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名叫巴旦,是標準的西域人,皮膚有些黝黑,留著卷曲的花白胡子。巴旦已經年近四十了,本已經不想離開龍泉關,他的妻兒老小都跟著過來了。但是沒有錢,作為外來人他無從選擇。


    周哲給的條件很好,銀子,土地,牲口,可以在星城長期住下去的憑證。


    沒有什麽威脅,但巴旦也明白,這是買命錢,人生最好的選擇便是沒有選擇,你才會有勇氣一條道走到黑。


    “到了西域,有人找麻煩,千萬別客氣,能動手的就動手。否則麻煩會接連不斷,除非你們把身上所有的財物都給他們。”行進路上,巴旦事無巨細,述說著關於西域的一切,哪怕已經說過不少東西。


    周哲點頭,他也沒準備客氣:“巴旦,他們為什麽不殺人越貨?”


    巴旦的語氣沒敢帶上鄙視,他有西域人特殊的邏輯:“羊隻有活著,每年才能剪羊毛。一般劫道的活著麻煩上門隻要你不反抗,他們一般隻取走半數財貨。你們是外鄉人,這就不清楚了,殺人越貨並非不可能。”


    劉茂盛不屑:“這感情是半獸人徒弟,他們往年也這麽做。不過要來找我們麻煩,恐怕他們得丟了小命。”


    巴旦知道,眾人的實力強橫,但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在西域,搶劫的人也許是早上賣給你瓜果的老農,也有可能是夜裏伺候過你的窯姐兒。不過如果西域人家被劫了,都會被留下各種印記,明白的,也就不下手了。不過小賊和窯姐兒是不會留什麽印記的。”


    周哲覺得有趣,對眾人說道


    “咱們遲早也會遇上劫道的,咱們弄個什麽印記呢?”


    王銳被這一說,也來了興致:“骷髏龍!就這個。”他所指,自然是魔龍騎的胸口那霸氣的圖標。


    魏藍哈哈大笑:“這主意好,魔龍騎的威名,就該用咱們的標識。”


    如果說少數服從多數,那多半,不用投票了。


    周哲看了看無奈的袁緣以及索鄂段湘四他們,說道:“你們也可以留自己的名字,狼王段湘四在此一遊。挺霸氣的。”


    這話一說,段湘四來精神了:“我應該留下震天大手印,再在中間刻字。”


    “哈哈哈!”


    一路上,走走停停,但速度並不慢。一行人帶了充足的補給,又有巴旦這個向導,不愁迷路。


    二十日之後,當他們離開了沙土和草地交錯斑駁的最後一塊綠洲,便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了無盡之海。


    一連兩天,眾人都在沙漠裏行走,不少人雖然知道周哲在前,但也心中嘀咕著,會不會在沙漠裏迷路。


    巴旦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劉茂盛問起路的方向,巴旦用神乎其神的迷幻口氣說道


    “到了沙漠,聞著空中綠洲的味道,你便不會迷路。”


    辛追帶上了白色的麵紗,最煩這種神叨叨的話


    “說人話。”


    巴旦委屈的像個四十歲的孩子:“走了幾十年的沙漠,閉著眼睛也認識路。”


    劉茂盛不屑的撇撇嘴,給了段湘四一個我就說是這樣的眼神。


    沙漠裏,各種蛇鼠,毒蟲時而出沒,天上,偶爾有高高飛翔的巨鷹,彰顯著天空霸主的地位。


    看見巨鷹,巴旦還虔誠的脫下他的小氈帽彎腰鞠躬,魏藍無語的白了一眼。


    隨手,便揚弓搭箭。


    兇鳥哀鳴龍都殺過,巨鷹算什麽。


    巴旦起身。


    卻是一聲哀鳴傳來。


    放眼望去,先前彰顯著天空霸主地位的巨鷹猶如斷線的風箏直朝遠處落去。


    “出事了,出事了。”巴旦有些焦急,他手上拿著小氈帽來迴的踱步。


    周哲笑道:“一隻老鷹而已。難不成它還有同夥不成?辛追,我記得你也有一隻青鳥,比這巨鷹如何?”


    辛追搖搖頭:“青鳥比不得巨鷹,巨鷹是四階靈獸,力量速度比浮遊子要快。”


    “嗯!可惜了。要是能找到鷹巢就好了。”周哲感慨,否則有一隻天上飛的靈獸在,事半功倍。


    楊覺倒是沒覺得可惜他提醒道:“巨鷹可不容易馴服,熬鷹聽說過吧!這個東西,就是要把他熬服了。”


    看著幾人言語間一點也不在意,巴旦真不知是不是該說他們膽子太大,他神色有些擔憂


    “若是尋常的巨鷹,我也不會鞠躬,那隻巨鷹的腳上綁著藍絲帶呢!那是西域浪子的巨鷹,咱們恐怕要有麻煩了。”


