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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詩涵哭得更傷心了,看來今晚是沒有要迴去的意思了,我勸她去宿舍休息,她理都不理,拿著鏟子自己向墳地走去。


    她說你不幫我我自己去挖,我一定要弄清楚我爸爸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托夢給我,他在下麵真的不開心嗎?


    我很無奈,現在肯定不可能讓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留在墳地吧?


    好吧,要挖墳我也幫你挖,剛才還說是新時代的青年不信牛鬼蛇神,現在又執意信托夢那些事兒了,女生啊,變話變得太快了。


    也好,我就把墳挖開,給她看看沒什麽事情,讓她的心好放得下。


    說幹就幹,兩人到了新墳麵前,七手八腳,動手刨起了墳上的掩土,不過掩土不多,因為新墳三天後還要扶山,扶山的時候才封墳,才會把所有掩土掩好,砌成完整的墳墓。


    很快,棺材蓋上的土被清理幹淨,我看了看黑洞洞的棺材蓋,在看看身邊的楚詩涵,對她說:“你要想好,都說入土為安,你要想想你是不是真想打擾二老?”


    楚詩涵咬了咬嘴唇,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深吸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說:“我已經想好了,開棺。”


    “開哪一口?”


    “開我爸爸那一口,按風俗是男左女右的下葬方式,我爸爸的棺材在左!”


    “好的。”


    我彎下腰,伸手抬著左邊的棺材蓋,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咬牙切齒的把棺材蓋移開,低頭往棺材裏看時,嚇得一聲怪叫,差點沒跌進棺材裏麵去。


    隻見棺材裏麵仰天平躺著的那具屍體,牙齒外露雙目圓睜,表情猙獰得如同畫像裏麵的殺神。


    更讓人不敢直視的是,死屍的整張臉上竟然長滿了一寸多長的藍色絨毛,看起來就像個青麵獠牙的魔鬼,幸好意誌力夠強,否則當場被嚇死都有可能。


    我起身一把把楚詩涵拉住,並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對她說:“別看了,沒什麽好看的,咱們把棺材蓋好,掩好土走吧。”


    “你把手放開。”


    “不放!”


    楚詩涵拉著我的手咬了一嘴,咬得我怪叫一聲,隻得鬆開,楚詩涵趁機跑到棺材邊,隻見她往棺材裏看了一眼,身體一晃,幸好我跑過去摟住她,才沒讓她摔倒。


    我把差點嚇暈的楚詩涵扶了坐下,正要勸她離開,她卻說:“你去解開我爸爸的胸口衣服看看,可有什麽異常?”


    我崩潰道:“妹子,你這是要玩死我嗎?”


    去解開一個齜牙咧嘴的屍體的衣服,這是什麽概念?


    我自己就算再不怕鬼神,心裏也是發怵的,看我不想幹,楚詩涵掙紮著爬起來,要自己親自去動手。


    我沒轍,隻得把楚詩涵按了坐下,自己咬著牙關去解棺材裏屍體的壽衣,邊解邊對屍體說:“你如果在天有靈,別怪罪我的冒犯啊,要怪就怪你寶貝女兒吧,是她……咦,你爸胸口有淤青,好像被錘子擊打的!”


    “那你再看看他頭頂,有沒有什麽東西。”楚詩涵又說。


    我聽了,幫屍體把壽衣合上,伸手摸向屍體的頭頂,忽然身體一震,失聲說:“頭頂有顆釘子,好像是顆大鐵釘,直接從頭頂釘進去的那種!”


    聽到這樣,楚詩涵竟然沒有吃驚,她隻是仰頭看著夜空,喃喃地說:“我果然沒猜錯,果然沒猜錯,爸爸還是被他們下手了。”


    “什麽下手了?”我把屍體放下後,起身問楚詩涵。


    楚詩涵搖頭說:“我爸爸是下葬後才被人錘擊胸釘插腦的,他們這樣做,是為了接我奶奶走時不被我爸爸幹擾。”


    她這麽說把我搞糊塗了:“接你奶奶走?你奶奶不是也躺在另外一口棺材裏麵嗎,怎麽接走?”


    “那是一口空棺材。”楚詩涵淡淡地說,我雖然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也沒有再去打開另外一口棺材來驗證。


    因為自己怕看到更恐怖的情況出現,兩人準備把棺材合上時,我突然看見棺材裏那具屍體的眼和嘴竟然自己閉上了。


    我嚇得連忙把棺材蓋合住,不敢跟楚詩涵講,怕把她嚇出病來。


    楚詩涵卻對我說:“明天扶完山,你和女警察會被叫到我家裏去招魂,他們已經叫了招魂先生,明天下午見,警察哥哥。”


    ……


    因為心情煩躁,我獨自一個人坐在宿舍裏喝著悶酒鬱悶時,金合歡推開門走了進來,進來就問:“喲,一個人喝酒啊?”


    “過來整兩杯?”我說。


    “不了,一會兒還要開車。”


    “開車,你要去外麵嗎?”


