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虞歡細細打量了他一番,試圖看清麵紗下的真容。


    楚銘握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而後放置桌案,抬眸望向虞歡,語焉不詳道:


    “公子何出此言?在下適才是不小心手抖了,不是故意為之。”


    虞歡沒有多餘的耐心,直接戳破:“這裏沒有別人,別裝了。”


    楚銘摘下麵紗,一張俊美無儔的麵孔闖入虞歡的眼簾。


    他的鼻尖有一顆淺黑的痣,絲毫沒有突兀,反而更顯得魅惑。


    虞歡神色微滯,莫名覺得他有點熟悉。


    可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他是誰。


    “我是趙臨。”他道,“趙君的兄長。”


    虞歡檀口微張,驚訝之色在眸底盡顯。


    怪不得覺得眼熟。


    原來是原主青梅竹馬的哥哥趙臨。


    若她沒有記錯,她第一次去醉歡樓被裴君珩逮到時,他就有說過是去查案的。


    趙臨找上她,恐怕就是為了裴君珩要查的案子。


    隻是令她驚訝的是,趙臨怎知她今日會來禦音閣?


    虞歡暗暗在心裏琢磨著,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端倪,換了個新杯子,往裏添了新茶,語氣淡然,“趙君是誰?不認識。”


    趙臨下顎忽而繃緊,肅聲道:


    “你怎會不認識趙君?你們可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你小時候與他最為要好,還說要嫁他為妻!”


    虞歡眸光流轉,語氣悠閑地道:“我應該認識趙君嗎?”


    趙臨擰眉,“你莫非是當上了皇後,就把往事拋之腦後了?”


    他一改往日的溫潤如玉,露出極為怨恨的神色。


    虞歡恍惚間覺得這才是他的真麵目。


    “不妨告訴你吧。”虞歡說,“我前一陣子摔了腦子,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趙臨目光陡然冷厲幾許,“你這個女人簡直是滿嘴謊話!”


    虞歡悠哉悠哉地品著茶,“信不信由你。”


    此地不宜久留。


    誰也不保證趙臨不會做出過激行為。


    虞歡將茶盞擱下,緩緩起身,身後卻響起他怨恨的嗓音——


    “裴君珩害死了我的弟弟,你難道不想為他報仇嗎?”


    “你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有多暴戾恣睢嗎?裴君珩為了得到你的心,設計讓趙君死在了戰場上!”


    “裴君珩甚至還想殺我滅口,若非我四處躲避,逃過追捕,恐怕早被他取了性命!”


    虞歡身形微頓,蝶翼般的眼睫下卻閃爍著複雜的碎芒。


    他說趙君是裴君珩設計害死的?


    為的就是得到原主的心?


    她與裴君珩相處的時間不長,卻覺得他不是處心積慮的人。


    其中一定有誤會。


    虞歡穩住心態,幽幽地瞥了他一眼,“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


    趙臨眉心驀然蹙起,眼神陰翳駭人,冷冷道:


    “虞歡,你可真是薄情寡義啊,為了榮華富貴,連曾經相愛那麽深的人都能拋下!”


    虞歡不想與他廢話,闊步往外走去。


    卻不曾想趙臨早有預料。


    她垂眸一看,一把尖銳無比的利刃橫在了她的脖頸上。


    趙臨眸裏蓄著恨意,一字一句道:


    “你想袖手旁觀?我絕不允許你這麽做!若你不幫趙君殺了裴君珩,我便殺了你!”


    虞歡眉眼輕挑,語氣透著一抹輕笑,“你覺得以我的能力能殺得了一國之君嗎?你未免也看得起我了。”


    “你可是他的皇後,有太多的時間與他在一起,若你都做不了,還有誰做得了?”趙臨道。


    虞歡聳了聳肩,神色不見一絲混亂,睨他一眼,“不信拉倒。”


    “你……”趙臨被氣得臉色微沉。


    下一刻,他手上的蠻力大了幾許,刀刃往她脖子上進了一寸。


    虞歡皮膚細嫩,被輕輕一碰,一道傷痕便顯現了,還泛起一層薄薄的血珠。


    她忍著疼痛說道:


    “裴君珩有那麽多貼身侍衛,我如何近他身啊?我嫁進宮那麽久,都沒侍寢呢。”


    現在不能做的就是激怒他。


    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裴綰月已經去換衣裳了,想必很快就知道她深陷困境,從而去搬來救兵。


    趙臨死死盯著她,眸底掠過一絲質疑的精光,嗤之以鼻道:


    “你怎麽可能沒侍寢?少來蒙騙我,我可不是趙君,不會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


    虞歡默了幾瞬,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這暴脾氣真是忍不了一點啊!


