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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黑色同款寬衣窄袖的男人聲音清冷,道:“她名綠珠,自盡而亡,腦袋著地,顱骨碎裂,頸項折斷,滿麵是血,好看?”


    白衣男子一雙桃花眼登時就橫了過去,道:“生前還是有些好看的,就是死後不肯再用那張臉,可惜。”


    “哼。”


    “哎呀,怎麽又不高興啦?咱兩明明一般年紀,你老板著臉,顯得多不好接近,好多人可偷偷的跟我抱怨過你好幾迴了,聽說以後地府還允許鬼差結婚啥的,你說你可怎麽辦。”


    “少廢話。”


    “放心吧大哥,兄弟不會不管你的,那忘川河盡頭住著的姑姑,是個好性子的,改天我就去跟她說說,讓她給你介紹啊,哈哈不用太感謝我!誰叫咱們是兄弟。”


    “滾。”


    “那可不行,身後一群鬼呢,讓你一人帶去交差多不好,萬一那老頭以為我偷懶呢。”


    “不會。”


    “哈哈哈大哥我逗你呢,對啦,上次去人間吃的栗子糕和紅豆酥好吃,咱們下迴再去。”


    “……”


    終於,那大笑的臉還是如泡沫一樣散開,再也尋不見。


    那三生石前終於也站了零碎的幾個鬼,看著均是成雙成對,想來這些年地府的確是開放多了,那些遲遲輪不到投胎的鬼都可以談戀愛了。


    墨赦腳尖一轉,終歸沒有走過去,那條路他們走過太多次,如今一人,再走未免情寒。


    口袋裏的手機催命一樣響著,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墨赦伸手將手機掏了出來,喉結滾動,從口中吐出一個字:“喂。”


    那邊立馬就炸了,驚喜仿佛能沿著看不見的網絡爬出來,“墨神!墨神啊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在哪啊,你怎麽給我一個人扔地府了?說好的同舟共濟共同富有呢,你,你跑哪裏瀟灑去了?”


    墨赦安靜的等那邊聲音稍微冷靜了下,才道:“你還在酆都?”他走的時候,明明給何蔚留了信,如果24個人間時辰還不見他迴去,就讓何蔚送白唐迴去,看來中間出了差錯,所以白唐才滯留在地府。


    電話那頭的人叫道:“當然,墨神,這邊出大事了,你快迴來,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


    墨赦淡淡應了一聲,就摁了電話。


    天上那象征性的太陽還散發著清冷的光芒,照耀在暗紅色的地麵上,格外森涼。


    身姿挺拔的男人攏了攏黑色的衣服,身形濃霧一樣化開,扭曲的光線般遊走在廣袤無限的土地上,向著還被黑暗籠罩著的酆都風馳而去。


    ……


    白唐離了何蔚結婚的新房,腦子裏的信息還有些亂,就漫無目的的在酆都城晃蕩,反正他現在頭上頂著酆都同行令,冠冕堂皇的在鬼城行走,心裏一點都不虛。


    隻是那些時不時飄過來的惡毒視線讓他有些不舒服,不免在心裏吐槽,那些視線也忒露骨了,赤果果的全是垂涎。


    按說自己的體質是至陰體質,是招鬼招邪的絕佳體質,那他現在都是鬼了,怎麽感覺那些鬼還是能被他吸引?這不科學!


    酆都公主是在羅酆山就被掉包的


    ,那他就必須再去一趟羅酆山,說不好能找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想著,白唐就揮別了那繁華的仿似一切正常的酆都街道,朝著羅酆山的方向行去,待行到城門口,看見那緊閉的城門,以及那在門口嚴密把控的酆都鐵衛,才恍然迴神酆都還沒解禁。


    要去羅酆山,就必須出城。


    “該死的!連酆都城都出不去,找什麽公主!”白唐暗自腹誹了一句,再一轉念,覺著那銀臨看著不像這麽蠢的人,當即大步流星的朝著那城門走去。


    果然,那些手持斧刀的軍人完全對他視而不見,別的鬼都遠遠的避開了城門那一塊,隻有他一個滿麵堆笑的迎了上去。


    那守城的鬼兵目不斜視,甚至還將原先封的死死的能阻鬼怪靈魂的城門打開了一條縫。


    白唐:“……”果然,銀臨已經交代過這些鬼了!


    這麽說的話,他的形象真的是在鬼界傳開了,想著,白唐不由挺了挺胸,雖然不知道銀臨怎麽宣傳他的,但他也算是個名人了,必須抬頭挺胸維持形象!


    “兄弟,你這個縫,有點小啊……你看我這麽高壯,這個過不去吧?”


