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素翹嘴道:“既是這樣,更說明他心裏沒有我。他要走就走吧。”


    唐無為耐著性子,道:“他與李嬌嬌的事不能怪他,是我做的手腳,他心裏是有你的。”


    唐素素瞪著他:“你幹嘛要這麽做?”


    唐無為幹笑幾聲,道:“你們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在晉州,沒有李嬌嬌的幫助,我們迴得來嗎?再說,你都與她商量好了,你不是那意思,我豈又去做手腳?”


    唐素素低頭道:“事已至此,挽留他更沒麵子,更讓那些身份高貴的人看不起,讓我以後怎麽過?”


    唐無為點頭道:“你也悟出些道理了。先人說得好,帝王將相,豈有種乎。你身份不高貴,不去爭取,永遠矮人三分。”


    唐素素卻道:“矮就矮,我也不去求他。”


    唐無為生氣道:“唐素素,你要怎麽,你說清楚,隻要你不後悔,我現在就讓他走。我們明日也趕迴蜀中,以後你別再想出門。”


    唐素素見哥哥真的生氣了,一臉委屈的樣子:“我隻是想氣氣他,他能來向我陪個不是,我會原諒他的。”


    唐無為憤憤道:“他早向你陪不是了,現在是你要向他陪個不是。在此節骨眼上,你還耍大小姐脾氣。你若真心要留他,明早你就去和他說。”


    唐素素眼睛含淚,點點頭,不吭聲。


    陳興文早早起床,叫醒陳興武。


    陳興武打了個懶口,看看窗外,“天還沒亮呢,急啥?”


    陳興文拉著他:“都五更了,趁人少,快走吧。”


    陳興武搓搓眼睛:“去哪呢?”


    陳興文道:“先出去再說。不過不知道是否有人開門。”


    陳興武一骨碌爬起來:“這不難,後花園後麵有道門,對付門鎖,你比我在行。”


    陳興文想了想:“不辭而別,我有些過意不去。唐二哥和素素對我們太好了。可與他們告辭,又怕走不了。”


    陳興武道:“別婆婆媽媽的,是走時留你一句話,不走我又睡覺了。”


    陳興文咬咬牙:“走。我留張字條給他們便是。”


    陳興武背上包袱:“那就快些。”


    陳興文匆匆寫了封短信放在桌上,背起包袱,與陳興武一道,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花園裏很靜,守夜的家丁坐在石凳上睡著了。陳興武掏出準備好的鐵絲,眨眼功夫便開了鎖。兄弟倆消失在晨霧中。


    唐無為懷著心事,一夜睡不好。打了個旽醒來,見天蒙蒙亮了。他想去催妹妹挽留陳興文,先經過陳興文的房間,見門開了一道小縫,感覺有些異樣,便推門而入。


    屋裏沒人,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再看到桌上有張字條,他立即拿到手裏看。


    “唐二哥並素素姑娘:


    承蒙援救,讓我兄弟脫離險境,恩似再造。在貴府又打擾多日,深感不安。今早不辭而別,意在不在叨擾,還望見諒。留簧子一枚,可作暗器用之。薄禮不成敬意,望笑納。


    興文字。”


    唐無為一拍大腿,麵色沮喪,來到大門,質問看門家丁:“陳公子是何時離去的?你怎麽讓他們走呢?”


    家丁答到:“未見陳公子出門啊。二爺你看,門杠都還沒拆”


    唐無為像想到什麽,到後院花園,見那鎖已被啟開,明白了一切。他叫來值守家丁,問:“你沒看到有人從這出去嗎?”


    值守家丁怯怯道:“我天亮前打了個盹。”


    唐無為狠狠道:“待我迴來收拾你!”


    他跑到唐素素房間,用力拍門。“素素,快起來,陳興文兄弟倆已經走了。”


    唐素素急忙開門。她兩眼紅腫,看得出昨晚哭了不少。“看門的怎麽不說呢?”她問。


    唐無為道:“他們從花園後門偷走的。”


    唐素素道:“後院也有人守啊!”


    唐無為沒好氣道:“睡死了!”


    唐素素顯得六神無主,流出眼淚。


    唐無為神情凝重:“長安城他們不熟悉,估計走不遠,叫人起來,出去找!”他也不知道那兄弟倆是在長安城長大的。


    離開唐家不久,天便大亮起來。


    陳興文離開長安去太原時,也有十二、三歲光景。長安城的路徑,雖比不上他哥哥熟悉,但也還依稀記得一些。


    陳興文看了看四周:“這不是城隍廟一帶嗎?”


    陳興武昨晚經過此地,已經熟悉:“正是。往西走一裏,就是皇城廟。經你這一說,我想起了一件事:城隍廟旁我們有一間老屋,爹去太原時走得急,沒有賣掉,我們先到那落腳如何?”


