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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日之內,找到公主。”


    黑色的劍從地上拔起,麵容冷峻的少將直起身子,眼神冷冷掃著地上癱軟的虛弱生魂。忽而又想到什麽也似,他的聲音有些迴暖,道:“如果證明是誤會,酆都衛會向駙馬賠罪,也會向駙馬的朋友致歉。”


    白唐大字型躺在地上,身體還冷的厲害,完全沒緩過來,聞言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良久,何蔚的臉出現在視野裏,臉上簡直一言難盡,還抬腳踢了踢他,道:“還沒散?別裝死,起來幹活。”


    白唐以看瘟神的嫌棄目光看他,半晌,咕噥道:“老何,你確定你不是倒黴體製嗎?為什麽我每次遇見你都沒什麽好事?好不容易你結個婚,喜慶一次,還搞出這種事?別是你忒衰了,酆地獄臨時反悔跑路了吧!電視裏都這麽說的。”


    何蔚一陣無語,又踢了他一腳,道:“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麽話癆,滾起來,沒見著自己身上多了東西?”


    白唐摸了摸胸口,那塊的黑色團龍印記還安穩的存在,就連白湯圓也安穩的躲在裏麵睡覺,時不時還能聽見它在自己腦子裏歡快的打唿。


    這家夥賊的很,仿佛知道地獄不是什麽好闖的地方,隻在感覺沒危險的時候偷摸出來吞幾個弱小的地靈,碰見強橫的二話不說就鑽白唐胸口睡覺。


    何蔚見他摸右邊胸口,更無語了,道:“那刀插你左胸上了,你摸右胸幹什麽?傻了?”


    白唐也不搭理他,徑直從地上爬起來,低頭扒拉自己的衣領,一扒拉,頓時人就不好了,“這什麽東西?怎麽……怎麽看著像是活的?是不是又是那銀臨弄的?這也忒不友好了!你媳婦的手下你還管不住,老何你個沒出息的!”


    原先被欺壓的憤怒,盡數憋在了心口,麵上卻還是慣性的露出了笑,對著何蔚也嘻嘻而笑,仿似剛才的一刀沒有插進他的身體。


    何蔚眼隱藏起心底的詫異,隻眼睛閃了閃,道:“禁靈之咒。就在剛才,銀臨給你下了禁靈之咒。”


    “什麽?”


    白唐還在查看那個在自己胸口上的奇怪印記,覺著那黑色的兩頭無尾蛇印記十分別扭,整個蛇身呈彎曲狀,兩個蛇頭都朝著內裏彎曲,像是要互相撕咬一樣。


    那蛇栩栩如生,爬滿了白唐的半邊胸膛,恰好將心髒圈在裏麵,兩個頭遙遙相對,仿佛隨時都能拱起身子,騰空而起,兩頭相交。


    其實何蔚說的那四個字他聽清了,甚至已下意識在心裏搜索有關禁靈之咒的相關信息,但還是條件反射的就問了。


    何蔚指著他露出大片肌膚的胸口,微笑,道:“禁靈之咒。你不會不知道吧?老範從地府圖書館借的《道法萬千》沒給你?以他的脾氣,能不讓你背熟?”


    對了,就是《道法萬千》,那書裏還真有“禁靈之咒”的記載,那是一種針對靈體的詛咒,以枳首蛇為印記,是地獄鬼使特有的詛咒,也是幽靈與人締結的一種單向契約。


    “……等枳首蛇兩頭碰撞,身體成環,就會開始撕扯中咒者的靈體,直至吞噬殆盡…


    …幽靈心願不了,咒語會永不停止……”白唐飽吸了一口氣,才愣是將不雅的三字經憋了迴去。


    尋找酆都公主這件事,真是死扣在他頭上了!


    何蔚這個前任第七府君、現任酆都駙馬顯然沒什麽用,還是作為鬼質被扣押的命,而墨赦也不知道去了哪,短時間內指望不上。


    真的,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啊。


    雖然不知道酆都那幫人什麽想法,但自己肯定被算計在內了,就好像一盤象棋中衝在最前麵的卒子,吸引所有火力,要是能一路過去殺了隱藏在黑暗裏的地方將領最好,要是不行,也能給對方天添點賭。


    白唐這種人,永遠都不會無止境的抱怨,無論落入怎樣的境地,都不會認命認輸,哪怕知道處境不佳,也會想盡辦法脫困,從小就混跡市井的孩子,總是比別人皮實一點。


    “老何,我這次可是為你找媳婦去的!你要牢記在心,人家都說點滴之恩湧泉相報,你記得以後要還我!”白唐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對何蔚鄭重道。


    何蔚看著他全然含笑的模樣,一陣無語,半晌才道:“你知道去哪兒找?蠢貨,沒我你能找到個屁!”


