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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突然開口,道:“那你還記的我名字嗎?”他偏頭看著蘇毓秀,有些鋒銳的眉峰上挑,竟有些淩厲的感覺,“我原本不叫美人來著,你還記著我叫什麽名字嗎?”


    “咦?”蘇毓秀疑惑道,“你說過你叫什麽名字?我記得你就叫美人啊。”


    美人抿嘴,轉過頭去,滿臉的不高興。


    嘴角下撇的樣子,實在跟白唐十分相似,兩人身上還都有一種固執倔強的味道,蘇毓秀看的一晃神,繼而麵露遺憾,道:“說來也奇怪,我最近總覺著你長的有些不一樣了,要不是味道沒變,還真會以為你被人掉包了。”


    繼而又促狹的笑道:“該不會背著我化了妝?”


    美人突然看向她,眉眼都染上了一層鋒銳的光,看著竟與他平日溫和的樣子大相徑庭,連說話也尖銳起來,道:“我有什麽必要化妝?你再怎麽要我溫和點,不許我高聲說話,我也不是那個人!”


    蘇毓秀臉色也拉了下來,連腳步都徒然停頓下來,俏臉生寒:“你想說什麽?”


    美人仍舊不知死活的道:“我也是不明白你,放著活生生的人在那兒,還非要我這個贗品,蘇毓秀,你想幹什麽?”


    天上落雪紛紛,空氣突然安靜,有人眸光生寒。


    一人一鬼,一個低頭,一個仰頭,近在咫尺的對視著,沒有人退縮。


    良久,蘇毓秀笑了下,一彈指,就將那一團鬼魂彈飛了百米開外,她道:“我最近真是對你太好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多脆弱,啊,跟螞蟻一樣脆弱。”


    鬼魂分明沒有重量,美人卻被那一彈,徑直彈到了積雪下的地麵裏,連厚重的積雪上,都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人形坑洞。


    美人腦子裏一暈,卻知道蘇毓秀沒有下重手,否則他根本不可能還沒有散魂。


    他是鬼體,那些於常人來說非常厚重的積雪,他幾乎眨眼就扒拉開來,剛從雪裏冒出頭,就聽見那人冷淡至極的聲音,接著就感覺一股重力將他狠狠的壓在原地,讓他再鑽不出去。


    蘇毓秀身形愈來愈遠,聲音卻被風雪帶了迴來,清冷如寒冬,道:“寵物就得有寵物的樣子,你最近太逾越了,就在這兒反省吧!”


    美人伸長了脖子,掙紮的魂體都變形,卻還是沒辦法再爬出一步。


    他狹長深邃的眼睛憤怒的眯了起來,麵朝著蘇毓秀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


    大雪越下越大,天空低沉沉的,如同看不見的陰影倒扣在蒼穹之上。


    地上堆積的雪花越來越厚,終於連鬼腦袋都給埋了進去,那鬼的嘴唇才顫巍巍的動了下,聲音輕的仿佛說給自己聽:“我姓殷,曾。是故人。”


    ……


    天上的雪已下了整整五天,綿延數萬裏的昆侖更是一片冰天雪地,白茫茫的顏色遮蓋住一切入目之色。


    高聳入雲的山峰上,有人如大鳥般,伸展著漆黑的羽翼,在群山間來迴,翩然若驚鴻。


    “奇了怪了,怎麽還真就找不著了?”白唐又一次收斂起用陰氣凝聚而成的黑色翅膀,停落在一座山頂,入目仍是連綿不


    絕的山脈,幾乎能讓人心裏壓抑到極致。


    那場酣暢淋漓的賭約之後,他們三人就分了開來,立馬去搜尋隱藏在昆侖深處的“天門”。


    而如今,已是他們分開的第五天,每天都會在晚間互相通訊,但他們誰也沒找到那“天門”,就連疑似“天門”的點都沒有找到。


    他其實並沒有見過“天門”,但地府裏的姐姐閉合點是有北陰酆都大帝那等級別的人鎮守,甚至還有整整一個城主府做看守,想來“天門”也必然隻強不弱。


    那來曆神秘的徐老爺子在他們臨別時,將那枚雙魚玉佩拋進了白唐手裏,含含糊糊的道:“天門啊,你看見了,就知道那一定是。”


    白唐當時就覺著這老爺子神色古怪,好像他真的見過天門一樣,但他稍試探了兩句,那老爺子一直說“天門”是最特殊的,他看見了一定能認出來。


    昆侖山脈蔓延數十萬裏,他少說也跨越了五萬裏,見過三頭的怪樹,見過頭頂長角的老虎,還見過躺在水裏泡澡睡覺的雪豹,但完全沒有“天門”的痕跡。


    白唐腦子裏琢磨著這些,還不忘用手機實時給墨赦拍照。


    從山頂朝下俯瞰,能看見一大片被白雪覆蓋的穀地,還有在寒冬裏依然鬱鬱蔥蔥的樹木,白唐覷著眼去看,卻恰好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在穀地穿行,眨眼那芝麻大的人影就消失在視野。


    “結界?”白唐眼睛倏然一亮,身形也大鳥也似猛然下衝,如一顆璀璨的流星轟然墜地。


    地麵上仍是人小腿高的白雪,雪上半分痕跡也無,白唐放出了自己的陰氣線。


    一條條黑色的陰氣線如爬行的蚯蚓樣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散開,但那些陰氣都在離開他一千米後驟然消融,仿佛有看不見的力量在一瞬間將他的那些探測線盡數切斷。


    白唐有些愕然,再看圍繞四周的山峰林脈,竟有些朦朧深邃看不清的感覺。


    仿佛在看著高不可攀的巨山,又仿佛凝視著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油然而生出許久不曾出現的敬畏感。


    “誰?”


