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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祁見勢雙手慌亂地抱頭,隻是無處可躲隻能縮了下身子,依舊結結實實挨了一棒。


    本就害怕的身子,顫得更加厲害。他一言不發地捂實腦袋,翹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窗外。


    江複庭既然會選擇用石頭打進來,就說明他人肯定站在離這個房子還有點距離的地方,以他的性子,傳完消息聽到這邊的動靜,應該已經躲起來了。


    果然,等婦女大步流星地走到窗邊時,李遇早已從前邊的草堆裏一躍而起,逃命似的往江複庭那邊飛奔,隻給婦女留下個不清不楚的背影。


    他也不是個傻的,心直口快地罵完那一嗓,察覺不對,當機立斷就開跑。


    江複庭等他罵完連跛帶跳,將自己身體藏在附近比較粗壯的樹後,等著李遇來。


    李遇小腿跑得雖然像螺槳,腳底生風,但婦女緊貼著窗戶,光看背影也能猜到是小孩。


    整個村子裏的娃,除了村長家他兒子,還有誰能那麽膽大包天!


    她氣急敗壞地抓著窗戶上的鐵柵欄,大罵道:“你別以為你是李良他兒子,就天天上我家來搗亂!你要是下次還敢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我管你村長不村長的麵子!”


    李遇跑得馬不停蹄,身後叫罵得聲音越來越遠,等那鴨嗓叫完後,他還不忘迴頭,對著柴房那方向做個鬼臉。


    這會已經隔著一段的距離,那婦女還偏像看見了似的,罵得口若懸河,越發起勁。


    李遇對這些口吐芬芳沾親帶故的髒話充耳不聞,他天天聽夜夜聽,耳朵都聽起繭了,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好不容易找著了江複庭躲著的地方,一溜煙鑽進去,徹底消失在那婦女眼裏,留著她一個人對天對地對空氣撒完剩下的氣。


    李遇壓著腦袋拽著江複庭往別的方向跑了再說,生怕再被那個女人看到一樣。


    江複庭隻好配合地壓著身子,跟著他一塊在坑坑窪窪,高低不平的小路裏潛逃。


    李遇這會兒一直在耳邊嘰裏咕嚕地說什麽,他也沒怎麽去仔細聽,隻是敷衍地點頭搖頭。


    思緒全都被心裏那股奇怪又說不清的疑惑占滿,一開始他還沒怎麽注意,這會細想發現李遇對這個婦女的態度似乎和村子裏的其他人不太一樣。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連村長都不放眼裏的霸王,卻對這個婦女有著下意識的忌憚。


    這種害怕趨近於本能,下意識的就從他身上的言行舉止體現出來。


    反過來從婦女對李遇的態度來看,也絲毫不畏忌他是村子兒子的身份。換成其他普通的村民又有哪個敢這樣,估計連躲都來不及,哪怕真不小心招上他,也得像送神一樣的送走。


    他低頭沉吟的這片刻,磕磕絆絆總算從紮腳的草堆裏


    走出來。見邊上有一塊比較大的石頭,直接過去隨意擦了擦,也不管幹不幹淨就坐下。


    李遇迴頭的時候,江複庭直接眯起了眼睛,手指一鬆,樹枝從掌心裏滑落到地上。


    落到李遇眼裏就是感覺身體被掏空的疲憊。


    隻是這裏的日頭曬的很,邊上遮光的樹蔭很少,一抬頭火辣辣的陽光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曬的人皮膚生疼。


    李遇眯了下被太陽刺痛的眼睛,用手在額前擋了擋,不情不願的上前幾步,用腳踢了下江複庭的鞋間。


    他沒好氣道:“你要坐也別坐這,這裏曬得很,往前走兩步再休息。”


    江複庭直接裝起了聾子,坐在那裏不為所動動。


    他閉著眼睛,反而偏起頭,麵向空中那輪白日。熱辣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被削去了所有的熱度,隻剩下純淨又唯美的白華籠在他身上,有種別具一格的美。


    看得久了,連帶周邊的花草樹木都沉澱下來,李遇甚至覺得剛剛湧起的浮躁,炎熱都在這平和的畫麵裏被化解掉了,反而有著說不出的涼爽之意。


    江複庭閉眼本就是無心之舉,原本是想著坐下來,把這小孩逗得不耐煩了,讓他自行離開。


    可沒想到反而像是觸發了什麽機關一般,突然入定了。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土壤裏發出窸窣卻又極其輕微的異動,佇立在山巔的破舊旗幟忽然無風自動,不斷拍響,發出低沉的嗡鳴,像在痛苦的掙紮。


    一道微弱的白華突然從旗幟中衝天而起,被風一吹無聲無息地散開,星星點點落在了山林間,隨後重歸平靜,仿若剛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緊接著,江複庭胸口沉睡著的東西忽然輕輕一顫,像是某種說不上來的共鳴,突然被什麽牽引了,隻是這次沒有上一次那麽狂躁。


    一股說不出的輕柔的力量從胸口湧出,洗滌著他的四肢百骸,連神識都不放過。


    冰冷又舒適,如山澗深處的涓涓而出的清泉一般。


    淌過身體的時候,似是踩在雲端之上,四周皆是縹緲,頭不著天,腳不沾地。


    流過神識時,隻覺萬籟俱寂,四下無聲,空氣流動都消失了,就連風都成了虛無。


    渾身從裏到外,都如同處於虛無之地,讓人真假難辨。


    但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無心無根的空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燥熱。


