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煙。”


    謝風聲的聲音,溫柔又繾綣,黎允煙不由得有點緊張。


    他身姿優雅如翠竹,挺拔如鬆柏,從容不迫,緩步走至她的身前,拿出懷裏那個被他珍藏了一天的檀木盒子。


    他緩緩打開,一根通體純白的玉簪,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玉簪的頂部,是一朵盛開的梨花,在花端處,刻有一個小小的“風”字。


    他一貫清雋的嗓音,此刻顯得有點沙啞:“允煙,這個,我想送給你。”


    他的表情太過慎重,讓黎允煙的心跳微微亂了些。


    她聲音柔柔地問道:“謝風聲,你是不是,喜歡我?”


    看著她直白又清澈的眼,那眼中倒映出他的影子,謝風聲不由得看癡了。


    他沒有躲閃,亦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無比真摯,說出來的迴答也無比堅定:


    “是!”鏗鏘有力。


    黎允煙的眼眸閃了閃,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對謝風聲並沒有男女之情。但是男女之情,在她這裏一直都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畢竟前兩世的情感,都是靠睡出來的,越睡越深的那種。


    但看著謝風聲對她如此真摯的告白,黎允煙有些不忍心了。若是用那種方式接受了他,何嚐不是對這份感情的一種褻瀆。


    這樣的感情,她很珍視,如果自己也能喜歡上他,那應該就能順理成章了吧?


    黎允煙認真地問他:“謝風聲,如果我接受了,是不是就得馬上嫁給你?”


    謝風聲低聲笑了出來,心中的緊張也衝淡了幾分。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抬手摸一摸,她柔軟的發頂。


    好不容易趕走了手心裏的癢意,他喉間動了動,溫聲道:“不必,若是你能接受,我會很開心;若是你不願意,我亦無悔。”


    黎允煙抬起手,從他的手中接過盒子。


    在他即將狂喜之前,她輕聲說道:“謝風聲,你可不可以,讓我考慮一下?”


    他眼中的喜悅變淡,但仍是笑著的,“當然可以!”


    語氣愈加溫柔:“但是,在你考慮的期間,你可不可以,不要避開我?”


    他對她說的話一直都是彬彬有禮,就連與她之間的距離,也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從未唐突過,也從未逾矩過。


    是位真正的翩翩佳公子。


    黎允煙抬頭與他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謝風聲暢意地吐出一口氣,一時高興得有點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在原地踱步了兩圈後,發覺時間有點晚了,對著黎允煙結結巴巴道:“允煙,那我,我先走了!”


    說完就從那個小門裏擠了出去,還替她將門關好,傻笑著,一步三迴頭地走了。


    黎允煙也笑了,若另一半是這樣的一個人,相處起來,一定會很幸福吧?


    她會努力讓自己喜歡上他的!


    *


    謝風聲每天過來醫館,都會給黎允煙帶點好吃的。


    有時是一盒點心、一盒糖果、幾顆水果、一碗雲吞、一份剛剛炸出來的丸子,亦或是天橋下的糖人、酒樓裏的香酥雞。


    每天都不重樣。


    黎允煙照單全收,吃得特別香。


    她從不吝嗇對他綻放笑顏,每當看到他又直愣愣地盯著自己時,又會偷笑出聲。


    然後這時,他才會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耳根紅紅地找借口走開。


    再迴來時,又恢複了冷靜和淡然。


    看他這樣,黎允煙常常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愛,是克製。


    她之前曾感受過的愛,是占有。


    她很想知道,愛,是能克製到什麽程度呢?


    謝風聲就像她店裏的免費店小二一樣,風雨無阻,辦事勤快。


    還不用開工資。


    每日用完午膳過後,是謝風聲一天中最喜歡的時間。


    因為這時黎允煙會閉館一個時辰,並打發孩子去睡午覺。


    然後他就能賴在醫館裏,靜靜看著她準備下午需要的藥材。


    黎允煙現在在切參片。參片對於百姓來說是珍貴藥材,她切的時候非常仔細,不能太大力,怕碎,也不能太輕了,切不斷。


    她輕輕咬著下唇,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力道。


    謝風聲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不受控製地放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唇形飽滿,唇瓣嫣紅,被她小巧的齒尖咬住,顯得更紅了。


    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擋住了黎允煙的光線。


    黎允煙抬起頭,微惱道:“你擋著我了!”


    緊咬的唇瓣被放開,上麵還留著清晰的牙印,和令人心跳加速的晶瑩。


    謝風聲慢慢伸過手,在她的目光注視下,將她垂落的耳發,緩緩別到了耳後。


    甚至沒有碰到她一寸肌膚。


    她抬頭看向他的眼,他的眼裏深情一片,眼中翻騰的情緒,與手上的克製守禮完全不符。


    她有點心疼他。


    她其實不是什麽貞潔烈女,不值當他如此珍視。


    若是他能孟浪一點,她可能連他的孩子都有了!


    黎允煙站起身,走向他,比之以前的安全距離,她往前再走近了一步。


    謝風聲立即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馨香。清新、甜美、還夾雜了一絲藥材的苦澀。


    讓他心眩神迷。


    他心跳加速,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要怎麽做。


    他看到黎允煙仰起頭,眼神溫柔地看著他,她的臉龐瓷白如玉,讓他禁不住想要碰觸。


    他緊緊攥緊手心,不讓自己唐突了她!


    可她卻仿若未覺自己糟糕的想法,揚起唇,對他燦爛一笑。


    他又看得癡了。能夠這樣毫不避諱地看著她,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他的頭,情不自禁,越來越低。


    直到她閉上了眼。


    黎允煙閉上了眼睛,兩手的手指,還輕輕捏著他的衣角。


    她感覺他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滾燙的唿吸,克製地唿在了她的臉上。


    那唿吸聲,在她的唇周停滯了良久,終於還是緩緩向上,最後,輕輕地印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如蜻蜓點水一般輕盈。


    黎允煙的心狠狠地悸動了一拍!


    她緩緩睜開眼,望向他深情的眼裏。


    紅唇輕啟:“風聲,我答應你!”


    “所以,你可以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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