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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聲迴蕩著漸漸消失殆盡,從黑暗中走出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他的頭上罩著同樣黑色的兜帽,臉上還帶著一張銀質的麵具,而他手中則拿著一條棕黃色的鞭索。


    借著昏暗的光線,我看到那條長鞭木質的手柄被雕刻成了蛇頭狀,蛇口大張,栩栩如生,鞭子就從張開的蛇口中伸延而出,仔細看去,蛇口處竟還刻有細小的人形做向外掙紮之狀。


    “你是什麽人?”張霓風問道。


    黑袍人沒有迴答。


    我瞥了一眼已經變得如先前般模樣的趙然對張霓風急道:“你快想想辦法,趙然怎麽會變成這樣。”


    “用你腳腕上的胎記先震住她,我先對付這個裝神弄鬼的。”他盯著黑暗中的神秘男人頭也不迴地衝我吩咐道。


    我頓時冒了一頭的冷汗,讓我用胎記去震鬼,虧他想得出。


    但當下卻也別無他法了,我攔住想要衝上去的杜星宇讓羅瀟瀟和大薇帶著他躲迴屋子裏,自己則將褲腿挽了起來,伸長了腿衝著趙然的魂魄步步逼近。


    聽說過用十字架克吸血鬼的,用糯米克僵屍的,用法寶克妖魔的,但是恐怕全天下像我這樣靠大白腿克厲鬼的還是獨一份吧。


    不過隨著我伸出去的腿離趙然的魂魄越來越近,我逐漸感覺到了腳腕上的三清鈴胎記再一次變得溫暖了起來。


    麵具後的神秘黑袍人咦了一聲,似乎對於我這奇怪的捉鬼方法非常驚訝。


    “這隻母嬰煞我要了,滾!”黑袍人語氣冰冷。


    他將手中的長鞭一揮,剛才的鞭聲再次響起,本已經被三清鈴胎記壓製住的趙然突然變得狂躁無比。


    從她口中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參差不齊的獠牙,兩隻手上本就尖銳的指甲也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地生長,變成了一副駭人的利爪。


    一個嬰兒的小腦袋和兩隻沒有發育完全的小手猛地從她的小腹處探了出來,那嬰兒沒有眼鼻,唯有一張布滿了尖牙的大嘴長在臉上。


    她兩爪一揮,一股冰冷的勁氣撲麵而來,我離得太近來不及閃躲,直接被這股勁道拍在了前胸,頓時隻感覺到兩腳發飄,周圍的事物全都在我眼中快速變換,竟然被震得飛了出去。


    跌落到地上掙紮著坐起身,摸了摸被震得生疼的胸口,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搗碎一般難受,我想開口向張霓風求救,誰知剛張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張霓風見我受傷,也顧不上那神秘的黑袍人了,趕到我身邊看了一下我的傷勢,我知道自己隻是一震之下氣血翻湧,還死不了,便對他說自己沒事,讓他先去解決趙然的鬼魂。


    他看著眼前已經不似人形的趙然,對那黑袍男人說道:“催胎成嬰?捆屍索!妖道,你要煉煞?”


    “哈哈哈,黃毛小兒竟還識得捆屍索,肚子裏頭倒還有點東西。”


    “我道法器竟被你這種妖道用來練煞!你究竟有何目的?”張霓風很是憤怒。


    “你先解決了這隻母嬰兇煞再與我說話吧,就讓我看看你這黃毛小兒能有什麽道行,哈哈。”黑袍人語氣狂妄,完全沒有把張霓風放在眼中。


    他鞭聲又起,趙然和腹中胎兒所化的母嬰兇煞突然暴起,直愣愣地撲向了我身旁的張霓風。


    張霓風連忙閃身將母嬰兇煞從我身邊引開,手上再次結出了雷祖印。


    然而與前兩次不同,這次的雷蛇劈在母嬰兇煞身上,她竟然不躲不避,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一般,就連撲來的身形也未曾停頓一下。


    張霓風沒想到這母嬰兇煞竟如此兇悍,大驚之下連忙閃身避開,但他躲過了趙然的利爪卻忘了在她小腹處還有一張恐怖的血盆大口,隻一個照麵腰間就被其咬開了一個三寸來長的大口子,雖然他身形矯健避開了要害,但鮮血仍然是唿唿地往外冒。


    他將衣袖一把扯綁住傷口,然而才剛綁上去,就被不停流淌的鮮血染透了。


    “張霓風!”我急得喊道。


    他卻是一臉雲淡風輕,仿佛流出來的並不是他的血一般。


    “叫個屁,老子還沒死呢!”


    我見他還能發火,才稍微放下心來,知道自己根本幫不上忙便閉口不言了。


    他見雷祖印失效,又掏出了黃符與銅錢劍,霎那間便將之化作了那柄冒著金光的三尺長劍。


    母嬰兇煞卻是根本不懼他,揮舞著兩隻利爪想要將他鉗住,張霓風用手中長劍左右抵擋,銅錢劍與母嬰兇煞的利爪相撞,發出了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饒是張霓風用盡了全力去擋,仍然被母嬰兇煞逼得節節倒退,見連銅錢劍都難以傷她分毫,張霓風將心一橫伸手將懷內的黃符盡數拋向了天空。


    “嗯?要以九字真言請動星君降身相助嗎,倒是有點東西。”,一旁的黑袍人發出了一聲驚疑之聲。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列陣在西,白虎聽令!婁宿天獄星君助我!者!者!者!”


