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有一艘遊艇。”


    來過站在遊輪的駕駛艙裏,手裏拿著一個望遠鏡,頭上戴著船長的帽子,透過駕駛艙的玻璃看著有些陰鬱的天空和湧起了波浪的海麵,有些意興闌珊的說了一句。


    李昊在旁邊糾正他說:“這不是遊艇,親,這是遊輪,可以坐幾百個人的遊輪。不過,”他話鋒一轉,說:“你開不走。”


    他們到駕駛艙來,不是來抒發感慨的。既然決定了要迴陸地上去,那就要尋找離開的辦法。這條遊輪已經擱淺在礁石中間,船體也有破損,要想再在海麵上行駛,就必須得大修,而就算是完好無損的,他們也沒有那個駕駛技術。


    不過他們雖然沒有技術修複這條船,但是李昊還是憑借他當保安的時候學過的一些電工知識,找到了船上的備用發電機,給船內提供了電能。


    有了電,他們可以做熟食,雖然沒有蔬菜,但是他們可以打撈遊輪擱淺的礁石附近的海帶,可以釣魚。


    這條遊輪對他們來說足夠大,每天沿著遊輪巡查一圈,就挺能鍛煉身體,何況有了電以後,船上的跑步機一類的健身器材也可以使用了。


    雖然決定了要拯救世界,可是他們也並不是特別的著急,一直到船上可以用於發電的燃油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們才真正準備離開。在這之前,他們花了足夠的時間,終於找到了船上的一部分操作手冊,尤其是找到了位於船體內部的救生艇,並實踐操作了放出救生艇的步驟。現在這個過程他們已經能熟練的掌握了,也嚐試過駕駛放出的一條救生艇,現在就是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


    最後兩天,他們開始往救生艇裏搬東西。


    李昊和來兮的意見很一致,就是盡可能的多往救生艇裏塞一些吃的。


    “話說。”來過搬東西搬累了,索性抱著手站在救生艇旁邊,一臉嫌棄的說:“話說,你們倆拚命的往救生艇裏塞食物是幾個意思?我們是要登陸的,登陸了這些東西你們能背在身上帶走嗎?如果想在救生艇裏把東西吃完再走,那還不如就留在遊艇上呢,說起來我還真舍不得那個大床。”


    來兮想了想,笑著說:“還是以防萬一吧,畢竟是餓怕了的人。”


    “萬一什麽?”


    “萬一我們在海上迷航了呢?”


    來過一臉無奈的說:“拜托,救生艇上有衛星導航啊,都試過了,能接收到衛星信號。再說我們過來的時候,老韋的那條漁船也就走了4個多小時,這條救生艇可比他的漁船快多了,我們根據衛星定位,最多3個小時也就上岸了。”


    來兮兩隻手叉著腰,瞪著來過說:“你怎麽確定衛星定位就一定靠譜?地上出了那麽大的事,死了那麽多人,還有那麽多人感染了,衛星也是要接收地麵指令的,你怎麽確定過了這麽久,還有人在給衛星發指令,使它正常運轉?”


    來過把手一攤,說:“像我們連接的這種海事衛星,是自動的好不好?就算地麵沒有人控製,它一樣能為遇到海難的船隻提供導航。”


    李昊拍了拍來過的肩膀,說:“我知道你為什麽長得這麽帥,但一直沒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跟女孩子都這麽較真的?還是你就沒有拿你妹妹當女孩子。”


    來過看了來兮一眼,為了避免挨打,他梗著脖子說:“前一種。”


    李昊笑著說:“那你活該。”


    來過不以為然的說:“你說得好像你很懂女孩子,可你不也是單身狗一條?”


    李昊想了想,來過說得也有道理,因為他迴想起來,災難爆發以前,他好像也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戀愛。雖然趙氤氳臨死前給他錄了一段視頻表達了一些特殊的情感,但那是特殊環境下的特殊情緒,李昊比誰都清楚,如果有談戀愛的時間和機會的話,輪到誰也輪不到他去做趙氤氳的男朋友。所以,被來過懟迴來,李昊隻有很鬱悶把一箱礦泉水扔到救生艇上,說:“好!你贏了,不裝吃的,多裝點槍支彈藥總可以?”


    遊艇上的安保為了防海盜裝備了一些輕武器,他們之前撿到的正是這些武器。但其實也沒多少,總共就幾隻手槍、幾支衝鋒槍,彈藥也有限,這個他們倒是可以全部都搬到救生艇上去。不過李昊更看重的,是船長室裏的一把武士刀,也要求來過來兮找到自己最趁手的冷兵器,在他看來,槍械並不是那麽經濟,子彈會打完不說,槍聲還容易引來更多的喪屍。


    武士刀就一把,李昊就把自己之前用的短柄斧給了來兮,來過對冷兵器不感冒,也找不到合適的,也就找到了一把錘子帶在身上。


    然後就是衣服,船艙裏有很多遊客留下的衣服,各種品牌、各種款式、各種質地的衣服都有。不過這次他們三個人的意見都很一致,都選了遊輪上安保人員穿的作訓服,也就是軍用作戰服的保安版,深藍色的,夾克式,有很多口袋,能裝很多東西,耐髒,耐磨,再加上作戰靴,雖然還是一股保安的既視感,但也還是挺酷的。