    陳興文欣喜道:“我記起來了,在那我也住過兩、三年,去看看,若那屋還在,就先安頓在那裏。嬌嬌給的銀兩還有,可添置些用品,住下來再說。”


    兄弟兩人快步走了一頓飯的功夫,來到他們說的地方。


    破舊、矮小的老屋夾在高大鄰居的中間,用土牆圍著的前院,有一處已經塌;院門頂上的瓦,大多都已掉落了。不過大門還是鎖著,盡管門鎖已鏽蝕斑斑。


    陳興武用力一推,門鎖帶著腐朽的木屑脫落下來。兩人走到房屋門前,陳興武想依法炮製,被陳興文止住。


    陳興文指著門道:“這門還好,找根鐵絲開鎖就是。”


    陳興武道:“這鎖全鏽了,哪還開得?”


    陳興文放下手中包袱,找來一塊石頭,“敲鎖也行,總比你毀門強。”說著他敲了幾下,門終於開了。


    兄弟兩人進屋,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陳興武嚷道:“這怎麽住人?晚上星星都能掉進來。”


    陳興文不以為意:“買些蒼術香草熏熏,再打開窗戶通風,黴味自然消除。壞了的瓦,自己修補就行。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


    陳興武是蛇進屁股多根腸子的人。“這些我可不會。”


    陳興文習慣了他的脾性,不與他計較:“我可沒叫你做。不過你得自己清掃自己的床鋪。若你自己的床鋪都不願意清掃,那你睡地下好了。”


    陳興武應道:“我自己的事哪時要你幫了,還不都是我做的?”


    陳興文不再理會他,打量著房子,盤算著如何修繕。


    陳興武自覺得無趣,嚷道:“先湊合著住,長久住這破屋誰也受不了。”


    唐無為一路小跑到了一夜銷魂。此時正是人家睡覺的時候,門裏門外都靜悄悄的,守門的坐在凳上打盹。


    唐無為拍拍他:“兄弟,醒醒。”


    那人老不高興地睜開眼:“我說客官,要來你晚些來,姑娘們剛睡下呢。你是不是憋不住啦?”


    唐無為沉著臉:“少廢話,我有要是見羅老板!”


    那人也拉下臉:“羅老板早死啦,你唬誰?”


    唐無為這才意識到自己急了說錯話,“是老板娘。”說著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守門人。


    守門人接過銀子拋了拋,“你知道老板娘的脾氣嗎?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唐無為急道:“快去通報,就說是姓唐的人找她。若惹你受罵,我賠五十兩銀子你。”


    守門人心想:五十兩銀子,就是挨罵也值得,最好是挨罵啦。“好,客官你等著,我去通報。”


    守門人上了二樓。唐無為四周瞧瞧,沒見有人盯梢他。


    不一會兒守門人下來,對唐無為畢恭畢敬道:“客官,老板娘在天字一號,叫你自個去。”


    唐無為急急上樓。


    守門人用驚奇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


    門虛掩著,唐無為推門而入。屋裏站著的,是那個蒙麵女子。他順手關上門,道:“我倆單獨相處,你還蒙臉幹啥?”


    那女子道:“在這裏習慣啦,小心使得萬年船。什麽事,你這麽急?”


    唐無為道:“陳家兄弟離開唐府了,現不知去了何處。”


    那女子道:“我還正要與你說呢。昨晚陳興武到這裏來了。你是怎麽守著他的?”


    唐無為驚道:“他昨晚就跑出來了?”


    那女子又道:“他還與楊惜花喝酒,看樣子他們是老熟人。”


    唐無為一怔:“這、這怎麽可能?”


    那女子用責備的口氣道:“難道你沒聽出陳興武口音夾著長安調嗎?他肯定在長安生活過。”


    唐無為尷尬地笑了笑:“我隻道他們是土生土長的晉州人,以為他有意耍闊,沒曾打聽他們的家世,他們也沒說。”


    那女子道:“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怎麽會說。反過來考慮,他們對你也還存戒備心理。他們怎麽突然就離開你家呢?”


    唐無為垂下頭,道:“說來話長……”於是把事情說了一遍。


    那女子聽完,想了想,道:“隻要他們沒離開長安,陳興武就極有可能再到我這裏來。不過,他最有可能是去找楊惜花。楊惜花又與三更令扯在一起,難保他不向金管家透露陳興武的行蹤,看來楊惜花不能留了。”


    唐無為點點頭:“我派人盯緊幾個城門,你去處理楊惜花。”


    金管家收服點花手楊惜花後,向他下達了一項指令:弄清楚唐無為身邊有哪些高手。


    楊惜花知道三更令的厲害,自然不敢怠慢,很用心地辦事。多年的采花生涯,他練出了一套行之有效打探消息的絕活。沒幾天,唐家人的情況,就被他摸得差不多了。


    金管家擔心自己與楊惜花來往,會被司馬俊傑發現,因而節外生枝影響大局,便把接頭的地點,定在離司馬府很遠的興隆茶莊。這一天,兩人當作喝茶的客人,在一個包廂裏會麵。


    點花手顧不得喝茶,先匯報他的戰果。“在杏林救唐素素的,也是那晚與金爺對掌的那位,是崆峒三傑老大黃猛。”


    金管家著實吃驚不小:“原來是他。多年沒見他在江湖上走動,還以為他早就死了,想不到他在唐家做車夫,是避仇家呢還是為唐老二所用?”