    張霓風手上結了個內獅子印,一連暴喝三聲,漫天飛舞散落的黃符紙突然有了靈智一般全都兀自飛向了母嬰兇煞,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將母嬰兇煞裹了個嚴嚴實實。


    霎那間原本兇神惡煞的母嬰兇煞就被符紙裹成了一個黃色的大粽子。


    張霓風見此招奏效,唿了一口氣,扭過頭捂著腰間的傷口衝我苦笑了一下,我剛想安慰他幾句,就聽那如同死神喪鍾聲般的鞭響再次傳來。


    我們齊齊看去,原來是那黑袍人竟然一鞭子抽在了母嬰兇煞身上,其上的黃符也被他這一鞭子抽的飄飄忽忽不再牢固,符紙包裹下的母嬰兇煞也掙紮得越來越激烈。


    “你究竟有何目的!為何非要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張霓風望著即將衝破束縛的母嬰兇煞衝黑袍人怒吼道。


    “黃毛小兒,亦學人捉鬼布道,我今日便要看看,你究竟幾斤幾兩。”那黑袍人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憤怒,悠然自得地說道,我們在他麵前就猶如同被猛獸戲耍的獵物一般任人擺布。


    他話音剛落,母嬰兇煞猛然掙脫了符紙的束縛,一時間黃符如落葉般散落,再無他物能夠鎮壓母嬰兇煞。


    此時的張霓風因為失血過多已經變得體力不支,我見他身形輕晃,但還是努力地將腳跟站穩,擋在了我的身前。


    就在這時,杜星宇突然踉踉蹌蹌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在他身後是羅瀟瀟和大威焦急的喊聲。


    他撲向正欲發難的母嬰兇煞,緊緊地抱了上去。


    “然然,求求你停手吧,我不想看到你變成這樣子。”他淚眼婆娑地哭求道。


    看到杜星宇衝出來,一旁的黑袍人不禁皺了皺眉頭。


    “杜星宇,你找死嗎?她現在已經不是趙然了,鬼煉為煞,她已經失了心智化作母嬰兇煞不入六道輪迴。”張霓風也是急得直跺腳,杜星宇此刻和母嬰兇煞抱在一起,倘若兇煞有所行動,他根本就束手無策。


    果然,張霓風一句話沒說完,母嬰兇煞腹下鬼嬰口中倒鉤般的利齒就咬在了杜星宇的脖子上。


    完了,又要死人了,接連的變故讓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孩子......我的孩子......”杜星宇看著咬在自己脖頸上的嬰孩頭顱,眼神裏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憐愛。


    他看著鬼嬰的利齒越陷越深,突然露出了隻有母親哺育嬰兒時才會顯露的慈愛表情。


    “吃吧......我的孩子......然然,我來找你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眼淚仍然不停地從他的臉頰滑落。


    “星宇......”母嬰兇煞突然喊出了杜星宇的名字,雖然它的模樣依舊還是那樣恐怖,但是此刻卻恢複成了趙然本來的聲音。


    可是杜星宇卻再也不能迴應她的唿喚了,他癱軟的身體仍然掛在鬼嬰布滿尖牙的口中,毫無反應。


    頓時從母嬰兇煞口中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嚎。


    這淒慘無比的聲音擊碎了我們所有人的心,命運對趙然真的很不公平。


    “妖道!”張霓風怒氣衝天地衝黑袍人罵道,拖著虛弱的身體便想衝上去與他相搏。


    他本來馬上就要將趙然的魂魄超度成功,卻被這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將一切計劃打亂,還把趙然禍害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不待他衝過去,那神秘的黑袍人便一揮手中的長鞭,將鞭子纏在了趙然所化的母嬰兇煞身上,母嬰兇煞剛一接觸到他手中的長鞭,身上便如同燒開了的水壺一般冒出一陣陣白煙,顯然非常的痛苦。


    隨著淒厲的嘶吼聲,不消片刻,那讓我們幾人大吃苦頭的母嬰兇煞竟然逐漸化為了一顆如同兵乓球大小的黑色的圓球,漆黑的球麵猶如液體般不停翻轉流動。


    黑袍人掐了個手訣,那圓球竟然緩緩地向他飄了過去。


    我眼見趙然和她的孩子化為了那顆奇怪的黑球,又看到地上林茜和杜星宇的屍體,想到一切都是那個黑袍男人所為不由得一陣邪火攻心。


    霎時腦中念頭隻剩一個,不能讓他得逞!隨即腳尖用力,三步並作一步躥向了半空中的黑球。


    “別碰!那是煞星!”身後傳來了張霓風的叫喊聲。


    我仿佛看到黑袍人麵具後的雙眼露出了驚訝和嘲笑的眼神,我想收手,但是為時已晚,這個混蛋,不能碰怎麽他娘的不早點告訴我!


    當我指尖接觸到那顆“煞星”的時候,才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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