    真想一拳掄死他!


    趙臨手上的力度稍大,“說!”


    虞歡歎了口氣,“若我得寵,我也不會出來尋歡作樂啊!”


    去他喵的寵愛。


    她才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一天換一個口味不香嗎?


    財富限製不了她的想象。


    趙臨從瓶子裏掏出一顆黑色藥丸,立刻塞給虞歡。


    虞歡下意識往後仰,嘴巴閉得死死的。


    趙臨用利刃抵在她的喉嚨,語氣透著威脅:“若不吃進去,我就一刀刺破你的喉嚨。”


    虞歡眼睫忽地顫了下,到底是沒張嘴。


    她知道自己對趙臨有用,他目前不會亂來。


    可下一瞬,趙臨忽然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嘴,從而把藥丸塞了進去。


    這猝不及防的舉動讓虞歡嚇了一跳,不經意將藥丸吞了下去。


    她想要彎腰去吐。


    卻被趙臨兇狠的眼神遏製住了。


    虞歡不甘地在心底問候他全家上下。


    趙臨的嗓音忽而傳入她的耳畔,“你已經吃下了毒藥,一月之內不服下解藥,便會暴斃而亡。”


    話音一頓,趙臨眸光湧現一抹邪惡的笑意,“不過你若是在此期間取了裴君珩的性命,我便會把解藥給你。”


    他本來是在酒杯裏下毒的。


    誰知道虞歡竟然不喝酒,轉頭喝起了茶。


    幸好多備了幾顆,不然就無功而返了。


    虞歡眉眼冷了些許,覷他一眼,“你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


    “殺了你多無趣啊。”趙臨陰惻惻道,“我就是要利用你殺了裴君珩,被心愛之人殺了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哈哈哈!”


    虞歡冷吐一句,“瘋子。”


    她就算被喂了毒藥,也不會去刺殺裴君珩。


    裴君珩與她無冤無仇,她幹嘛要這樣做?


    為了得到解藥活下去?還真不至於。


    大不了迴爐重造唄。


    與此同時。


    門口傳來一陣動靜。


    趙臨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


    一支箭疾速閃了進來,並且攻擊對象是他。


    趙臨想把虞歡推過去擋箭,但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左臂被箭刺傷,失重地倒在地上。


    虞歡迅速往門口跑去,與正進來的裴君珩碰了個正著。


    她腳步倏然頓住,及時刹車才沒有撞進他懷裏。


    裴君珩身後還跟著一群鐵甲侍衛,包括匆匆跑來的裴綰月。


    所以是裴綰月去搬救兵的?


    裴君珩目光劃過她往外冒血的傷口,神色倏冷,弓弩往上一抬,對準趙臨。


    趙臨雙目猩紅,死死地盯著裴君珩,怒吼出聲:


    “裴君珩,你真是喪心病狂!設計陷害我弟弟不夠,還陷害我!”


    “你怕不是故意放虞歡出來的吧?你想引蛇出洞,再把我抓獲!”


    “不愧是帝王啊,心機果真是比尋常人深沉!”


    他邊說邊拊掌大笑。


    裴綰月踏步而來,不耐道:“你胡說什麽?是我去找皇兄的!”


    說來也真是奇怪。


    她剛跑出禦音閣,就撞見了迎麵而來的皇兄。


    趙臨眼神如蛇蠍般歹毒,連連冷笑,“你是他妹妹,你當然為他掩飾!”


    他猝然看向虞歡,緩慢咬字:“我早說過他性情殘暴了,你偏不信呢,現下信了吧!”


    虞歡不語,隻是淡漠地睨著趙臨。


    趙臨還想說話,裴君珩指節一摁,利箭朝他射去。


    “呲——”趙臨的右臂也被箭刺中。


    他疼到額角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薄汗,齜牙咧嘴地瞪著裴君珩,“現在話都不讓我說了是吧?裴君珩,你分明就是心虛了!”


    裴君珩聲線冷硬,“把他押下去!”


    伴隨著一陣整齊劃一的步伐聲響起,鐵甲衛已然擒住趙臨。


    虞歡立刻看向趙臨,挑眉示意讓他拿出解藥。


    趙臨視若無睹,甚至妄想咬唇自盡。


    鐵甲衛立刻上前阻止,場麵一片混亂。


    虞歡氣得低罵一聲,“我去你大爺,你故意的是吧!”


