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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祁在勘察現場時,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往江複庭身上瞟過去,就差直接紮在他身上。


    江複庭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悠哉悠哉的站在屋門口,等著這些人把現場工作做完。


    他是沉得住氣,但周祁沉不住呀!


    他周祁又不是嚴舫,心裏再怎麽九轉十八彎,到了麵上都能匯聚成一腔奇異的傲性。


    他藏不住心思,隻能直來直往,硬藏還會顯得有些拙劣。


    隻是他再怎麽問,都會被江複庭打太極一樣打迴來,自己弄不過,就隻能拎迴局裏,讓自家上司去降了他。


    江複庭坐上警車以後,繃了一晚上的神經,忽然卸下了負擔,有著說不出的輕快感。


    身體一放鬆,疲憊就再也繃不住鋪天蓋地的卷來,再加上警車不管從舒適度和氣味方麵來講,確實比小巴舒服,他坐著沒片刻就睡過去了。


    每次透支以後身體就會自動進入沉眠機製,也算修行的一種,隻是每次都是身體和精神力補充完整以後,他才會自主蘇醒。


    結果被帶迴去後,那些警察怎麽也叫不醒他,還以為人怎麽了,忙不迭地叫了醫務人員過來。


    來迴檢查幾圈發現他身體什麽問題都沒有,簡單了解了當時現場的情況,醫務人員老氣橫秋地總結道:“那就是心理素質太差,嚇暈了。”


    等江複庭“暈”醒時,又是第二天快下午了。


    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鋪墊簡單的折疊單人床上,胳膊腿一動,就酸脹得很。


    他一邊捏著肩膀。一邊吃力的起床,他都還沒弄明白自己怎麽過來的。


    一個坐在辦公桌看守他的小民警,剛好和他對視上,然後見了鬼一樣的激動衝出去,扯著嗓子嚎:“醒了!嚴隊,人醒了!”


    江複庭本來還沒清醒也被他這一嗓子給徹底叫醒了。


    然後就被嚴舫非常利索得帶進審訊室,坐上硬板凳,麵對鐵欄杆,兩邊刺眼高瓦數的白熾燈對著他的臉左右各一打,妥妥的嫌疑人待遇。


    他被強烈的燈光紮得眯了下眼睛,隔了一小會才抬起頭,視線在燈光的刺激下泛起重影,晃了幾下才重合起來。


    嚴舫指尖敲了兩下桌子,江複庭聞聲看向他,深邃如勾的鷹眼映進他的視線裏。


    周祁有種即將找迴自尊的揚眉吐氣,心情頗好的翻本準備記錄。


    沉默間,無形的壓力籠罩了整個審訊室。


    氣氛繃到定點的時候,嚴舫忽然一拍桌,震得周祁放在手邊的筆帽都跳了兩下,和上次說話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江複庭挑了下眉,忍不住配合的多了看他幾眼。


    這是換著花樣來撬他的嘴?


    嚴舫瞧他完全沒有被嚇到,麵上有些不爽:“昨天你去朱山村做什麽?”


    江複庭淡然按照白唐指引的迴答,何況本來就算不得說謊,就更沒什麽好心虛的:“找人。”


    “找什麽人?”嚴舫觀察的眼神無時無刻的不落在他的身上。


    江複庭一臉得明知故問的看他:“張豔。”


    他突然如此直白反而讓坐在欄杆另一麵的兩人都有點意外,嚴舫並不覺得這人是腦子開竅才好好配合的,手指又敲著桌麵:“找她做什麽?”


    江複庭默了默,氣定神閑地端坐著,開始了他的老套路:“不清楚。”


    “不清楚?”嚴舫像是聽笑話似的,一臉的不信,輕慢的笑,“不清楚你找她幹嘛?從你們各人資料來看,你們兩個什麽交集都沒有。”


    “我的一個朋友讓我找的。”江複庭從容的說道。


    “你朋友又是誰?”嚴舫像是逐獵的老狼,鍥而不舍。


    江複庭又默了下,手指撚了撚,琢磨著白唐的日常作息,突然反問:“現在幾點了?”


    周祁聽到這話,立馬擺起氣勢教育道:“問你話的時候,別打岔!”


    江複庭沒迴他,不急不躁的看向嚴舫。


    嚴舫什麽都沒說,心裏頭卻以為這小鬼快繃不住了,所以岔開話題給自己找借口。


    他給了個周祁一個眼神問他時間,他手機放辦公桌上,看不著時間。


    “三點四十。”周祁難以理解的開口,不明白自家隊長怎麽突然那麽好說話了。


    江複庭手指停頓了下,那麽晚了?


    按白唐行事風格他應該一兩個小時前就來撈了,難道還托人來不成?


    就在他疑惑白唐打得什麽注意的時候,外麵值守的小警察突然來敲門。


    還沒等嚴舫鬆口說進,審訊室的門就被小警察擅自推開。


    嚴舫剛好心情不好,這會被人撞了槍口,脾氣也上來了:“怎麽迴事?現在一點規矩都沒了!是不是?”


