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錢的穆安安,很闊綽的打了個出租車迴家。


    之所以不直接去公園上班,是因為現在不過七點半,離他上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時間足夠他迴家一趟,洗個澡換身衣服。


    最主要的,還是把手裏這二十萬先轉置到安全的地方。


    小區門衛倒班的時間也正好是八點半,八點鍾的時候孫大爺就會起床出來吃早飯了,穆安安是深知這一點的,要是晚點迴來,正巧撞見從小區裏出來的孫大爺,他這光是解釋夜不歸宿就得費好一番功夫了,更別提如何解釋手裏這“來曆不明”的二十萬。


    和門口昏昏欲睡的夜班保安打了個招唿,穆安安提著二十萬戰戰兢兢地走入了小區內,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走進來的時候,那保安的眼睛在一直盯著他的手提箱。


    實則不然,困極了的小區保安隻想快點倒班了迴家去睡覺,他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哪會盯著穆安安的手提箱看。


    穆安安之所以會產生這種錯覺,完全是因為他終年窮鬼纏身,得一朝橫財後難以避免的緊張感,弄得他迴家這一路來,看誰都像看賊似的。


    “你幫我看著點兒,別讓別人搶走我的東西。”穆安安已經這樣對身旁的小女孩叮囑一路了。


    而小女孩每次都會認真地點點頭,即使現在已經走進小區了也一樣。


    不過一路走來也隻是“有驚無險”,終於這時穆安安走到了自家樓下,他也終於把心裏懸著的石頭放了下來。


    “總算安全了。”


    穆安安走上樓梯,抱著手裏的手提箱,他感到格外的暢快,連原本感覺酸軟的腿腳都變得重新有力了起來。


    “這大老板就是不一樣,出手真他娘的闊綽!”


    穆安安正這樣想著,卻察覺有些不對,他突然發現他的家門口,有一團碩大的黑影。


    仔細一看,那貌似是一個蜷縮在一團的人,從那邊斷斷續續的唿嚕聲來判斷,那貨可能睡著了。


    “終於還是來了嗎?”


    什麽人會這麽早睡在別人在門口,隻有劫匪和小偷,這就是穆安安現在的邏輯,他的精神緊張極了。


    “大哥哥,我幫你攔住他,你快跑!”被穆安安一路來的碎碎念成功洗腦的小女孩此刻義不容辭地站了出來。


    “好同誌,我不會忘記你的!”


    在穆安安眼裏,小女孩在此刻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了,她已經成為了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高尚懂得無私奉獻的人,一位革命烈士,一位巾幗英雄。


    穆安安提著箱子,含著淚拔腿就走,卻忘了自己身後是台階。


    “臥槽!”


    穆安安隻來得及爆了聲粗口,然後便一腳踩空從高達二十二階的樓梯上一路滾了下去,直直摔到樓梯拐角處才撞在鐵欄杆上才停下。


    “臥……槽……”


    穆安安的粗口已經顯得有氣無力了,這一摔弄得他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疼得當時就爬不起身來了。


    “大哥哥!”小女孩一聽聲響立馬轉過身來,見到穆安安如此慘狀,她焦急地小跑了過來。


    沒想到這個時候,那蜷縮在門口,唿唿大睡著的“劫匪”聽到動靜也醒來了。


    他撓著後腦勺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也不知是瞄見了穆安安,還是瞄見了那被摔開的手提箱裏的紅票票,他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這下就到小女孩抉擇的時候了,是該繼續阻攔“劫匪”的腳步,還是趕過去治愈摔得爬都爬不起來的穆安安。


    對於小女孩來說,這並不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一股暖流很快從小女孩的小手中流入穆安安的體內,不一會兒,穆安安就感覺渾身的痛楚已經消失,這時那慢悠悠走過來的歹徒正巧走到他身前。


    從下往上望去是背光,穆安安因此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能看到一個人形的黑色剪影,這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無疑將穆安安的絕望拉到了頂點。


    “難道說我的二十萬就要這樣沒了嗎?”


    穆安安哀嚎道,他憤恨,他惱怒,他歇斯底裏。


    “你……沒事兒吧?”黑色的人影居高臨下的問道,他的聲音像個剛過變聲期的青少年。


    穆安安顯然還沉浸於自己的幻想之中,他帶著對方是個想謀他財的主觀思想,所以並不想迴答對方的問題,直到對方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了援助之手。


    “要幫忙嗎?”


    對方的善意的舉動令穆安安感到了一瞬間的茫然,他下意識地接過對方伸來的手站了起來。


    由於周圍太黑,即使站起身來,穆安安還是沒有看清對方的具體長相,知道那確實是個少年,而且他的眼睛很亮,在一片黑暗中如同兩盞明燈。


    “你沒事兒吧?要不要送你去醫……你這是剛從醫院出來嗎?”


