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陰沉了下來,獨特屬於東南風光的日落餘暉開始展現,陣陣的海風從十餘裏外的海岸線徐徐的吹來。


    魏子衡,此時立在這處,深藏於群山之間的山莊庭院中,一個人獨自眺望著遠方。


    在夕陽的斜照下,幾隻飛鳥掠過天空,在微斜的樹影和前方不遠的小溪相互映襯一下,形成了一副絕美的山水畫。


    魏子衡,頭望天空,看著那蒼穹般的茫茫宇宙,太陽未落,星辰卻已率先出現,天邊一角的皓月也漸漸地攀上天空。


    我離開家鄉已有多年,年少之時,跟隨恩師遊曆諸國,後來居住於穹窿山上,認真潛心鑽研學問。遙想已有十年。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漫漫歸鄉之途,也不知何時才能到達。


    就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時而悠長,時而輕婉,時而柔和,時而動人。


    魏子衡有一絲好奇,循著琴聲緩緩地走近。


    這是一件很尋常的小屋,魏子衡佇立在小屋前靜靜的聽著這難得如意的琴聲,世間本亂事,安得此處琴聲飄揚。


    屋裏的人,似乎感知到有一來客臨近小屋,待曲終之後便停了下來,一陣細膩的女聲傳來:“不知屋外是何許人也。”


    魏子衡有些惶恐的說道:“在下是吳盟的客人,今日我恰逢在庭院散步,忽聞這動人的琴聲。於是前來駐足聆聽,打擾了。”


    屋內的女子,聲音頗為動聽的說道:“若是如此,公子大可不必在門外等候,不妨進來細細交談。”


    麵對這樣一位不見其容貌隻聞其琴聲的女子的邀請,魏子衡稍微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答應了:“既然如此,那就打攪了。”


    進到小屋內,迎麵而來的是一位頗有傾國之色的女子,容貌清秀,談吐優雅,細軟的身子,額外讓男人動心。魏子衡暗自稱讚天下竟有此等容貌的女子,這位撫琴女子自我敘述道:“這位公子你好,在下,清蓮,是這座山莊奏樂的禮樂之人。”


    魏子衡雙眼十分柔和的看著自己麵前這位嫵媚的女子,她身著素衣,頭戴青絲,兩縷秀發,隨微風而動,那清澈的眸子,最讓人沉淪。魏子衡打量著她的穿著隨後說道:“清蓮姑娘,你剛剛所奏之樂,頗為動聽,我雖通曉琴笛之樂,但願不接姑娘在琴技上的造詣。”


    清蓮很溫柔地將魏子衡請進她的小屋內:“公子說笑了,先請進吧。”魏子衡見狀,突然停下腳步,忽然想起獨自進入一位女子的家中,隻是極不禮貌的,要是看見一些女子衣物,那豈不是令這位才華橫溢的學子臉色羞愧。


    “不了,這恐有失禮數。”魏子衡依舊站在門外,遲遲不敢邁出一步。


    清蓮以手撫麵,嚶嚶的笑著:“其實也無妨,小女子的居所在隔壁處,此處為這座山莊的禮樂之所。屋內都是一些禮樂器材,公子無需擔心。”


    魏子衡片刻停留後才同意進到屋內,果真如清蓮所說,此處所陳列的禮樂器材相當齊全,從外麵看好像小屋內麵積不大,但實際暗藏玄機。


    細眼的魏子衡一眼便發現這些樂器的不同之處:“看樣子這些禮樂器材恐怕來自昔日吳國宮廷吧!”


    “正是。”清蓮清聲迴應道:“此間諸多樂器實際上都已陳列久矣,現在山莊內也沒有幾個會彈奏這些樂器了。”


    魏子衡突然來了,興趣,他走向一支長笛,說道:“今日時候還早,姑娘若是不嫌棄,在下願與姑娘一同同奏。”


    清蓮抿著小嘴,點頭同意道:“若是如此,再好不過了。我也許久沒有和他人合奏,今日能遇見公子,實在是小女子福分。不知公子想奏哪一曲?”


    “此乃吳盟,我雖客人,但是也得敬重此地,我們就彈一曲昔日吳國著名的歌謠,西子之歌。”魏子衡思考片刻後說道。


    “好,西子之歌,小女子也頗為熟練,今日就獻醜了。”最後,清蓮重新端坐在她的琴前,細長如蔥削般白皙雙手,輕輕的撫摸在她的古箏琴上。魏子衡以此時拿起那一根長笛,輕輕地擦拭了一下,隨後便放置嘴前,準備吹奏起來。


    隨後,古箏與長笛那極其融洽的合奏開始了。伴隨著夜幕降臨,曲奏越發的悠揚,兩人似乎很配合的交替演奏著。長笛那極其悠遠的聲音迴響在山莊之內,而賈正以它那獨特的聲域,在月色浩瀚之中來迴的激蕩。


    最終聲音停止了,魏子衡雙手拿著長笛,似乎很沉浸剛才那種頗為神奇的意境,他很舒逸的唿了一口氣:“今日能與姑娘合奏,多謝了。”


    “這有什麽可謝的。”清蓮說話依舊溫文爾雅:“是我應該謝你才對,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也好,仰慕一番。”


    “魏子衡,晉國人。”魏子衡很簡單的迴答道。


    清蓮紅唇微動,很溫柔的說道:“魏子衡,可真是個好名字呀,不知公子來此山莊有何貴事啊?吳盟,可不是那麽好被人待見的。”


    魏子衡轉頭與清蓮對視,說道:“隻能說誤入此地吧,我師傅是吳盟的舊友。來這個地方也是為了了解過往。”


    “如此呀,小女子雖然是吳盟之人,但是對吳盟所做之事也並不看好。”清蓮轉過身子,一襲白衣綢帶隨風舞動:“世間百姓疾苦都是戰亂所起,複國之事,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我雖說是一弱女子,但也了解世間之理。這些年,吳盟給附近的百姓帶來了不小的傷害啊!”