    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酷,而是實用。


    為此,來兮含著淚把她這幾天收集到,而且試過,還挺合身的一堆香奈兒、dior還有範思哲等等,全部都丟到了海裏,鬆手的時候,她真的哭了,因為穿著真的很好看啊,連一向視她如無物的來過的眼睛裏都亮了許多呢,李昊也毫不掩飾自己的讚美……還有許多名貴的首飾,全部都丟進海裏了。


    最後,李昊對穿著安保人員的作訓服,蹬著野戰靴,紮著馬尾,背上背了一支mp5,腰帶上掛著一支格羅科18的來兮說,這樣也挺靚的。


    而後,三個人也不再留戀,登上救生艇,發動了馬達。


    海麵不太平靜,在救生艇裏尤其感到強烈的顛簸,不過這三個人都是那種既然邁出了這一步,就不再迴頭的性格,誰也沒有因為海麵上的顛簸就提出迴到遊輪上去再等幾天。因為他們都很明白,逃避和懶惰是人的本性,一旦迴去了,也許他們就會有更多的理由在遊輪上停留了。


    “李昊,我們要不要迴那個島上去看看?”


    這條很先進的救生艇確實比韋朝江的漁船快太多,他們很快就在小艇上看到了之前和韋朝江一家四口逃難過來的海島,甚至可以看到停泊在碼頭上的那條眼熟的漁船。


    現在負責駕駛的是李昊,他轉頭遠遠的看了一下小島,沒說話,倒是根據小島的碼頭糾正了一下他們的方向。


    而對於來兮的問題,來過歎了口氣,說:“不去了,見了麵大家都為難。”


    來兮沒說話,她就是覺得那倆孩子挺無辜的,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下去。


    來過說:“你放心吧,老韋雖然丟下我們跑了,但那倆孩子是他親生的,他絕不會丟下不管。我估計他們拿走的食物夠他們吃一陣子,等吃完了,他們應該會迴到遊輪這邊來尋找食物。以老韋那種性格,找到了食物他也會繼續迴到島上去。然後他們一家能在島上生活很久,沒準過些年我們再迴來,他們兩口子還會再生出一堆孩子來。再過幾十年,根據海洋法,他們就可以宣布那個島是他們私人所有,建個國也不奇怪。”


    來過的腦洞總是很大,來兮很鄙視他,不過如果這一家人真能活到來過說的那時候,她也不想再去計較韋朝江丟下他們自己跑的事情。


    李昊說:“行吧,不去跟他們計較了。沒準這一次的災難,陸地上的人類都滅絕了,以後人類的文明,還著落在他們一家身上呢。”


    來過說:“那隻能血親繁殖了……話說很多民族神話都提到過,人類曾經在洪水中滅絕,留下一對兄妹,然後這對兄妹成婚,重新繁衍了人類。”


    “我呸你們倆!”來兮沒好氣的說:“來來去去都是滅絕滅絕,你們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那是因為,現狀怎麽都叫人樂觀不起來啊。”李昊看著茫茫的海麵和陰鬱的天空,濃濃的烏雲甚至已經讓他無法識別方向,隻能依靠小艇上的導航信號行駛,這個信號靠不靠譜還真不好說。之前遊輪上的求救衛星電話,他們每天都嚐試打過,但從來沒有收到迴複。天知道人類是不是真的滅絕了。


    隨著海麵上的風浪越來越大,最後還下起了一場暴雨,他們的小艇在海麵上就跟一粒微塵似的,究竟是在往哪個方向走,與其說是跟隨衛星信號,還不如說是聽天由命了。


    “我們好像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來過因為暈船而吐了好幾次,臉色煞白的抓著身邊隨手可以抓住的東西,有氣無力的說:“我們連天氣狀況都沒有計算就出發了。”


    李昊還在盡力的掌握著舵輪,但更多是因為抓著船舵更能穩住平衡一些。對於來過的馬後炮他也無力吐槽,隻能無奈的說:“要是船翻了淹死在海裏,也不見得是壞事吧?畢竟上了岸被喪屍活活的吃掉,可能更痛苦一些。”


    來兮也暈船,所以她幹脆連話都不接了,反正到了這一步,恐懼什麽的,既顧不上,也解決不了問題,更控製不了,到底是死是活,或者說怎麽個死法,也都隨便了。


    不過,但他們穿過這一片暴風雨,海麵上漸漸平靜下來之後,在陽光的照耀下,眼前一片遼闊。


    “看!”來兮緩過了氣來,突然指著側邊的海麵,驚唿了一聲:“鯨!”


    就在他們左側幾十米外,一頭巨大的須鯨……他們拿不準是哪個品種,隻知道很大,超級大……巨大的須鯨躍出了海麵,緊跟著它的整個家族,一共有十幾條須鯨先後歡快的躍出海麵,在這種巨大的海洋生物麵前,他們三個人都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因為即使這個須鯨家族裏最小的一個幼崽,看起來都比他們的救生艇要大很多。


    因為巨大,難免讓人恐懼,但這個須鯨家族顯然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它們也許隻是很久沒有見到過人類了,當它們不再擔心捕鯨船的時候,一條人類的小艇,就像一個玩具一樣讓它們開心。


    來過看著漸漸遠去的須鯨家族,歎氣說:“突然發現,好像沒有了人類,對於這些動物而言才是天堂呢。”


    “話雖如此,”李昊說:“可人類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啊……你們看……”隨著他手指的方向,來過和來兮都不說話了。


    一個城市的輪廓,出現在了他們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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