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抱很溫暖,這是薑瑜的第一印象,隨即便感覺突破了無盡的黑暗,整個世界都變亮了。


    “噗哇!”


    薑瑜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海水,濕漉漉的長發垂下,讓她的鼻尖有點癢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夏……夏澈?”


    薑瑜睜開眼睛,發現這個溫暖的讓自己忍不住沉淪進去的懷抱,居然是來自他。


    原來這一切並不隻是幻想?


    薑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頭有欣喜也有沒能成功自殺的失望,複雜的情緒匯聚在心頭,讓她難以形容這到底是什麽感覺。


    “閉嘴,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打招唿,等迴到岸上我再跟你算總賬。”


    夏澈臉色鐵青,將薑瑜牢牢地摟在懷裏,一隻手撥著海麵,朝著岸上遊去。


    他真的很生氣。


    薑瑜這種放棄自己生命的行為,已經把夏澈給激怒了。


    若不是自己當機立斷,跳了下去,這才發現已經昏迷了的薑瑜的話,這個小妞兒恐怕已經死了!


    “為什麽要救我?明明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啊?”


    薑瑜搖了搖頭,短短的幾分鍾裏,她卻感覺好像過去了一整年,將這種恍若隔世的奇怪感覺甩出腦海。


    “下定決心?放棄自己的生命也叫下定了決心?你的決心就這麽便宜?”


    夏澈恨鐵不成鋼。


    “少在那裏說教了,你又懂什麽?我們才認識幾天啊?!”


    這句話引爆了薑瑜,雙手倔強的推著夏澈的胸膛,想讓他把自己放下。


    啪!


    忽然,夏澈用空著的那隻手狠狠甩了過去,在薑瑜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紅色巴掌印。


    薑瑜懵了,滿眼盡是不可置信:“你……”


    “你的媽媽和奶奶還在的時候,把你保護的這麽好,她們為了什麽?為了在她們死後,讓你跟著她們一起去死?”


    “到底誰才是最不懂的那個人?”


    “既然心願已經完成,那就帶著她們那份好好活下去啊!你這個白癡!”


    夏澈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是心疼薑瑜沒錯,也一直都在幫助她,可建立在這些的基礎上,薑瑜起碼要有想活下去的信念吧?


    夏澈一直認為,任何沒有求生意誌的呻吟,全都是在嬌喘。


    這次如果不是自己及時發現了薑瑜留下的清單,但凡晚到一會兒,她就一定會死在這裏。


    這個小妞兒,之前完全就是走極端了。


    “你打我?”


    薑瑜這才迴過了神,感覺自己的臉好像都腫起來了,夏澈那一耳光並沒有留手,而是鉚足了勁兒打的,此時反應過來,臉頰傳來一陣刺痛,宛如火燒一般,微微腫起,薑瑜的眼眸中頓時蒙上一層水霧,“疼……”


    “廢話,不疼我還不打呢!”


    夏澈餘怒未消,注意到薑瑜楚楚可憐的模樣,向來喜歡三觀跟著五官走的他,心中的怒意消散了幾分,但很快便意識到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迅速移開了視線。


    薑瑜挨了一耳光心中委屈,便也沒再掙紮,夏澈抱著她向岸上遊去,好在這裏距離岸邊並不遠,薑瑜的體重又足夠輕,沒過一會兒便重新迴到了岸上。


    “可惜了,輪椅好像被撞壞了,不能用……”


    夏澈將薑瑜安置在岸邊,將輪椅也扛了出來,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撞到了礫石,所以哪裏撞壞了的原因,總之輪子又不能動了。


    “那怎麽辦?”


    薑瑜可憐巴巴的坐在岸上,怯怯問道。


    “還能怎麽辦?我背你迴去唄,不然能怎麽辦?你騎我脖子上迴去?”


    夏澈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你怎麽能這麽兇?你剛才還打我……”


    薑瑜的眼睛本就很大,此時因為不可置信,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這人,之前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就事論事,這次你做的有多過分你自己不知道嗎?”


    “可我活下去又有什麽意義?我沒辦法像那些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一樣活下去,光是活到現在就已經讓我精疲力盡了,現在奶奶也走了,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你知道嗎?”


    “你以為我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學校?你失去的那抹光我來補給你啊!”


    “你又沒辦法陪我一輩子……”


    “為什麽會沒辦法?”


    夏澈快步走來,陰沉的臉色讓薑瑜下意識往後挪了挪,這人該不會被自己說急眼了,又要打自己吧?


    “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夏澈深舒一口長氣,沒有多餘動作,他望著薑瑜的眼睛,心中有些緊張。


    他知道,這個小妞兒一定看透了所有的可能性,看不到一丁點希望,才會選擇和這個世界告別。


    他在賭。


    賭自己能讓薑瑜迴心轉意。


    “什麽機會?”


    薑瑜猜到了什麽,眸色微微亮了。


    “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過的很累,但我可以做你的手腳,你的媽媽是你的世界裏出現的第一位英雄,我可以做第二位,像她一樣照顧你。”


    夏澈認真說道。


    “不要同情我……”


    薑瑜移開了視線。


    “沒有同情你,純粹是因為老子想這麽幹,行不行?”


    夏澈打斷了薑瑜接下來的話。


    “然後呢?照顧我一段時間,然後被我拖累到死?一切都是假的……”


    薑瑜緩緩搖了搖頭,她眯起眼睛,認真的看著夏澈,剛才的那些畫麵碎片,此時卻沒了動靜,好像被自己徹底遺忘了,又好像……融入到了自己的體內。


    沒由來的,她突然很想看一看夏澈的態度,這種感覺來的突然,又很莫名其妙,但卻無比真切。


    “可我找到你了,這個是真的。”


    夏澈忽然道:“你的計劃很完美,完美到按理來說壓根不可能有人能找得到你,可我還是找到你了。”


    “這一點足以說明,我就是來把你帶出泥潭的那個人!”


    這一次,薑瑜沒有再反駁,靜靜的看著夏澈,仿佛要透過皮肉,看到他的心。


    夏澈沒有選擇避開,認真的和薑瑜對視。


    良久,薑瑜忽然一歎,頹然道:“敗給你了……你還真是個熱血笨蛋。”


    “我的態度都冷成這樣了,你還是不願意放下我,我想……如果我再不識好歹,應該又會挨一耳光吧?”


    薑瑜摸了摸自己微微腫脹的臉,顯然對夏澈打了自己這件事感到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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