    可是照在他眼皮上的陽光卻消失了。


    下一秒一股夜間聞到過的腥臭之氣,劈頭蓋臉的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像個麻袋一般將他蒙在了裏麵,不給他一絲透氣的地方。


    以至於他此刻滿腦子都被這股惡臭給占滿,甚至忘了正常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江複庭立馬定了下心神,他


    還來不及迴味到底發生了什麽,耳邊又傳來了劈裏啪啦類似爆竹的聲音,剛才的燥熱也越發明顯。


    四周到處都是樹木枯枝燒著的炸裂聲,他仿佛自己都深處銅爐裏,五髒六腑乃至靈魂都是灼燒著的疼,每一秒鍾都被拉得很長,讓他切身體會著身體被點燃的痛苦。


    仿佛下一刻,靈魂就會被燒到形神俱散。


    然而這一切不過剛開始,他此刻就算想睜眼都睜不開,偌大的山林如同成了人間煉獄,巍峨的山巒頃刻間化為火海,連綿火焰猶如一條吞噬山河的紅色巨龍在山頭壓過,所及之處,皆是焦土,寸草不生。


    江複庭已經分不清湧入鼻腔的是什麽味,黃土燒焦的味道,屍體腐爛的臭味,還有那些化為濃濃黑煙的枝葉,全都匯聚在一起,將原本鬱鬱蔥蔥的山林遮得烏煙瘴氣。


    他被這濃煙嗆得猛咳了好幾聲,身體似乎還在跟著這片山林燃燒,但燒得太久開始脫力,連咳嗽都顯得有些後繼無力,多了幾分垂垂老矣的感覺。


    胸口逐漸沉悶,如同被人注了厚厚一層水泥,堵得密不透風,到後麵連唿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江複庭心底一沉,覺得愈發不妙。


    他強行運轉體內的濁氣,用力往那鬱結的地方猛地一撞。


    體內似乎傳來碎裂的聲音,胸口一陣鑽心的劇痛,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從喉嚨裏嗆出來。


    他陡然睜開雙眼,滿身戒備還未完全從剛才的狀態裏抽身而出,瞳孔幽然射出兩道犀利的寒芒。


    白皙的臉龐毫無血色,垂在腿上的雙手還在心有餘悸的輕顫,舌尖上還彌漫著濃濃的血腥之氣。


    隻是剛才漫山遍野幾乎要將天都要一塊燒掉的熊熊烈火,仿佛是他的幻覺一般,消失殆盡。


    李遇從沒見過這種場麵,他雖然成天嘴上喊打喊罵的,但終究是個小孩,哪裏真見過血,嚇得差點沒跪在地上。


    他哆嗦地上前兩步,小心問道:“你剛剛沒事吧?我怎麽叫你,你都不理我。你不會······你不會。”


    他說著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觀察著江複庭臉色,分外吃力地把話說完:“有什麽絕症吧。”


    江複庭費盡力氣,成功對他翻了個白眼。


    隨後隻感覺身體徹底虛脫,剛剛不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居然將他的精神力消耗得一幹二淨,這會疲憊的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非常緩慢的搖了下頭。


    “那······那你還迴得去嗎?”李遇不自覺地放低聲音,他感覺他這輩子對他爸都沒這麽低聲細語過。


    江複庭還是和剛剛那樣搖了一下頭,慢慢合上沉重的眼皮。


    “你!那你別睡啊,我去阿敏阿姨那叫人帶你迴去!”李遇見他眼睛又要閉上,以為他要死了


    ,嚇得連忙大叫。


    慌亂之下沒了分寸,差點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原地軲轆了兩圈才跑對了方向,連嚎帶叫的飛奔迴去。


    他這嗓門嚎的差點要趕上哭喪了,江複庭就算想睡,也被他喊得睡不著,可是身體又累的不行,隻能吊著一口氣,在大太陽底下渾渾噩噩地坐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就聞到了一股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冷意。


    身體被舒適的溫度包裹的一刹那,緊繃著的心緒全都怠倦了下來,他張了張幹澀的嘴唇,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清晰的字就睡了過去。


    江複庭這一覺直接睡過了晚飯,再睜眼的時候,太陽早已經落山,房間打開了吊燈,但看起來還是昏沉沉的。


    他活動了下手指,發現自己的手被另一個冰涼的東西壓著。


    江複庭側過頭,白唐正好被他驚動一同轉過頭來看他:“你檢查下,還有沒有哪不舒服的?”


    他順從地閉眼,濁氣在體內轉了好幾圈才睜眼說道:“沒有。”


    “那就好。”白唐像是卸下了重負一般,口氣下意識的一鬆。


    江複庭察覺出他的異樣,再次偏頭看。


    他心口一跳,不著痕跡地收迴自己的手,問道:“你今天上午是怎麽迴事?”


    昨天狩獵的事情輕鬆解決,他上午原本按照慣例跟著采藥隊伍走,可沒想到靈魂突然傳來一陣共鳴的激蕩,接著就生生燒起來。


    是雙生印傳遞過來的動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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