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比不上那些經過嚴苛訓練的職業斥候,狡兔三窟還是能做到的,畢竟他們也算老斥候,安全屋不止一處。


    這一趟,付衛華的生命獻祭之旅隻是私人行程,並非組織任務。王剛啟動了他和付衛華專屬的安全屋,參與其中的也隻有趙猛、李牧和其他幾位有過命私交的兄弟,盡量減少與組織的牽連。


    這一夜對他們三人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屋內彌漫著濃濃煙草味。昏黃的燈光下,三位難兄難弟臉上掛滿疲憊。


    安全屋側牆上掛著一張地圖,上麵標注著他們為付衛華設定好的行進路線和可能的危險點。紮根瀝洲十多年,信息采集沒有障礙。按照他們的部署,幾乎每隔一小時便更新一次付衛華的位置。


    王剛目光深邃緊盯著地圖,思緒迴蕩在付衛華行進路線上。這一路考驗的不僅是付衛華這頭貪狼,還有他廉貞。


    這條線路是精心謀劃的,避開了瀝洲暗夜堂所有激進的分站點和帶有明顯族群主義情緒的分站。然而,此一去注定是生死兩茫然,怎麽能不為兄弟擔憂。


    可是,王剛不能動,還得按住那些熱血兄弟也不能動。一旦妄動他們就要迎接瀝洲暗夜堂可能降下的滅頂之災。


    另一方麵,王剛還需要盡量消除付衛華此行帶來的內部影響。他力圖防止兄弟被問責,擋下捅向兄弟的刀子。哪怕這刀子就來自王家,也得擋下。


    將眼睛從地圖上挪開,王剛深吸一口氣,地圖每個紅色的圓點都代表一處潛在的危險和未知。他的大腦在高速運轉,不斷推演各種可能情況。


    王剛黯然發現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貪狼小組的靜默。這是他為兄弟之義做出的最後決斷,別無選擇。


    天色已蒙蒙亮,按裏程計算,改裝的皮卡還不需加油。前方傳來消息,貪狼很快跨過西部界河。進入中部盯他們的人就不多了,後麵行程風險相對較小。


    一夜無眠的三人眼簾耷拉,也有了明顯的眼袋。大家強打起精神,付衛華正在穿過的這片區域最危險,無法避開。


    安全屋內一片寧靜,每個人內心如同激蕩的波濤。這場危險的行動,每一次風吹草動都可能關係兄弟的生死。


    王剛眼神中透露著堅毅,接下來最難熬,必須相信付衛華能應付所有危機。


    這時,安全屋外傳來規律的敲門聲和隱隱約約的布穀鳥叫。時間不對,三人迅速拔槍悄然戒備。王剛舉起左手打出一串暗語,示意李牧換位,趙猛開門。


    鐵門厚重,可以抵擋狙擊步槍的穿甲彈。趙猛運動到門後,並未解開門後特製的防盜鏈,小心翼翼打開一條門縫。


    門外未見人影,一張折疊的信簽紙隨即飄進來。信簽紙表麵的文字和暗紋正是自己人拓印的暗語,趙猛這才敢撿起信簽紙,關好鐵門迴身遞給王剛。


    “兄弟們,變故還是發生了。貪狼跨過西部界河之前,在高速公路上遭遇瀝洲暗夜分堂斥候騷擾,目的還不確定。”


    王剛放下信簽紙,聲音沉穩而有力。


    大家都是老斥候,他們三人早有心理準備。本該保持隱秘的斥候毫無準備和謀劃,突如其來如此長距離奔襲相當於把自己送到對方的眼皮底下。事情哪有那麽簡單,隻是騷擾的目的是什麽?


    李牧乃特選戰閣退役武王,戰鬥是把好手。兄弟情深的他有些急切,迫不及待表示了自己的意願。經曆過太多生死,他們這樣的人眼裏,戰場上,戰友之間相互守望是生存的唯一保障。


    李牧堅定地說道:“廉貞,我們在那附近有特別小組存在。你看是不是可以啟動一個行動小組,側翼掩護他一程?”


    趙猛則是雙目閃閃發光,略帶幾分興奮,附和道:“廉貞,大家都是生死相依的兄弟,護衛未必有多大危害。渡過西部界河,剩下的路風險不高。”


    天賜良機,這一次無論側翼掩護是否成功,付衛華貪狼之位必將不保。公器私用之責,付家也扛不住。他沒有背景,可是王剛背後的王家一點不弱。


    王剛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沉靜,淡然笑道:“不,這樣太冒險。既然貪狼遭到騷擾,那些家夥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我們的動向。啟動特別小組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混亂。我們的計劃可能會被徹底打亂,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但是,貪狼……”


    李牧的聲音充滿著焦急和擔憂,但是他同付衛華一樣,都願意將生命托付給王剛,他們之間有著天然的信任。


    “兄弟,相信貪狼會處理好。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靜默,清晰傳遞我們的意思,不能因突發狀況而改變。貪狼是個精明的家夥,能處理好這些麻煩。”


    王剛語氣堅定,李牧皺起眉頭。看著他堅若磐石的表情,最終選擇了相信。


    無奈的抉擇,王剛、趙猛和李牧三人相視一聲苦笑。隨後李牧點點頭,放棄了堅持。趙猛莫名其妙搖搖頭,如今事已不可為。心不狠、站不穩,廉貞恐怕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難怪流落至此。


    王剛話音剛落,敲門聲和布穀鳥叫再次響起。三人心頓時提到嗓子眼,李牧驚慌失措衝向鐵門,甚至忘了戒備。


    王剛二人對視一眼,心情沉重中迅速拔槍戒備。如此頻繁的傳遞信息,絕對是出了新的狀況,希望不是厄運降臨。


    萬幸,李牧還記得紀律,僅僅打開一道縫。帶有銘文的信箋再次飄落。


    王剛接過細看後,愁眉緊鎖。


    “竟然有第三方介入,瀝洲暗夜分堂迅速收手,貪狼馬上過河。怎麽迴事?”


    王剛迅速來到地圖旁,思索片刻交代道:“既然有人護他過河,加強對全體成員的約束,暫停一切活動。密切關注貪狼的行程,提高警惕準備迎接可能的麻煩。可惜無法與貪狼溝通,隻能祈禱他能保持警惕,盡量規避風險。”


    王剛走到窗前,眺望天際,心中湧動著對戰友和自己的擔憂。這兩日之舉有悖家族利益,他與付衛華生死相依超十年有餘,不想被利益左右。生死均已看淡,不會在乎別人怎麽評價他王剛。


    仰望東方,晨曦中有幾許惆悵。


    暗自感慨:“兄弟,哥哥能幫的就這麽多,希望你不會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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