    “是的,喝喜酒!”


    “喝喜酒,這個點,你確定不是開玩笑?”我看了看手表,時間接近夜裏十二點,誰家會午夜喝喜酒?


    金合歡點了點頭,很確定地說:“我當然沒開玩笑,今天這個喜酒有點特別,隻能在晚上才能喝,有沒有興趣跟我去?”


    金合歡不由分說,把我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拖下樓去塞進車裏,開著車就往小村方向飛奔。


    二人大概開了十多分鍾車,就到了婚禮舉辦地。


    這婚禮竟然是在村口的一塊空地上舉行的,隻見空地上燈火通明人頭湧動,一個大棚子下麵,擺著許多祭品和紙糊的用具。


    隻見祭品後麵的太師椅上,並排坐著新郎和新娘,一對新人身穿大紅唐裝卻是麵無表情的坐著,我湊近去看後,眼睛都直了!


    那個七八十歲的新郎邊上,坐著他同樣老邁的新娘,而且新娘不是別人,竟然是我夢裏的那位老太太!


    我再仔細看了那新郎新娘幾眼,確認無誤之後,把金合歡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對他說:“你帶我來參加的這個婚禮有點詭異,怎麽結婚的人看起來像是死人?”


    “當然是死人,因為這是冥婚。”金合歡很是淡定,一般嗑著瓜子一邊跟我閑聊。


    聽到冥婚二字,我心裏打了個鼓,又問到:“冥婚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家死人了,他家像要辦冥婚的話,就會想辦法弄另外一具屍體來跟死者結婚?”


    “不錯,你猜得很對。”


    “你知道這女方的屍體是從哪裏來的嗎?”


    “可能是從墳裏挖出來的唄,不可能是它自己走來的啊。”


    金合歡吐了一地瓜子皮,白了我一眼,那樣子是嫌棄我話太多了,她說:“據說這位男方生前一生未娶,死後大家商量高低給他娶房親,才千方百計通過各種手段找到了這麽好的一個女方,所以今晚帶你來,給你長長見識。”


    我聽完,歎了口氣,心裏想到了楚詩涵,越發覺得楚詩涵是個不簡單的女孩。


    果然被她猜中了,她的奶奶當真沒在墳墓裏麵,她既然猜到奶奶沒在,那她必定也猜得到是什麽人把老太太弄走的。


    可奇就奇怪在,既然這些都猜得到,她為什麽會毫不在意?放任別人挖了她家的墳墓呢?


    見我陷入沉思,金合歡拍了一下我肩膀:“怎麽了想什麽呢?”


    “我在想,他們辦完冥婚,會怎麽處理拿來結婚的屍體呢?”我忙編了個話。


    金合歡攤了攤手,說:“辦完冥婚,那些屍體一般會扔掉吧,現在棺材這麽貴,誰還會為了一具沒用的屍體花錢去買棺材?”


    “這也太不人道了嘛,如果屍體原來的家人知道,他們會怎麽想?”我聽得有點生氣。


    金合歡笑了,他說:“你不知道吧,其實最不人道的是屍體原來的家人,這辦冥婚的屍體,很多就是它們家人自己賣掉的。”


    “賣屍體?”


    我驚叫了一聲,什麽年代了,還會出現這種荒繆的事情嗎?難道老太太的屍體是被楚詩涵賣了的?楚詩涵晚上叫我去幫她挖墳就是為了賣她奶奶的屍體?


    我自言自語地說:“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這種喪盡天良的人!”


    聽到我在說奇怪的話,金合歡有些驚訝,忙問:“你說誰,誰喪盡天良了?”


    “沒,沒有,我被你剛才的話嚇到了,嚇走神了……不要取笑啊。”我迴過神來,忙掩住了口。


    這幾天以來的所聞所見真是信息量太大了,我要好好冷靜冷靜,把思緒給理順。


    我還沒說話,突然棚子裏的鑼鼓聲把我們給驚了一跳,應聲調頭看去,隻見棚子裏不知何時多了一群招魂師,招魂師們拿著招魂用具,開始圍著那一對屍體跳起大神來。


    招魂師的出現,大概已是到了冥婚儀式的*了,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招魂師也開始了他們的表演,叫好聲一浪高過一浪。


    什麽噴火啊,走刀山啊,引鬼上身啊……招魂師們的手段一樣比一樣稀奇,叫好聲越來越大,我和金合歡卻無奈地對視了一眼,相互苦笑搖頭。


    我們都明白,那群招魂師玩的就是演雜技的小把戲,但是看熱鬧的人們卻看得很投入,因為他們覺得這很神奇。


    這就是愚昧無知的體現,正因為愚昧,才會讓這些裝神弄鬼的人吃得開,才會讓招魂師這行當大行其道。


    我對金合歡說:“看來招魂師在咱這塊很吃得開啊?”


    “是啊,都什麽年代了,這裏還這麽多人如此迷信!”金合歡長歎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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