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顧嘉月正在海倫的辦公室裏,與海倫就辭職一事進行深談。


    一方態度堅決地表示要辭職,另外一方當然是殷切挽留,發現挽留無效後,海倫說道:“你實在想辭的話,也得有沈總的簽字批準,我做不了主哎。”


    顧嘉月微微一笑,說道:“國家規定,隻要提前一個月對公司提出書麵申請就可以了。其實我現在是試用期,時間應該更短。你們不收的話,我用快遞發過去保留迴執就可以了。”


    海倫愣了一會兒,苦笑道:“不要這樣啊,嘉月。你太絕情了嗚嗚嗚。就算沈總這個渣男對不起你,好歹我們曾經是閨蜜啊,你就這麽忍心離我而去嗎?”一邊說著,還一邊假哭了起來。


    顧嘉月很是無奈地看著這個自封的閨蜜在自己麵前假哭個不停,臉上掛下幾道黑線。


    “你說吧,明明幹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不幹了呢?沈渣男又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海倫裝模作樣地用手絹擦著眼角,“難不成他把你……”


    女人的直覺蠻可怕的。顧嘉月趕緊把她的嘴捂上,作雙手合十狀,懇求道:“求你了,偉大的海倫大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跟沈凱風是真的斷了,再也不可能迴去了,我有我的生活,他馬上就會有新的婚姻。”


    “他們又沒有正式結婚。就算結了又怎麽樣,隻要努力,沒有拆不散的cp,名草雖有主,你來鬆鬆土,”海倫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顧嘉月:“海倫大姐,這樣是不是有點三觀不正啊?”


    海倫道:“三觀是神馬,可以吃嗎?這年頭,不要臉加懶惰等於幸福一生,不要臉加勤奮等成人生贏家,要臉加懶惰等於窮困至死,要臉加勤奮等於暴斃而亡。”


    顧嘉月看著這個三觀被狗吞了的女人,覺得她說得太有道理了,可是仍然哀歎道:“可我就是太要臉了啊,再說人家現在是大房,我是小三啊,我挺慚愧的。”


    海倫理直氣壯道:“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人楚婷婷是初婚對吧,是好女人吧,好女人就該配好男人啊。老板是二婚對吧,是渣男對吧,二婚渣男就該配二婚渣女,決不能讓他禍害人家初婚好女人。”


    顧嘉月膜拜道:“大姐請讓我永遠抱你的大腿。”


    海倫得意洋洋,受之無愧,半響才稍微冷靜一點,正色道:“不跟你開玩笑了。嘉月,其實辭職沒什麽。不過有一個事情,你老實跟我說,當初你為什麽會跟老板離婚?”


    顧嘉月也歎了口氣,目光移到一邊,仿佛陷入迴憶中,一邊用手梳理著頭發,似乎借這個動作緩解一些隨著迴憶席卷而上的情緒。


    “其實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犯了一個大錯,不,是罪,我不能原諒自己。”顧嘉月道。


    海倫突然撲哧一笑。


    “啥罪啊,我還罪與罰呢。別介,就你這小模樣能犯什麽罪啊,刷爆老板的卡還是背著他去泡小鮮肉去了。來,跟姐們兒聊聊,多大的事兒啊。”


    顧嘉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道:“我殺了個人。”


    “我當多大的事兒,不就殺了個人嗎?殺人算什麽啊,這年頭……什麽,你殺了個人?”


    此時,本來晴朗的天空不知為何突然暗了下來,飆了道炸雷,嚇得海倫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她使勁坐好,吞了口水,小心翼翼地看著顧嘉月驟然間變得陰森的臉,問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顧嘉月陰測測道。


    海倫在陣陣驚雷中不動聲色地將椅子朝遠離顧嘉月的方向搬了下,沉默片刻,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是不是流產過?”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一迴事,並且腦補了豐富的情節,比如顧嘉月因為不小心流產而陷入抑鬱中,於是毅然離開傷心地,而流產又大有文章,參見瓊瑤劇中女主的花樣流產姿勢。


    顧嘉月倒,她覺得自己實在是低估了海倫的腦洞天賦了。


    驚雷落下,一道雪亮的閃電照亮了辦公室內的兩條人影。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時吳昭坐在總裁辦公室的沙發上,用一種大師做學問的陰森目光打量著自己發小的麵龐。


