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央宮,是國師大人白燼歡所住之處,此處遠離後宮前朝,是大周皇宮中一個獨立的存在。


    而此刻,長央宮的湖心亭中,國師大人正悠閑自在的坐著喝茶,雙眸平和地盯著喂魚的小皇帝。


    “國師國師,你瞧那條魚多肥!”


    宗樂祁指著池水中的魚兒,笑得格外歡樂。


    這時,雲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了旁側,來到白燼歡耳邊低語。


    “主子,太後那邊出事了,沈家老夫人進宮,在鳳藻宮外鬧開了。”


    白燼歡放下玉盞,眸光平淡。


    “不必管。”


    雲影知道衛涼歌是有些本事的,毓太妃就罷了,太過年輕草率,可沈家那狡猾的老太婆卻不是個善茬。


    “敢私自出宮……她本事可大著呢,等著瞧吧。”


    白燼歡雖是在笑,可眼中的薄涼之意卻毫不加掩飾。


    雲影看出來了,主子這是變著法的給太後懲罰呢,歎了一口氣,心中卻是在為衛涼歌默哀一瞬,誰讓她長了那樣的一張臉,都是命。


    這邊,已經換上了一身太後華袍的衛涼歌出現在了鳳藻宮門口。


    她佯裝自己剛剛逛完了禦花園,看到殿外跪下的一眾男女,挑眉揚聲道。


    “有貴客進宮,居然無人稟報哀家,哀家看你們一個個的是過得不耐煩了吧!”


    一句話,就已經找了由頭把自己遲出現的緣由給擋了過去。


    琴槡恭敬上前。


    “太後,您瞧,沈老夫人她……”


    衛涼歌看去一眼,目光便落在了為首的富態老婦人身上,此人體態豐盈,雖已年老,一雙眼卻極為明亮有神。


    單單不過看一眼,衛涼歌就知道這個老女人可比衛家老夫人難對付的多。


    “怎麽讓沈老夫人跪在這呢,琴槡,還不快去扶人起來。”


    沈老夫人雖是一臉恭敬,但是眼底卻是帶著對衛涼歌的不屑,她沉聲開口,語氣中帶了些許蒼涼感。


    “太後啊,芊芊年歲小,不懂事,惹了太後不快,是她的錯!”


    衛涼歌在心裏翻一個白眼,心想你要說什麽直說行不,拐彎抹角的也不嫌自個兒跪久了疼麽。


    心中如此想,可她身為太後,表麵功夫卻也要做到。


    “琴槡,去扶老夫人起來。”


    沈老夫人又是高聲道。


    “太後!請聽臣婦接下來一言,不然臣婦今日就在這鳳藻宮外長跪不起!”


    這算是威脅嗎?


    衛涼歌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不顯山露水。


    “說吧。”


    “太後,芊兒罪孽深重,可罪不至死啊!”


    衛涼歌瞥了這老太婆一眼。


    “老夫人怕是說錯了吧,哀家隻讓沈家小女流放西北,何曾賜死了。”


    衛涼歌雖是這樣說,可她也清楚,一個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充為軍奴,結局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


    “臣婦已經派人查過,那日的老太監是個宮中慣犯,是他先讓芊芊迷了心智,才做出這樣的事。”


    沈老夫人以為自己把什麽都推就給了那老太監就罷了,豈知,衛涼歌等的就是她這一句話!


    隻見衛涼歌佯裝大怒,她一甩袖袍!


    “好一個丞相府啊,居然敢派人暗查宮中密事,不如哀家直接把太後之位讓給你們可好!也免得驚動老夫人日夜難安,擔憂兒女之事了!”


    誰也沒有想到,衛涼歌會這般惱怒,直接就震懾住了在場眾人。


    隻是沈老夫人是誰,呆愣不過一瞬間,她很快恢複麵色,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個物件。


    “太後息怒,隻願您看在這東西的份上,饒恕她西北一行!”


    衛涼歌眯眼打量著那東西。


    “這什麽。”


    沈老夫人不急不緩將寶匣打開,隻見裏麵是一個雕刻精致的玉如意。


    這可不是普通的玉如意,世間隻有一對,另一個隨著先太後葬入皇陵,而剩下的一個便是沈老夫人手中的了,可想而知價值如何了。


    旁邊的德福一眼認出此物,見衛涼歌稍顯疑惑的神情,便以為她新登後位對這些前塵往事不了解,便在衛涼歌耳邊輕語幾句。


    衛涼歌聽罷,眸中閃過一抹暗光。


    好啊,這是搬出先太後來敲打她這位新太後了是吧。


    “沈老夫人,這玉如意實在貴重,以後勿要再拿出來,免得磕著碰著了,惹先太後傷心。”


    一句話,說的倒是不瘟不火,就像是衛涼歌不明白沈老夫人拿出玉如意的意圖似的。


    沈老夫人有些不明白了,她好話說盡,東西也拿了出來,人還在這跪了大半天了,這太後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若不是她真傻,就是故意如此了!


    沈老夫人也不急,她眸光一閃,身子一歪栽了過去。


    後麵的毓太妃見此,驚唿一聲!


    “老夫人!”


    衛涼歌冷眼看著臉不紅氣不喘,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毛病的裝暈老太婆,嘴角冷不丁一扯。


    “既然老夫人身子不爽,就快些起來吧。”


    沈老夫人靠在毓太妃身上,手捂住心口,極為難受的樣子。


    “還請太後看在沈家世代衷心為大周的份上,也看在先太後的份上,饒恕了芊兒這次吧……”


    “若……若是太後不肯,那臣婦就隻有長跪此不起了……”


    衛涼歌眼皮抬了抬,歎息一聲,眼神幽深的掃了眾人一眼。


    就在沈家人以為這位年輕太後會迫於先太後和沈家的壓迫,不得不放過沈芊芊時,卻聽她歎息後,輕飄飄來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跪吧。”


    噗嗤一聲,是一直躲在旁邊大樹下的淺藍長衫的少年郎笑了。


    剛來的沈雲逸,隻見到遠處那華袍女子轉身瞬間,在一眾宮人的陪伴下進了鳳藻宮後,他這才從樹後坐著輪椅緩緩而出。


    沈老夫人此刻是氣得渾身發抖,她一把推開毓太妃,瞪著鳳藻宮緊閉的殿門,牙齒都快咬碎了!


    “百裏柔……好你個軟硬不吃的百裏柔啊!”


    “孫兒說了,當今太後並非俗人,祖母不信偏偏要來這一趟,哎……”


    聽著身後男聲傳來,沈老夫人看了眼沈雲逸。


    “你為何不早些過來為你妹妹求情。”


    沈雲逸雖然是在笑,隻是那笑卻是涼薄極了。


    “芊兒為何會有此一劫,大姐和父親心中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報應不爽罷了。”


    毓太妃盯著這個永遠與大家意見相左的弟弟,有些惱怒道。


    “沈雲逸,你什麽意思!”


    “噓……”


    沈雲逸噓了一聲後笑著搖頭,已經是不打算和她們多說了。


    “祖母,你身子骨不好,還是快些起身迴府吧,孫兒還有事,就不在這多陪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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