對立著,時間仿佛凝固,眾人噤聲環顧著,一邊是人中之龍,一邊是公子如玉,兩邊卻是都絲毫不退卻的壓迫般的氣勢。


    燕溯洄毫不迴避得直視著墨玖的黑眸,唇角的笑似千年雪蓮般淺淺暈開柔美的色澤。


    “狐媚”蘭寒煙小聲嘀咕著。


    不就是生了雙碧眸,假仁假義,裝模作樣的樣子,看著真叫人惡心。


    寧晤歌淡然得注視著眼前青衣飄飄,滿麵春色,笑容得體的男子,容貌依舊,卻陌生無比,曾經英氣豪邁的少年郎已毫無蹤影,眼前的不過就是燕主溯洄。


    “勞煩燕主帶路”


    墨玖低沉如千年寒冰的聲音打破了眾人的思緒。


    “墨主請,諸位請”燕溯洄讓出一條路,恭謙得讓在一旁,待墨玖先行後,嘴角陰鷙的笑意便悠悠揚揚得顯露。


    嗬,終是等到這一天了……


    眾人隨著指引,緊跟著被帶入了別院深處,庭院深深,曲徑通幽,每個院落都極富詩意,景致獨特,一步一景,石林,竹海,湖泊,白鷺……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竟不知身在何處。


    燕氏最擅園林布局,崇尚樸實無華,開闊通透,心思奇巧,豔陽下漫步於這風雨連廊,清爽宜人,也免了日曬之苦,若是忽如一陣急雨,便可正好賞景怡情。


    眾人便是被這寧靜清雅的意趣所吸引,一邊走著一邊覽著院內景致,挪不開眼,蘭香四溢,高雅淡泊,心中也是一片幽靜自若。


    墨玖喜靜,獨居偏峰龍嘯閣,蘭氏居偏廳菡萏居。


    雖幾年一度,都是如此分配,卻依舊看不夠這各色院落之景,眾人相約著晚間宴飲時分飲酒敘舊,便各自先行迴去打點休憩。


    燕溯洄隨著墨玖往龍嘯閣方向去了,寧晤歌便安然得隨著蘭氏到了菡萏院。


    菡萏院如其名,滿園香荷,亭亭玉立,含苞待放,色澤一如蘭氏摯愛之粉,也如蘭氏向來的做派,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新荷還未全開,倒是正好了,近日定有機會一睹菡萏風姿”蘭折白眺望著滿池荷花隨意說著。


    “有何意趣,裝模作樣”蘭寒煙不屑得進了屋,吩咐著丫頭整理著衣衫,滿園景致竟是毫不放在眼裏。


    “這丫頭,真是平日裏嬌慣了”蘭折白無奈道,伸手讓寧晤歌先行。


    寧晤歌挑了個清淨的小偏房,借口疲乏,在房裏調整內息,內息已然恢複過半,也漸有平穩趨勢,想必不出月餘,便可恢複到之前的九分。


    墨玖的刻骨散送來的及時,她驅力探了探,哪怕是武力登峰造極者,也很難探測到她現下真實的內息修為,連女媧石心的力都淡了七八分,不得不讚歎墨玖的煉藥能力。


    晚膳時分,侍從前來通知正廳宴客,蘭寒煙滿腹牢騷得嫌棄著,在蘭折白的安撫下,三人赴宴。


    暮色已遲,這烏雲悶了半日,終究是消無聲息得消散,這會兒晚霞似火,紅彤彤得燒著半天邊,映著遠處的燕湖熠熠生輝,灼灼其華。


    正廳張燈結彩,卻是布置得不俗,頗有雅宴之趣,絲竹繞耳,美人舞動,眾仙氏已早早到場,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墨玖也已在主桌就坐,獨酌著,偶爾瞟了瞟蘭氏的方向,女子雖端坐著,卻是淡然得品著酒,麵上尋不出絲毫情緒,且容貌平平,隱在人群中怡然自樂。


    寧晤歌迴了墨玖一眼,知曉他的擔憂,微微頷首,假裝毫不在意得端著酒杯,與一旁的蘭寒煙談笑風生。


    “墨主,在下先敬您一杯,難得墨主親臨,燕池熠熠生輝”燕溯洄舉杯,盈盈笑意盡在麵上,語氣誠懇,碧眸裏一片笑意。


    墨玖單手持杯,一飲而盡,迴道,“燕主客氣”


    燕溯洄放下酒杯,折扇一展,環視著眾仙氏,目光飄忽,饒有興趣得尋找著那抹身影。


    晤歌,讓我猜猜,你到底裝扮成什麽模樣……


    碧眸轉瞬落在某處,深深一眼,輕哼一聲,心下明了。


    入夜後,酒過半酣,絲竹催人眠,眾人告辭各自迴到別院休息,舟車勞頓,也是疲乏得緊,蘭寒煙不住得打著哈欠,已然要昏昏入睡。


    “兄長,衣姐,我可先去睡了,陪著喝了一夜的酒,真是乏得很”


    說完擺了擺手,往自己的廂房走去。


    寧晤歌和蘭折白笑著互看了一眼,也拜別各自休息。


    月上柳梢頭,更深露重,寧晤歌休息了片刻,閱了半卷《西山物語》,便換迴了天水碧的衣衫,理了理發髻,銅鏡裏已然恢複了容貌,嘴角的笑意彌散。


    是時候了……


    蘭折白和蘭寒煙的廂房此刻都熄了燈,現下隻有蟬鳴聲聲,以及夜風打過荷葉的沙沙聲,寂靜安詳。


    寧晤歌輕手輕腳得關上房門,出了菡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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