    沈凱風沒法不理他,如果麵對別人,他可以壓根不理會,然而吳昭不行,此人不僅是他的發小,而且還是個動不動就喜歡深挖別人心理動機的知名情專,隨便搪塞他肯定無用,說不定他還會去找其他人,比如說八婆海倫,到時雙賤合壁,他得出的結論恐怕就驚人了,所以沈凱風一橫下心,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全告訴他了,順便請他參下謀,當前這趟混水到底該怎麽破。


    結果他傾訴完畢,吳昭久久沒有說話,隻摸著自己下巴,用一種發人深省的目光盯著他。


    “你到底怎麽迴事?用這種惡心的目光看著我。”沈凱風終於忍不住了,嫌惡道。


    “老沈,”吳昭沉痛地,緩緩地開口道,“我早就知道你變態,隻是我不知道你會變態成這個樣子?你看看你,怎麽會墮落成這樣一個油膩男子啊?”


    吳昭痛心疾首地看著他,還歎著氣搖了搖頭,那裝模作樣的表情看得沈凱風很想揍他。


    “我隻是可惜啊,嫂子,不,嘉月可是月亮一般的女子,應該有一個懂她的溫柔男人關心她,愛她,結果她卻配上了一個幼稚粗魯,散發著銅臭味的冷酷商人,而且就算離婚了也沒法擺脫他,還在被糾纏,被威脅,我真的是太替她遺憾了。這簡直就是紅顏薄命啊。”


    沈凱風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想幹嘔的感覺,與此同時,牙齦也開始泛酸,他看了一眼吳昭,冷笑了下,說道:“吳昭,我發現一點,自打我結婚後,你怎麽老是誇她,損我?順便盼著我們分手?你就這麽趕著當她的備胎?跟你說沒用的,你不要以為憑著你那酸秀才的氣質就可以勾搭上所有的女人。”


    “沈凱風,麻煩你醒醒吧,她跟你已經離婚了。理論上來說,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她,不是備胎。”


    “吳昭,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懷好意。我想揍你,怎麽辦?”


    “彼此彼此,老辦法解決吧。”吳昭彬彬有禮道。


    所謂的“老辦法”當然不是什麽文明辦法。話音剛落,兩個男人迅速在狹小的辦公室裏拳來腳往起來,在毆鬥中肉體碰撞在一起,煙灰缸砸到地上,發出巨響,文件散落得到處都是。


    此時海倫急匆匆推開門,說道:“沈總……”


    她迅速停了下來,用手托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驚愕地看著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子在地上滾成一團,一瞬間的眼神極為複雜,片刻後默默地帶上了門。


    沈凱風太陽穴處爆出一個“井”字,使勁把吳昭推開,衝著海倫忙不擇逃離的背影大喊:“劉翠妮你給我迴來,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許傳謠信謠懂嗎?”


    教訓了海倫半個小時並打發走她後,沈凱風心力交瘁地攤在沙發上揉著眼睛。他一隻眼睛被吳昭打腫了,眼底下方一片烏青,看起來極為滑稽,喃喃地說了聲“操”。


    吳昭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摸著有些破碎的嘴角,突然嗤笑了一下。


    “我說真的,這樣很沒有意思。你要真的還想跟她重新開始,就趕緊斷了跟楚家大小姐的婚約。顧嘉月絕對不是那種願意當你地下情人的類型。或者,”他緩緩開口,“跟她徹底斷了吧,你們倆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作為一個職業拆分黨,我強烈建議後一條。斷吧,無論跟誰,別拖泥帶水的。”


    沈凱風正在揉著額頭的手停了一下,表情卻依然沒什麽變化,從桌子上拿起一盒煙,想盡量鎮定地從中間抽出一根,但手卻抖索了好幾下才成功,點燃煙,抽了一口後才開口道:“沒你說的簡單。”他下意識地忽略了吳昭的後一條建議。


    “為什麽?”吳昭正準備吐槽他幾句,說你這小子不是總雷厲風行的嗎?輪到感情上的事情,怎麽娘們嘰嘰的。然而他還沒說出口,沈凱風接下來一句話就將他劈得麵目焦黑了。


    “她有個孩子。”頓了一下,說道,“不是我的。”


    吳昭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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