    魏子衡望著自己麵前這位楚楚動人的女子,心中難免有些心動:“想不到,清蓮姑娘居然對此還略有見解,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想必你也有所熟讀古籍吧!”


    “是的。”清蓮有些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雖說這世間女子讀書者甚少,但是我也想知道某些道理。我之前為吳盟一些重要客人行禮樂的時候,也聽那些大人物道聽途說了一番。故如此。”


    魏子衡放下了長笛,轉身說道:“今日夜幕已落,我也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


    看見魏子衡正欲離開,清蓮心中突然有些焦急:“公子對這支長笛邑下如何?若是喜歡,我可以將它贈予你。”


    魏子衡突然有些片刻猶豫,自己喜愛樂器,這不假,但是這長笛做工之精細,很顯然,出自宮廷樂師之手,這價格並不低:“這支長笛,我的確喜歡,我平日也熱愛音樂,這長笛的做工極其精細,也是我平生所見。若姑娘有此意的話,再下就受此大禮了。”


    清蓮輕咬嘴唇,臉頰帶著隱隱的一絲喜悅之意,說道:“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去為公子拿笛袋包裹。”


    隻見清蓮邁著她那輕盈的步伐走到內屋,取出一個外表精美的長笛袋子,小心翼翼的將那隻剛剛魏子衡吹奏的笛子裝入笛袋,隨後又使出張望了一下,似乎在尋找絲綢來綁住袋口。


    魏子衡眸子一直看著清蓮極其優美的舉止,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清蓮轉頭有些尷尬的看著魏子衡說道:“這間屋子好像也並無多餘的絲綢橫條了。若公子不介意,就用小女子的頭巾吧!”


    啊!


    魏子衡心中一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隻能麵帶尷尬地看著清蓮。


    清蓮也沒有等魏子衡迴應,便一隻手輕輕地將捆綁自己頭發的絲巾取了下來,頓時間,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自上而下舞動起來。一股淡淡的幽香,也隨之撲麵而來,這陣沁人心肺的幽香,一時間竟讓魏子衡失了神。清蓮也顯得有些嬌羞,她趕忙將自己的絲巾捆綁在笛子的袋口上,低著頭,雙手捧著裝笛子的長條口袋,緩緩的來到魏子衡的身邊說道:“公子,給。”


    “謝謝。”魏子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清蓮背後齊腰的長發,緩緩地輕舞著,她那絕世麵容上也漸漸浮現出一抹緋紅,隨著身體之間的靠近,這股幽香也漸漸的濃鬱了起來。魏子衡從未如此接近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突然間他竟然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著她那飄逸的長發。


    清蓮顯得有些害羞:“公子。”


    “對不起,清蓮姑娘,是在下失禮了。”魏子衡此時顯得更加的有些惶恐,他趕忙收迴自己的右手,雙手拜謝,隨後轉身準備離開了。


    就在此時,一直冰涼的手掌,輕輕的撫在魏子衡的背後,魏子衡頓時整個身子震了一下。


    清蓮站在他身後輕聲的說道:“公子,明天黃昏還要空嗎?可否能與小女子再奏一曲?”


    魏子衡此時已經顯得有些語無倫次了,母胎單身,未嚐人間男女之情的他,現在內心的燥火也漸漸湧上心頭。


    “一定,明日此時,我會再度拜訪姑娘。”


    伴隨著那隻有些冰涼沁人的溫度離開,魏子衡也轉身離開了這間小屋。


    清蓮依靠在門框靜靜地看著那位遠去的背影,微風輕輕地吹起她那秀長的頭發,兩個眸子中閃爍著不同尋常的光。


    次日清晨。


    萬燕至步履闌珊的來到了這所禮樂之屋,當他看到清蓮的時候,很恭敬的說道:“公主殿下,不知道昨日之事如何了。”


    清蓮依舊身著翩翩白衣,頗有氣質的說道:“萬燕至大人的事,我自有分寸。隻不過那男子……”


    “怎麽,他對公主殿下不合理禮節嗎?”萬燕至認真的迴答道。


    清蓮輕輕地擺弄了一下她的裙擺,說道:“這倒不是,到是這公子確實讓我有些意外了。平日所見之人皆是粗鄙,不懂禮數,今日難得遇見如此溫文爾雅的君子。”


    “額。”萬燕至突然感到有一陣頭大,他語氣很平和地說道:“隻要能留住這位就好,若公主殿下真有那份心意的話,那就將它留在吳盟吧,現在的吳盟需要人才呀。”


    “你說什麽呢?”清蓮臉頰又是一陣羞紅:“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好,我就告退了。”萬燕至輕聲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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