    混亂之下,趙臨被押下去,虞歡沒得到一絲迴應。


    裴綰月小跑至虞歡身旁,臉上充滿擔憂,“皇嫂,你疼不疼?”


    “還行。”虞歡看向裴君珩,逐句逐字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出宮來此?”


    她覺得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了,沒理由不懷疑。


    裴綰月愣了一下,笑道:“皇嫂,你開什麽玩笑呢,皇兄又不是我們肚子裏的蛔蟲,怎麽會知道我們來此啊?”


    虞歡抿唇,語氣卻是異樣的冷銳,“阿綰,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與你皇兄商議。”


    裴綰月雖然大大咧咧,但腦子還算聰穎,意識到情況不對,撒腿就跑。


    廂房的門被裴綰月帶上。


    虞歡任由脖子的傷口溢血,明澈的眸子緊鎖著他的神色,問道:“裴君珩,我想要你的實話。”


    裴君珩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是一貫的冷清,眉眼微抬,“此話怎講?”


    虞歡甩袍落座,抿了一口清茶,語氣淡如茶水:


    “你先是端了醉歡樓,而後讓劉公公把你請走,讓我們誤以為你有公務在身,有機會溜去禦音閣。”


    “趙臨是你一直要找的人,你知道他會來找我,特意布下此局,為的就是抓獲他。”


    “所以你一直都在暗處看著,那你為何不早點出來,而是要等我受傷後才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心靜如水,但卻發現越說越激動。


    甚至不動聲色皺起了眉心,一臉嚴肅地盯著裴君珩。


    裴君珩神色無比坦蕩,喉結微滾,“朕沒有利用你。”


    虞歡不語。


    裴君珩看著她,語氣坦然道:


    “朕接收到線報,趙臨忽然出現在禦音閣,特意前來抓人,卻不料剛到禦音閣便碰見了驚慌失措的綰綰。”


    虞歡抬眸看他,目光帶著幾許審視。


    她察覺不出任何異樣,隻覺得他神色格外坦蕩,抿了抿唇,“行吧,是我誤會你了。”


    裴君珩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摁住她不斷冒血的傷口,“朕讓人去傳太醫。”


    “不用了。”虞歡說,“待太醫從宮裏出來還要一陣,還不如直接迴宮呢。”


    天旋地轉間,玉簪掉落,柔順烏發在空中劃過一抹悠美的弧度。


    待虞歡反應過來,已經在裴君珩的懷裏。


    她順勢摟住裴君珩的脖頸,不禁開口:“你放我下來吧,我是脖子傷了,又不是腿傷了。”


    裴君珩瞥她一眼,“皇後再說一句,朕不介意把你扔下。”


    虞歡略顯無語,“你還霸總上了。”


    “說什麽?”裴君珩眉眼拂過狐疑,總覺得她老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沒什麽。”虞歡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到底沒繼續說下去。


    裴君珩抱著她下了樓。


    禦音閣坐滿了烏泱泱的人,聽到動靜皆齊刷刷地將視線投了過來。


    虞歡雖穿的是男裝,但披著頭發,露出本來嬌媚閃耀的一麵。


    他們不禁多看了幾眼。


    裴君珩臂彎微抬,將她死死攬入懷中,不讓外人覷看。


    虞歡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她剛要說話,裴君珩便將她抱進馬車,放置軟墊上。


    聞到新鮮空氣,虞歡神色總算緩和下來。


    她悄悄看了裴君珩一眼,心裏不禁嘀咕。


    他知道她來禦音閣,竟然不發飆?


    還真是少見啊!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他方才那番話的真實性了。


    裴君珩掃她一眼,輕聲斥責道:“虞歡,是不是把你綁在牆上,你才會老實?”


    該來的還是來了。


    虞歡摸了下鼻尖,“你這說得我跟薄情郎似的。”


    “你不是嗎?”裴君珩反問。


    虞歡搖了搖頭,“不是啊。”


    “你倒有臉否認。”裴君珩冷嗤一聲,“若非朕及時趕來,你早被趙臨傷得體無完膚了!”


    “你不想知道他為何來找我嗎?”虞歡忽然問他。


    馬車裏靜了一瞬,甚至透著一些詭異的氣氛。


    裴君珩眉眼帶著一貫的威嚴,眼眸黑如深淵,“有話直說。”


    “那你得跟我交換條件。”虞歡問,“他做了何事,你要抓他?”


    倘若裴君珩實話實說,那她便將中毒的事情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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