    點花手答道:“這還不清楚。還有個更厲害的角色,就是唐門長安商行的掌櫃,數年前名滿江湖的‘道義判官’鄭義。”


    金管家抽了口涼氣。“揚州的道義判官鄭義?名頭比崆峒三傑響得多。他也隱藏於長安,為唐無為所用。看來唐無為的確不簡單。哦,與唐無為從晉州來的那兩人呢?”


    點花手喝了口茶:“那兩人深居簡出,還打聽不出來,在唐府,無關的人連他倆姓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兩人長得很像,估計是兩兄弟。”好在陳興武當時收了話題,沒讓他產生聯想。


    金管家又想開口再問,此時傳來了敲門聲。“大爺,要加些小吃嗎?”聲音溫柔悅耳,聽得出是個年輕女子。


    楊惜花頓生精神,嗲聲嗲氣迴道:“加一些,進來吧。”


    門開了,女子手提食盒走進來。


    楊惜花眼睛盯著女子:臉似鵝蛋,明眸皓齒,一襲絲質粉紅長裙薄如蟬翼,透出貼身小衣,露出無限風情。直叫他心旗搖動。


    女子走到桌前,打開食盒。“大爺請點。”


    楊惜花並不去看食盒裏裝些什麽,而是將頭靠到女子胸上,一隻手攬著她的蜂腰。“本公子想點姑娘,可有這道小吃?”


    女子給他拋了個媚眼:“承蒙公子看得起小女子,茶後時叫時到,服侍公子。”


    楊惜花色眼大開:“一言為定。本公子今日包你了。”


    女子輕輕作輯:“謝過公子。”說著將食盒裏的食物全部放到桌麵上。“公子、老爺子慢用,小女子先不打擾。”說著掙脫楊惜花。


    楊惜花甚是不舍,兩人推推抱抱,直到金管家咳了一聲才作罷。


    點花手隻好說:“好、好,真是個勾人魂的美人兒。記住,等我。”


    “一定,”女子退出,並關上了門。


    金管家道:“茶莊也有這等生意?”


    楊惜花眼裏泛著淫光:“有。金爺若想,小的幫你去挑一位。”


    金管家擺擺手:“老朽老矣,不中用了。哦,繼續方才說的,盡快弄清與唐無為同來的那兩人身份,這十分重要。”


    楊惜花道:“小的聽說晉州不久前高懸賞銀,捉拿兩人,是這兩人嗎?”


    金管家道:“有這迴事,就想確定是否是這兩人。”


    楊惜花思索片刻:“可無畫像,怎麽確定?”


    金管家道:“畫像我去弄。首要的事是要看到那兄弟倆,別的事可先放一邊。弄清這件事,大功一件。”


    楊惜花點點頭。


    喝了幾杯茶,金管家道:“好,我先走了。離家久了讓少爺生疑可麻煩啦。記住,別玩過頭忘了正事。”


    楊惜花道:“金爺放心,小的明白。”


    金管家剛走,那女子便笑盈盈地溜了進來。


    楊惜花餓虎撲食般地把她抱住,朝她臉上便親。“美人,想煞我了。”


    女子掙紮著抽出一隻手,繞到他的背後,點了幾下。楊惜花頓時雙手下垂,動彈不得。


    女子嬌笑道:“我說楊公子,別急嘛。好好迴答奴家幾個問題,奴家自會讓你欲飄欲仙。”


    楊惜花被點住穴道,懊悔不已:“想不到姑娘是位高手,楊惜花認栽了。問吧。”


    女子依然甜甜地笑著:“那金爺是哪家的管家?”


    楊惜花猶豫了一下,但想眼下不答是逃不過去的,“東城司馬府的。”


    女子又問:“近日他吩咐你做何事?”


    楊惜花嗯了幾聲,並不迴答,他在暗運功力,欲衝開穴道。


    女子輕輕笑道:“別費力了,還沒人解得開奴家點的穴道。別說泛泛一個點花手,就是當今絕頂高手也難辦到。”


    楊惜花一臉狐疑:“姑娘是?”


    女子把臉一沉:“是我問你,休得隱瞞使詐!要不然奴家讓你變成一個太監!那可不是你點花,而是花點你啦。”說著從鞋底抽出一把光閃閃的刀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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