    白唐趴在那隻有兩根手指寬的縫隙處往外瞧了瞧,又轉迴頭對著視他為無物的守門鬼兵道,一邊說還一邊比劃了下他和那條縫的寬窄。


    那守門的鬼兵們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隻有一個踩著沉而穩重的步伐走了上來,道:“走。”


    白唐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一雙桃花眼都瞪圓了。


    那鬼兵上下掃了他一眼,眼神越發豐富而明顯,明顯到白唐都清楚的感知到了那裏麵的鄙視,當即就要怒起,卻聽那鬼兵重又開口道:“蠢貨,鬼無形體,一縫便可通行。”說著推了白唐一把,直將他推入那條縫中。


    白唐驚恐的看著自己身體流動的水一樣順著那條縫隙拉長,變的薄紙一樣,輕易的就從那縫隙裏鑽了上半身出去,他正要將自己的雙腿也從縫隙裏拔出去,後腰突然給人拉住,就聽後麵傳來幾句低語。


    “確定是他?別放錯了人。”


    “是他,禿頭,桃花印,男生女相,還蠢,跟少將傳來的人相也一樣,沒錯。”


    白唐感覺自己又給人推了一把,厚重的城門在他身後無聲無息的關上,擋住了白唐的憤怒的視線。


    白唐犀利的瞪著那不可能再開合的城門,恨不能將那門瞪出兩個洞,讓他進去揍死那最後還要對話一番的鬼兵。


    心裏又狠狠給銀臨記了一筆,原來這就是他給手下鬼兵傳達的信息,說他“男生女相,還蠢!”


    這麽毀壞他的形象,這仇結大了,比當胸捅他一刀的仇還大!


    白唐一邊走一邊憤憤,卻在此時,心裏莫名一動,白湯圓已扭著身體從他懷裏鑽了出來。


    “白白!”


    白唐捏著它的尾巴將它拎了起來,道:“睡飽了?”


    白糖元身子下意識的盤起來,繞著白唐的手腕纏了一圈,才仰著頭道:“唔,還困。這裏有好吃的,來吃一口,再睡。”


    白唐:“……你這個小肚皮裏是有個無底


    洞的麽?從進來地府,你偷摸著逮了多少小東西填進去了,你還吃?”他用指腹摸著白湯圓的硬鱗,麵上有疑問的神色。


    白湯圓在他手腕上遊了一圈,瞳孔裏有興奮的光,道:“好吃,好吃的,白白,就在裏麵,你幫我抓,幫我抓啊。”


    白湯圓扭動著長條的身體,就要朝著酆都城的方向撲去,卻被白唐眼疾手快的捏住尾巴。


    白唐道:“你腦子睡傻了?說話都結巴啦?那裏可沒什麽好吃的,就是有,我也抓不住,你別搗亂。”


    白湯圓急道:“我聞見了,那裏大把大把的好吃的,你答應過我的,會給我找吃的,我就要那個!”


    白湯圓的詞匯量非常有限,說了半天也隻會這個那個的,白唐戳了戳那繃直的身體,忍不住笑道:“那個是哪個?白湯圓你話都說不清楚了啊,乖點,迴去睡你的覺,地獄裏除了小鬼,其他咱都惹不起。”


    “你叫墨墨給我捉,就在裏麵,啊,就在裏麵。”


    白湯圓瞳孔裏都冒綠光了,雖然被白唐捏住尾巴,卻一直沒停止掙紮,甚至還將白唐帶的往後退了幾步。


    白唐也不得不加大了拽它尾巴的力氣,道:“你冷靜點,冷靜點,那裏麵的東西不能吃……”


    一人一蛇兀自爭論吵鬧間,隻聽一聲沉悶的聲音從地下傳來,白唐身體也莫名晃了一下。


    白湯圓還在瘋狂的扭動,被察覺到不對勁的白唐拍了一下,一力鎮壓,“出事了,酆都城裏又出事了……這就是入侵的外敵嗎?”


    四野彌漫起衝天的煞氣,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被釋放了出來。厲鬼咆哮的聲音震徹寰宇,不少在野外遊走的弱小靈魂都被頃刻震碎。


    “白白!好吃的!很多好吃的,我們過去吧過去吧!”白湯圓更激動了,身體在與白唐的角力中繃的筆直,瞳孔裏是迷幻一樣的光。


    白唐勉強穩住身體,死死按住白湯圓,道:“迴去,湯圓聽話,這個時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強硬的將白湯圓賽迴胸口,白湯圓劇烈掙紮著被它不講道理的主人塞迴了胸口那團龍刺青裏。


    然後白唐就感覺到了一個狹小的毛毛蟲一樣的氣息清楚的出現在身體裏,鉚足了力氣將它的住所往外擴張了一點,伸著腦袋在邊緣打滾。


    白唐沒顧得上管白湯圓的事,隻神情凝重的看著酆都鬼城,那座城非常大,即便他已走了很久,暗紅色的城門依然清晰可見。


    白唐想了想,身如一縷青煙般折返而迴。


    能將酆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才是有實力劫走酆都公主的存在。


    他悄然爬伏在城牆邊上,將自己的陰氣凝成極細的絲線,萬千觸手一樣攀沿著高達千尺的城牆往上,這麽大的鬼進不去,那麽細小的絲呢?無孔不入的陰氣呢?酆都城裏到處都有的陰氣呢?


    白唐按在城牆上的十指上有黑色的光悄然閃過,被黑暗遮蔽的嚴嚴實實。


    突的,他嘴角一撇,仰頭看了眼爬滿了身前牆壁的黑色絲線一眼,就將所有陰氣線都收了迴來這城根本就對探查的靈力有屏蔽,哪怕再細的陰氣絲都透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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