    白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道:“你有辦法?快說。”


    何蔚微微笑著,手掌一翻,隻見一枚刻有三尾獅子樣的四方印信正正躺在他手心,道:“這個你拿著,聯係老範,他不會不管你,用這個做引,不愁找不到酆獄。”


    白唐將那看起來很是精致的官印握在手裏來迴看遍了,沒發現什麽啟動機關,甚至他偷摸將自己的一縷陰氣送了進去,也被絲毫不差的吐了出來,那看起來像個寶,但貌似又不是。


    他道:“這是什麽?”


    “酆獄貼身溫養了幾百年的廢印。”


    白唐點頭,道:“懂了,你們的定情信物,嘖,真會挑東西,用這種官印做定情信物。”一個本就有靈性的東西,還被人貼身帶了幾百年,早就跟那人氣息相合。


    何蔚將這東西給他,還說要聯係墨赦,那必然是墨赦能用這東西找出公主。


    白唐將那東西收緊了口袋,眼睛似有若無的瞥過房子四周,又轉頭看向何蔚,道:“你還有什麽沒交代的?我覺著我這一走,你肯定要被關進小黑屋,肯定不怎麽好見麵。”


    這話說的怎麽這麽欠抽,但那些潛伏在四周的酆都鐵衛已然將這間房子團團圍住,說不好還真有囚禁他的意思,何蔚想了想,又提醒道:“我去的時候,那傀儡已燒沒了形,但上麵泄漏出的氣息,跟我們都不同,你仔細琢磨一下。”


    白唐眼睛眨了一下,對何蔚擺擺手,大步流星的跨了出去,對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眼睛視而不見。


    何蔚看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臉色一瞬間意味深長起來,方才銀臨的那一劍,分明可以將白唐的魂魄撕裂,就算他沒用全力,至少也會讓那生魂虛弱一場,但白唐隻在地上躺了一會,那些來自地獄深處的冥氣浸潤著他的身軀,他竟仿佛什麽事都沒有。


    老範到底給了他什麽東西?當年的神棍,如今到底被調


    教到了什麽地步。


    真是值得期待一下,而且那樣無所畏懼的模樣,笑容滿麵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地府故人,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


    白唐飛速的穿梭在紅燈映照的地府宅邸裏,對何蔚那複雜的目光全無所覺,他隻知道自己一刻都不想再呆在這裏,他想找到墨赦。


    他得知道,墨赦到底遇到了什麽事。


    ……


    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來,頭頂的假太陽發出森冷的光線,連習慣地獄黑暗和寒冷的靈魂都忍不住顫抖。


    一個黃色的貓腳步笨重的從麵前跑過,路過他時還側頭瞧了瞧,綠色的瞳孔裏還流轉著奇異的光。


    但深陷在即情緒中的人顯然沒有認出它,那貓抬了抬爪子,一扭腰,咚咚咚的跑遠了。


    “你隻能求,不能搶。”


    “硬闖第十九獄,你要他的命?”


    “迴去。”


    那個聲音冷冷淡淡,半點情麵都不肯留。


    他又一次沒有見到那個人,又一次。


    麵前是地府最著名的地點奈何橋。


    奈何橋下是無數頑固不化的靈魂凝聚而成的忘川河,裏麵充斥著人間最毒的七種情感,一旦涉足,就能將輕飄飄的靈魂帶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忘川河長幾千裏,奈何橋卻隻有一條,任他是誰,死後都要跋涉千裏,來走著一條橋。


    橋是老式的弧形拱橋,橋上還彌漫著河水蒸騰而起的白色霧氣,將那矗立在橋頭的三生石映的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時光仿佛在這裏凝固下來,連同那座在這橋邊的房子也絲毫未變,在地獄整體都在改革變化的洪流裏,估值的維持著它幾百年前的模樣。


    “大哥。”


    記憶裏的人仿佛突然變的鮮活起來,晃悠著就能從遙遙的奈何橋彼岸牽著一隊同樣閑散的鬼魂,撥開薄薄的白霧,一點點出現在他麵前,然後懶洋洋的叫他大哥。


    墨赦突然伸手捂臉,喉嚨裏發出沉悶的聲音,仿佛最兇悍的野獸被人扼住咽喉一樣,發出破碎而疼痛的聲音。


    但那聲音一出既收,連突兀站在原地的人一起,沉寂的仿佛從未出現過。


    口袋裏那已經用了許久的手機一直震動,催命也似的震動,但他的主人一點都沒有搭理的意思。


    墨赦將臉埋在手掌裏,仿佛這樣就能將同樣瘡痍的內心也掩蓋起來一樣。


    那樣蒼冷的話和如出一轍的拒絕,讓時光恍惚倒轉迴昨日。


    原以為那些日子都早死在無盡的歲月裏,也早死在那一迴的分道揚鑣裏,現在在想,卻原來,他從未退卻。


    地獄陰沉的天色裏,那奈何橋上卻仿佛迎麵行來兩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冷一熱,說些沒營養的話。


    “大哥,今兒個這姑娘真真漂亮,雖說咱們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偶爾也該欣賞一下美色啊,不然生活還有什麽樂趣?”


    穿著白色寬衣窄袖的男人將一根灰色的木棒在手上輕敲,含著笑跟他旁邊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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