    突的,他瞬間轉頭,看向那皚皚白雪盡頭。


    就在剛才,他感覺到一股明顯的視線,不強烈,卻絕對在看著他。


    但在他看過去時,身後一片空白,隻有綿軟的雪花飄悠悠的落下,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剛才那一瞬也像是他的錯覺。


    但白唐知道不是,自從在地府走過那一遭後,他的五感就成百上千倍的增強了,絕不會感覺錯。


    四周一片寂靜,連風吹雪花的聲音都很均勻。


    白唐彎著桃花眼,微微笑了下,也沒再自語,原本還站的歪七扭八的身子倏然繃直,眨眼就到了千米開外,一把朝一塊石頭抓去。


    那石頭在他手掌臨麵之時,突的一滾,等白唐定睛再看,竟是個童顏鶴發的長發老頭。


    那老頭手掌在地麵一拍,也立時朝著白唐攻來,手掌方到麵前,就華掌為拳,直擊麵門,白唐略微後仰避過,那手竟又變拳為指,直插雙目,腳下也朝著白唐下肢狠辣踢來。


    唐身形靈活,手中陰氣一劃,劃出幾縷細而鋒銳的黑線,將將纏住那已伸至麵前的手,右腿也迅速抬起,正與那老頭踢他踝骨的左足碰上。


    閃電間,兩人已對拆數十招。


    身形倏聚又散,各自退開,那老頭一副笑模樣,雖是堅毅剛強的長相,眼角眉梢卻都是和煦春風。


    白唐上下打量著他,半點心神都沒敢鬆,還未開口,卻聽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道:“白唐,住手。”


    白唐耳朵動了下,沒動,依然警惕著對麵的老頭。


    墨赦無奈,踏前幾步與他並立,道:“他不是敵人,沒事。”


    那老頭見了墨赦,也拱手一笑,道:“範無常,都談完了?”


    墨赦微微點頭,向他道:“餘先生,這是人界的小朋友”


    “他可不是人界的小朋友,”那餘先生淡淡打斷他,輕輕一哂,“或許曾經是,但如今卻不是了。”


    墨赦沒有說話,白唐眼睛彎的更深了些,道:“餘老這話說的不對,我祖籍是人,戶籍是人,受人的教育辦人的事,保人的家衛人的國,守人的土護人的疆,自然是人。”


    那餘先生微微一曬,不與他爭辯,隻想墨赦微微行了一個揖禮,身形便又化如雪花,氣息也消失不見。


    墨赦拍了拍白唐的肩,領著他七拐八拐的繞出了那片穀地,四周的風景也不知不覺發生著變化,十步一景,百步一山,終於入目又是雪山。


    墨赦道:“有什麽想問的,現在問。”


    白唐心裏確有無數疑問,但聽聞他此話,卻沒有立時發問。


    雪花無聲無息落下,身旁一直沒有動靜,墨赦有些奇怪,下意識要轉頭看他,卻被白唐一手推住腦袋,沒讓他扭過去。


    白唐聲音平靜,道:“我不是人了。”


    “嗯。”


    “不是人,人間就不是我的家,不是鬼,地府也沒有我的地方,墨墨,我現在到底算什麽呢?”


    墨赦也放鬆了身體,嗓音低沉,道:“換個角度,你不是人,可以在地府自由來去,不是鬼,可以無畏陽光在人間行走,兩處都能有你的家。”


    “我會長長久久的活著,我愛的人卻會一個個死去、輪迴,他們都會忘了我,我以後,會孑然一身。”


    “換個角度,以後能跟你長相往來的人,都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你活一千年,他們就活一千年,你活一萬年,他們也會活千萬年。”


    “可我……”他想了想,又想出了一個值得悲傷的事,“我沒辦法戀愛,也不會有伴侶,我”


    “換個角度,”墨赦說,“可以放心的發展事業,你之前說要在地府考公務員,月戎問了我好幾迴,以後能一心發展地府事業。”


    白唐是想繼續傷感來著,但實在是進行不下去,墨赦這個“換個角度”實在是選的好,剛醞釀出一點傷感氣氛,聽完他的話,也瞬間就沒了。


    白唐抓了下頭發,在想自己是要繼續感傷永生不死還是順從本心的跟墨赦打聽八卦,就聽墨赦道:“現在不問,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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