    穆安安在對方說這話時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穿著醫院裏的病號服,剛剛出院的時候太急了所以忘了換。


    也難怪這一路來他總感覺所有人都在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原來那些人並不是眼饞他手裏的二十萬,是奇怪他的穿著,一般穿著這樣一身上街的,可能都是剛從精神病院裏翻牆逃出來的病人吧。


    穆安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心虛似的對少年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是什麽精神病。”


    少年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他心裏應該是這樣想的:“我也沒說你是啊。”


    穆安安還在解釋:“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神經病,你想想你這一大清早的呆我家門口,我能不嚇一跳嗎?”


    “你家門口?所以你就是穆安安嗎?我是看了小區門口貼的這張租房公告來租房的。”那少年拿出穆安安不知多久之前貼在小區門口的一張出租告示,“你這還在出租吧?”


    一聽到那個“租”字,穆安安的眼裏就已經放出精光來了,就算現在他手頭上並不缺錢,但錢這個玩意兒誰會嫌多啊?


    “當然在出租啦!咱進屋談吧,外邊兒冷,來來來!”


    雖然少年是穆安安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租客,但穆安安表現的很是熟絡,像個老房東一樣把少年招唿到沙發上坐下,然後禮貌的去端茶。


    隻是倒茶時他才發現煤氣灶已經停工很長一段時間了。不得已之下,穆安安隻能倒了一杯礦泉水端到少年麵前。


    “抱歉,抱歉,家裏實在沒有別的了。”


    少年忙擺了擺手道:“沒事兒,我也不是來喝茶的。”


    穆安安雖然平常不怎麽整理,但因為老爺子多年以來對他的嚴加管教,保持屋內整潔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所以就算家徒四壁,怎麽說屋內還不至於亂。


    “你要不四處看看,其實樓下的戶型也和我這兒一樣的,而且還要更大一點兒。”因為要出租一樓,所以穆安安開始了王婆賣瓜般的自誇,“大概有一百二十平,臥室客廳廁所廚房應有盡有,沙發和床這些基本的家具也都有,隻是其它東西你得自己添置。”


    “不用看了,我就租你這兒了。”


    穆安安倒沒想到少年會這麽爽快,他原本以為租聘的過程應該要花不少時間的。


    “你真不先下去看看嗎?一樓很久沒打掃了,應該積了不少灰。”


    “嗯,等會兒我自己掃就行了。”


    “我那真什麽家具都沒有了。”


    “有張床就足夠了。”


    “床倒是有,可是……”這少年這麽爽快,反倒讓穆安安起了疑心,“不過,你成年了吧?”


    少年從兜裏掏出一張身份證來,穆安安接過來看,看見少年的照片旁邊標注著他的姓名:周曜星。


    “你叫周曜星?倒是人如其名。”


    穆安安這是真心話,走進屋內後,借助明亮的燈光他發現眼前的少年長得頗為俊俏,而且這個俏並不像那些個所謂的奶油小生的女性俏,他是劍眉星目,眉宇間帶著常人所沒有的那麽一股子英氣,放在古代那就是妥妥的“白袍小將”的長相,叫他演個常山趙子龍、小李廣花榮什麽的都不用化妝,保準百分百神似。


    穆安安繼續查看著身份證上的信息:“性別:男,出生日期:2001年8月16日,住址:京都市xx街xx號。”


    今年是2020年,算來周曜星倒是已經成年了。


    “原來零零後的都已經這麽大了嗎?”作為一個九零後的穆安安似乎對時光荏苒的感觸還不是很大,他沒想到不知不覺間,下一代的年輕人都已經悄然誕生,來取代他們“年輕”的稱號,他這個九零後老年人,是時候退居幕後,收租養老了。


    “你是京都人?”穆安安將身份證還給周曜星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對呀,怎麽了?”


    “不是,就是有點兒好奇,我長這麽大,今天頭一次親眼見到京都人。”其實穆安安心裏疑惑的事一個京都人幹嘛大老遠跑到c市這種小城市來,但這是人家的隱私,他也不方便多問,“我們還是聊租房的事吧,那廣告你也看了,一個月2800,水電什麽的另算。”


    2800一個月,對於c市市中心的房租來說算不上貴,甚至還挺便宜的,畢竟120平是大戶型,這種戶型的房子,一般是用於合租的。


    周曜星並沒有多說什麽,他拿出手機說道:“我沒現金,能微信支付嗎?”


    “微信支付?”周曜星這一道讓穆安安有些難受,前兩年都在用座機和人聯係的他,現在哪來的什麽微信啊?之前用的那個微信賬號早忘記了。


    “支付寶支付呢?”見到穆安安一臉的窘迫,周曜星表現得很善解人意,但他沒有想到穆安安竟然會連支付寶都沒有。


    “那我到銀行取點兒現金來吧。”


    周曜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正要往門外走,穆安安卻攔住了他:“不用這麽麻煩,雖然我沒微信也沒支付寶。”穆安安走到放電視機的櫃子前,拉開匣子從裏邊兒取出了一台老舊的刷卡機來,“但是我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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