    “西域浪子?是什麽?”一來人家的地界就得罪了人,似乎,這不是個好消息,周哲想了想,揮手朝著巨鷹的落點前進。


    巴旦說道:“那是一群人,為首的號稱仗劍行兇,名叫藍田羽,是西域東邊這一帶有數的強者,他手下的馬隊有幾百號人,號稱西域浪子。這一帶是他們常出沒的地界,八成他們就在附近。”


    仗劍行兇藍田羽,一聽這名號,就覺得,這似乎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


    周哲和楊覺對視一眼,周哲眼中是慎重,而楊覺,大咧咧的卻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周哲猜測這恐怕是在京城憋壞了。


    不過五百人,再強能強到哪去?周哲也放鬆了警惕,不過王銳,還是謹慎的命令展開戰鬥隊形。


    一行人浩浩蕩蕩開過沙漠,走近了巨鷹的落點。


    還未到地方,卻遠遠的看到一隊人馬,人騎著馬,還帶著裝滿貨物的駱駝隊,正圍成了一圈。為首一人,正半跪在地上,一身藍色衣服十分顯眼,就好像沙漠裏的海子。


    見著同樣人數更多的一群人展開了戰鬥隊形從沙漠的尖錐上出現,駝隊的騎兵也開始散開。


    “那藍衣服的,肯定就是他。”巴旦已經不用解釋了,藍衣服正是藍田羽無疑。


    “在下藍田羽,可是你們殺了我飛鷹?”聲音是直接用靈力傳過來了,哪怕眼看周哲這邊人顯然更多,這聲音裏有沒有半分膽怯。


    楊覺笑了


    “這似乎是個硬茬子。”


    魏藍是射鷹的人,自然,她也敢於承擔責任


    “是我射殺的,隻是看了巨鷹一時技癢。我哪知道那是人養的鷹,說個價錢,我陪給你。”


    藍田羽放開了巨鷹的屍體,露出了腰間長達一米的長劍,喊道


    “賠?拿什麽賠?你知道我花了多久的功夫才熬出這麽一隻來麽?除非你陪我十萬兩銀子,記住我說的,是現銀,折合黃金也行。”


    “啊唻!”眾人愣住了,前一刻,兇神惡煞以為他是要一怒拔劍相向為他的巨鷹報仇,下一刻,毫不猶豫見錢眼開就把老鷹給賣了,這就是號稱西域浪子的頭,仗劍行兇藍田羽?


    眾人看著巴旦,似乎在嘲諷,你把他吹那麽強,拿錢了吧!


    巴旦可不管他們怎麽看,隻是嘀咕道


    “那是你們人多,要是人少,他絕對圍上來了。”


    周哲一聽,樂了


    “那要是找人和他公平一戰,他會同意麽?”


    魏藍沒聽見周哲說什麽,她桶的簍子,自然她是要出麵擺平的,她喊道


    “銀子沒有,皇家也沒有,不過靈石倒是有,隻是你這鷹是不是價格太高了?”


    “高?那你熬出一隻來?靈石也可以,說好了,我隻收天然靈石,鵪鶉蛋大小,不虧你。或者把你手上的弓送我,一定是河西出品的寶弓吧!差價我補你。”藍田羽話說的磊落,但是周哲這邊的魔龍騎們則爆出了小聲,無他,審德因的弓,是無價至寶,是魔龍騎榮譽的象征。


    “笑什麽?射了我的鷹,到現在還不給錢,是什麽意思?莫非,仗著人多了不起麽?要麽你和我單挑!輸了,我什麽話也不說,贏了,你那弓歸我。”藍田羽似乎被軍士們激怒了,騎上了馬走到近前,絲毫不懼和身後的浪子們拉開距離。


    周哲和楊覺正和巴旦打著賭呢!楊覺和周哲認為,若是找藍田羽單挑他肯定不敢,而巴旦則認為藍田羽會率先挑戰。


    結果,話音傳來。


    兩人相視一笑,楊覺對巴旦說道


    “你贏了,先記賬,反正少不了你的。”


    巴旦很神奇,似乎是藍田羽給他長了臉:“我就說,西域也是有爺們的。”


    就在巴旦神氣活現的時候,周哲發話了


    “單挑?我們找個人,你也可以找個人,當然你自己上也沒問題。不過那弓可不能和你賭,那弓是先賢榮譽的象征。我們再賭十萬兩銀子怎麽樣?你的鷹,十萬兩我照樣賠付給你。你可願意與我師兄比試一場。”


    周哲知道楊覺是技癢難耐,現在藍田羽就在前麵,這麽好的沙包花點錢完全值得。


    一聽十萬兩,藍田羽和旁邊的浪子們都心動了,十萬兩夠他們好些時間的開銷了,畢竟沙漠之上,人吃馬嚼,搶,也搶不能搶的太過,怎麽辦?隻能跑商賺錢,從大盛買必需品。把西域的首飾和香料帶過去,一來一迴,才能維持這五百人的規模。


    而且,現在似乎河西人很有錢,不愁銷路。而且運到河西,就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怕你不成。”藍田羽隨後便給自己兄弟招唿一聲,似乎得了天大的好處般,高高握拳舉手後便朝著周哲這邊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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