    “不是,嚴隊。”小警察明顯怕他,被他嚇著了,但事情又急躲在門後擠眉弄眼的:“是,是局長來的電話。”


    江複庭心跳莫名突了一下,狐疑的看向門口的小警察。


    那小警察不知怎麽剛好和他對上了眼,頗為忌憚馬上轉移掉,感覺自己說不通嚴舫,無可奈何下隻能眼巴巴得看著周祁。


    周祁又轉過頭征求嚴舫的意見。


    嚴舫不耐煩的揮了下手:“你去問到底什麽事?”


    周祁忙走到門口,小警察如釋重負的對他交代。


    江複庭隻看到周祁先是很嚴肅得聽,然後神情驚訝得藏都藏不住,直接往他這邊看,再然後有如雷擊魂不守舍的坐迴了位置。


    他定了定神,再和嚴舫貼著耳朵轉述。


    嚴舫的眉頭越擰越緊,突然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麵。


    他一腔怒氣湧上腦,最瞧不起的就是這些


    關係戶!


    突然往椅背一靠,嚴舫身上迸發著強橫的氣勢,看過來的時候,就差用他那雙視線把江複庭穿在牆上,懨仄仄得說著:“局長又怎麽樣,案子到了我這,該走什麽程序就走什麽程序!”


    他剛說完,仿若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江複庭的餘光透過小窗口發現又是剛剛那個小警察。


    這會他倒是沒有冒冒失失的,敲完就在外麵乖乖等,隻是麵上的焦急有些難挨。


    嚴舫腦袋正好掛在椅子上仰著頭,麵色不耐得嘟囔道:“還有完沒完了啊!”


    可門外的人剛囑咐完局長的指示,他現在也不好刻意晾著人,萬一又是什麽長,到時候把自己惦記上了,還得惹一身騷。


    “進!”他不情不願的把人宣進來。


    實事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


    小警察神色拘謹的走進來,這次直接匍匐在嚴舫的耳邊悄悄說著什麽。


    隨後,那個原本傲慢的不修邊幅的人,忽然格外正經,聽話的模樣都嚴肅了許多。


    等那小警察把話轉述完,嚴舫意味深長的看了江複庭一眼,剛才的滿不在乎全都消弭得一幹二淨。


    江複庭麵色依舊一副沉穩淡然的做派,心裏開始莫名其妙的打鼓,一直到他走到大廳,遇見坐在凳子上笑臉相迎的白唐。


    他心裏頓時了然,就是不明白怎麽會和局長什麽的扯上。


    白唐顯然沒打算細說,站起來雙手拍了拍他肩膀,“還行,沒有少胳膊少腿就行!”


    他這話一出口,感覺不像來撈人的,更像是迎接剛從戰場曆經千難萬險才爬出來的人。


    他有意在轉移自己注意力。


    他既然不想提,江複庭到嘴邊的疑問最終還是硬塞迴了肚子裏,就是難咽得像糠醃菜一樣。


    白唐看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忽然就鬆口了,“你想問就問吧,其實也沒什麽。”


    江複庭半信半疑得看他。


    以前處的時間少,他察覺不到,但兩人相處那麽久了,他能非常清楚的發現,隻要提到的事情可能和過去有關係,白唐會立馬做出逃避之態。


    要麽渾渾噩噩裝傻糊弄,要麽就直接不談。


    白唐難得敞開心扉,卻被他質疑,頓時有種心口被人糊屎堵塞的感覺,隨即甩臉走人。


    “你愛咋咋!”


    江複庭沒想到會激起他那麽大反應,大步上前拉住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能太急說話聲音不小心大了點,周圍一幹民警紛紛迴頭望向這兩人。


    江複庭窘迫的繃著身體,盡量端著自如的走姿,聚焦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才紛紛撤掉。


    他這才壓著嗓子和白唐解釋,“我以為……”


    可這種示弱又直


    白的關懷,他說到一半就感覺舌頭打了結,怎麽也捋不出來。


    “以為什麽?”白唐剛被他氣過,見他這會兒不善言辭的模樣,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江複庭忽而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顰一笑全收進眼裏,很認真的說著以前不會說的話,“我以為你會為難。”


    這下輪到白唐表情有些不自在了,他咧了咧嘴,“怎麽會這麽想?”


    江複庭收迴視線,反正那些太走心的話,是怎麽也不可能再多擠幾個字的了。


    他胡扯一通,“猜得。”


    說完,他就很生硬得掰迴剛才的話題,“你剛才跟他們講了什麽?”


    “不是我講的,隻是讓說得上嘴的人代勞而已。”白唐說著從兜裏摸出一個軍綠色的小本子,神神秘秘的掩著給他看。


    大小跟學生證差不多,而且看起來放了很久,皮上都是歪扭折痕,頁角被磨出一層毛邊。


    江複庭透過遮掩的手,看到封麵印的字:國家特別任務小組。


    他臉色當即古怪了起來。


    邊上的人似乎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替他翻開,是一個證件卡,工種名字照片非常正規,介紹得清清楚楚,卡片上還覆了一層全息防偽膜。


    上麵的簽發日期都是二十年前了。


    他一時難以判斷,白唐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司法單位下發,省廳級待遇,你不信可以拿這個去刷刷卡。”白唐還特意在他耳邊輕聲強調了一下。


    江複庭:“……”不了,他覺得沒必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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